文阁老和武阁老听着鹰皇嚣张的话语,一时间脸色阴沉无比,浓眉也紧蹙起来。
君墨临如今还未回到本族,君氏一族的势力还没有扩张到最满意的地步,所以他们并不打算现在就与其它国家开战。
而且。
他们委实没有料到,神月国的一个侯爷之女,竟然有如此多的身份,怪不得君墨临会与她……
他们不过是想让苏落落退亲而已,如此正当的要求,却一不小心得罪了君墨临不说,还得罪了鹰国之皇,还有与他们有生意往来的林蔚然!
如此一来,事情便有些棘手了!
文阁老看向君墨临。
“少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与长公主的亲事并未上报氏族,族中不知晓真相也是情有可原。”
“那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上门,逼着我们退婚,还说我们配不上君家就对了吗?年轻人做错事得受惩罚,老人家做错事,就轻描淡写啦?”
林嫣然这会子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可真心不怕了,两位老人家不是看中背景吗?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背景!
两位阁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么多年,试问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怼他们?就算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也已经长埋黄土了。
没了办法,文阁老只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解释。
“此事中间有误会,还请二少夫人见谅,我们一心考虑的是氏族的利益,也希望少帝能带领氏族和得不步步计算。”
这话还算是说得直白,从他们立场来讲,也十分的在理,林嫣然冷哼了一声,林蔚然上前将她护在身后,苏璎雪脸上染着笑意牵着林嫣然的手轻声道。
“这样很好,你身后有我们呢。”
“可不嘛,我没拿毒药毒死他们,已经算是礼貌的了。”
林嫣然小声说着,文武两位阁老听着只觉背脊一片寒意袭来,他们倒是忘记了,药王谷的谷主可是苏府的大儿媳妇。
“大嫂之前留了好多的毒药给我,而且每样都教我怎么用,我都还没有用过,也是我记性不好,忘记了,不然的话,横竖要让他们两位中个毒的。”
“你们不知道,大嫂的毒可厉害了,特别是让人身体痒的,没有我的解药那可是不行的,看哪个大夫都没有用。”
说起这些林嫣然顿时觉得自己底气越来越足了,她怎么就忘记了呢,下次再有人敢这样她一定会用毒,毒得对方跪地求饶她才给解药。
哼!
林蔚然和苏璎雪笑着对视了一眼,事实上有一个秘密他们一直没有告诉过别人。
那就是。
他们的妹妹其实是个话痨,一旦开始叭叭叭,就会说个没停……一点鸡毛绿豆大的事情她都可以细细掰开来说半天,当初和苏府说婚事的时候,母亲生怕苏府不答应呢,毕竟话痨媳妇如果去了那种规矩很重的府邸,那可有得受了。
非把她憋坏了不可!
君墨临凤眸冷抬看了文武两位阁老一眼,两位顿时身形微僵,额头窜出细汗,武功高不代表能抗毒不是。
“少帝。”
文阁老实在是疑惑得不行,君墨临抬手轻揽苏落落的腰身,将她揽向自己。
“鹰皇说得没错,落落确实是他的女儿。”
鹰皇从怀里拿出一枚公主专属的印记递到苏落落的面前。
“这是大长公主的印符,可以调动孤三分之一的兵力,也能让文武百官听命于你,你收下。”
这也算是身为父亲送给她的见面礼。
而且。
这样的礼物,他的皇子皇女们全都没有得到过,只有苏落落一人独一无二,苏落落垂眸看着那枚印符并不接,鹰皇无奈,握住她的手放进手心。
“别人都没有,你是不一样的,父亲欠了你的慢慢还,可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若是鹰皇说父皇两个字,苏落落可能没有任何的感觉,可父亲两个字从孤傲尊贵的他嘴里说出口时,苏落落却是……心间有一丝酸楚拂过……
她这一辈子,似乎没有享受过什么父爱吧!
就突然间觉得,出现一个父亲,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鹰皇看着她,看着她双眸里溢出一层淡淡的晶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君墨临心知他们必定是有话要说,转头与两位阁老道。
“两位阁老与二少夫人道歉,随后与我一起去书房。”
两位阁老听到去书房心里一喜,但随即又明白过来,这要是不道歉,君墨临是不会让他们单独相会的。
没了办法,他们只好与林嫣然施礼。
“对不住了,二少夫人,是老朽误会了。”
林嫣然看着他们能屈能伸的模样,心里也暗暗佩服,这人坐在高位上,一个不顺心便灭人家满门,想要对方鞠躬道歉,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却做到了,林嫣然便也就施了一礼道。
“是我冒犯了,二位前辈请,我一会让人送茶水点心过去。”
文阁老听着顿时眼里溢出一丝无奈,这会子不是老人家了,而是前辈了,这会子不倒茶了,还会送到书房去,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随后。
君墨临领着二位阁老转身离开,林蔚然和苏璎雪也牵着林嫣然离开,只留下了苏落落、茯苓、鹰皇三个人。
茯苓收拾了正厅,又布了茶水点心,这才退到了门口的位置,踏出去的时候,茯苓才发现原来门口站了四位高手,都是鹰皇的紫衣暗卫。
可他们来的时候,里面吵得正热闹,谁都没有注意到。
而且。
她看出来了,两位阁老在听到鹰皇的时候,明显吃惊,像是很顾忌的样子。
苏落落将茶端起递到鹰皇的面前,鹰皇剑眉微挑,有些惊讶,接过后他揭了盖子轻轻吹着,随后饮了几口。
“确实是有些渴了,这茶很好喝。”
苏落落听着微微抿唇,她没想到鹰皇竟然还有这么好说话的一面。
“这是母亲亲手栽种的,培养了上十年才开始出这种口味的新茶,产量特别的低。”
“可还有?”
