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王辉的，是一名姓朱的广告承包商。
鼎信集团，每年都会更新广告。
省台市台以及传统媒体，还有巨型广告牌以及商场超市的展示屏，有公关部的专人负责。
省内和省外的自媒体，由于太过分散，则交给专门的承包商，由对方去和具体的自媒体负责人接洽。
眼前这位姓朱的承包商，就是专门干这个活儿的。
“王主管，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实在是我也快揭不开锅了。”朱经理拿出一份皱巴巴的合同，小心翼翼得攥在手里，递到王辉眼前，似乎怕王辉突然抢走了毁灭证据。
搞得王辉哭笑不得。
“您看，协议签得好好的，说是给我按笔发辛苦费，两年了，到现在我一分钱都没见到，都是我垫付的，你们鼎信集团是大公司，不至于坑我这几个辛苦钱吧，但是您还是给我结了吧。”朱经理苦着脸，可怜巴巴，又掏出几张白条。
是的，白条就是欠条。
上面加盖着鼎信集团公关部的公章，和时任鼎信公关部主管的个人签名。
王辉拿过来扫了几眼，大概加了加，二十万左右。
但是，白条上写的都是由于资金紧张，暂时先欠着，结果一欠就是三年。
“王主管，能拿到鼎信的代理合同，我太高兴了，这几年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落在自己兜里，全都老老实实给了播出端，可是为啥到了我的辛苦费，就卡壳了呢？再说了，咱们内部的广告播出端，我也拉了广告商过来，十六个点的返利，也没给我啊，王主管，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这小门小户的，可耽误不起啊。”
说完，朱经理双膝并拢，双手乖巧得平放在大腿上，就好像第一天进入幼儿园的小朋友。
谨小慎微。
王辉扫了他一眼，呵呵一笑：“朱总，您这个情况我不了解，让我先去问问可好？”
“问？那个……林副主管是知道的，他可以给我作证啊！”朱总开始叫屈，“签字的时候，林副主管都在现场。”
此刻，王辉办公室外面，一群同事正在探头探脑。
毕竟，主管办公室，用的是隔音玻璃，里面的状况一览无余，除了听不到说什么，一点儿也不影响看热闹。
林沛抱着手臂站在一个刁钻的角度，嘴角带着笑意。
朱总是谁？
自然是他找来的。
石志明从办公室里出来，直接招呼了林沛一声：“林主管，辉哥叫你。”
林沛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答应了一声，就走进了王辉的办公室。
其余的同事们交换眼色。
那个朱总，是林沛的关系户。
看来林沛也是动了怒，准备给王辉好看。
得了，看热闹吧。
龙虎斗，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们想多了，以王辉的段位对付林沛，不要太容易。
“小明，把门打开吧，怪憋得慌。”王辉笑着摆摆手，石志明立刻将办公室的门大敞开。
同事们能够清晰得听到里面的对话。
王辉似乎对有人旁听持开放态度，没有丝毫表示，大家的胆子也就大了不少。
“林副主管，你看看这些条子是前面几位主管签的字么？”王辉笑着把白条推过去。
他确定，林沛一定会承认。
“没错，是前面几位主管签的，我在现场呢。”林沛扫了一眼，就朗声承认。
门外，是部门同事和其他部门的好事之徒。
今天王辉如果平不了这个事儿，那他还有什么脸去调动大家干活儿？
废太子，关键在一个“废”字。
“那为什么前几任都没给呢？”王辉一脸疑惑。
林沛耸耸肩：“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王主管，咱们今年的经费还挺充足，当然，我没有资格教您做事，我只是觉得对鼎信声誉有好处的事儿，可以做。”
好一句道德绑架。
对鼎信声誉有好处的事儿多了，凭什么王辉来背锅？
二十万的欠条加上十六个点儿的抽成，总共要给朱总支付大概二十五万左右。
公关部是有经费，但是每年做计划的时候，经费的大头都是固定的，还有公关宣发各类必须要花的钱。
除非出现重大突发事件，才会特别做计划紧急拨款。
这二十五万，王辉一个子也不想给。
从那次部门会议开始，王辉就已经要拿林沛开刀了。
既然关敏想让人来恶心他，那他也不会客气。
“林主管，你说什么？”王辉眉头一挑，“刚才我走神儿了。”
林沛的脸色，微微涨红。
王辉是故意在挑衅他。
周围有不少人看着，林沛顾及形象，干咳一声：“我个人认为，公关部欠了朱总的费用，就该痛快结了，要不然我们鼎信的声誉会受到损害，当然也会对王主管你个人的声誉造成影响。我们可是鼎信的公关部门，如果连费用都无法结清，那是不是有点儿……搞笑了？”
此刻，一直都谨小慎微的朱经理忽然一拍桌子：“如果王主管再不给我结费用，那我豁出去这钱不要了，也要去曝光你们，跟你们打官司，反正我烂命一条。”
林沛面无表情，心中已经笑喷了。
这一波，如果王辉答应，直接给钱，他不亏。
王辉不答应，把老朱赶出去，那后者会开始往鼎信公关部身上泼脏水，到时候关敏拿到了王辉的把柄，将他彻底赶出鼎信，没有一个股东能说出反对的意见来。
不管王辉怎么做，林沛都不亏。
王辉呵呵一笑，十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
看上去，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朱总，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王辉含笑道。
朱总嘴角微翘：“那我可真的谢谢王主管了。”
他没想到，这笔钱这么容易就拿到手。
看来这个王辉，真是落毛凤凰不如鸡，一点儿心气儿都没有了。
“我给你个面子，你自己来选，是把吃了鼎信的都吐出来呢？还是老老实实去蹲监狱呢？”王辉歪着身子，单手托着下巴，一副没骨头的样子。
朱总，愕然已对。
林沛，也懵了。
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