鹰皇取下脸上的面具,放在身边的桌子上,端起茶一边饮一边问着苏落落,苏落落转头看向茯苓,茯苓施礼转身离开,不消一会儿便拿了一小包茶叶过来。
“待来年出了新茶再给您送吧。”
这话让鹰皇那双阴沉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抬眸看着苏落落,端茶的长指微微一颤,他以为苏落落会不屑和他交往,更不会与他多说什么话,没想到她却用的您。
而且她说的是来年,只是……鹰皇心里一沉。
“来年……也不是出自你母亲之手了。”
他没想到苏夫人竟然会自尽,那样倔强坚强的女子,就算是与他在一起,怀了身孕都未曾将她击倒,她都能坚强的活着,没想到失去儿女的悲痛却将她彻底的击垮了。
苏落落听着他语气里的低沉,抬眸看着他,鹰皇垂眸,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意。
“孤上次问她可愿意看孤一眼,她拒绝了。”
苏落落点头,母亲现在可能是想见他一面的,但是……在世人眼中母亲已经走了。
“您现在住哪?”
既然没有离开京城,那总该要有住的地方。
“没有定所,有时候在林子里,有时候在客栈。”
像他这种死里来,活里去,一直踩着鲜血在的人,一切随心意,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鹰皇都觉得睡哪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
“那我开一间院子给您住一段时间?”
父亲终归是父亲,这是斩不断的血缘,苏落落看着他俊美的脸庞闪过那一丝落寞时,脱口而出这句话,可说完了吧,心里又有些纠结,觉得他拒绝也是蛮好的。
“好。”
鹰皇点头,听到脚步声时,他将面具拿起重新戴上。
“孤与苏侯爷是否很像?”
苏落落点头,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幅画像,这是她为母亲画的,母亲时常思念父亲,所以她特地画了一幅。
画像打开,鹰皇淡淡抬眸看了过去,随后俊脸微沉。
“我秦氏一脉的长相一直都是这般相似的,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血脉的问题。”
苏落落点头,她查过鹰国的资料,上面的确是提到过秦氏一脉的血脉主支有七分相似,旁支有五分相似,鹰国几百年的血脉一直都是这么传承下来的。
“您为何戴着面具?”
苏落落轻声问他,将糕点放在精致的小碟子里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半张脸中了毒。”
鹰皇话音刚落,苏落落便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重新取下他的面具,俯身仔细观察起来。
“鹰国的毒似乎都很古怪。”
先前秦玉珠身上的毒就是,如今鹰皇脸上的毒,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的问题,也许……有机会的话她可以去鹰国走一走,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多了解一下那边的药理。
“这毒是不是和秦玉珠那毒有异曲同工之效?只有发作的时候才会显现?”
“恩。”
鹰皇眉眼虽冷,但语气却不自觉的温和了许多,她能站起来察看自己的身体,不论他是关心还是出于医者,鹰皇都觉得自己这颗早已寒冰的心微微有些回暖。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么多的儿女,不管她们怎么奉承、讨好,鹰皇都没有任何感觉,唯独对这个女儿不一样。
还有。
鹰皇抬起眼眸,他对苏夫人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也许这种不一样的感觉在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有了,所以他才会不远千里来到这里。
“下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
“明晚。”
这毒初开始时三天发作一次,痛苦致极,后来他用药和内力压制慢慢的十天一次,半个月一次,如今是三个月发作一次,只是压制的时间越长,发作的时候,痛苦就越深。
“那明晚我帮你看看,我想我应该有办法可以解了它的。”
苏落落说完又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接着问他。
“你明知我医术不错,为何不来找我呢?”
这话让鹰皇一时语滞,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身为一个欠了她们二十年的父亲,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再者,这种痛苦,他还能够承受。
“这种毒压制得越厉害,便死得越快,您可知道?”
鹰皇猛的扬起扇形的睫,眼底阴气沉沉,这件事情……他的确是不知道,御医也没有和他讲。
“你的御医大概是怕你杀他,所以没与你讲这个后果,因为这个毒到死的那一刹那,死得特别快,您根本没有时间杀他们,他们在赌。”..
鹰皇笔直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语,甚至连冷脸都没有变化一下,但他知道自己此刻内心深处的杀意有多么的猖狂。
他自诩手段非凡,认为眼前的人不敢骗他,更不敢乱来,没想到这些御医在等着他死。
“又或者,你的御医其实忠于别人,在替别人效力。”
“老四。”
鹰皇转头朝着门外沉沉一语,一名暗卫进来施礼。
“皇上、大长公主。”
“公主的话你听到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要好好的查一查,然后再血洗一次皇宫。
暗卫作揖。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离京。”
他们往来两国之间用的不是马,而是一种能飞的机关鸟,速度十分快,不过顷刻,老四与老五齐齐离开梅园,其他暗卫依然守着鹰皇,苏落落便让茯苓安排了一个大的院落,又令人将里面重新布置一番,这才让鹰皇住进去。
鹰皇踏进去的瞬间,看着这满屋的温馨与雅致,略略的有些不适应。
他从不在乎自己住的什么屋子,吃的什么东西,但是这个女儿却不一样,她很重视屋子布置得是否温馨,吃食是否色香味俱全,她也很注重日子是否舒心。
这样挺好!
他希望苏落落过得快乐。
如果她还在,他也希望她过得快乐,坐在柔软的软榻上,鹰皇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你母亲也如你这般喜欢温馨和舒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