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高山,却可以听到虎啸震山,道痴驻足,仰目望去。林尘走上前来,问道:“这是,那虎痴?”
道痴摇头,又继续向前走去。
林尘后方是忍不住好奇四处打量的小狐狸,生活在山涧不知多少个岁月的她,以往根本也不敢往这山中走来,眼中的景色也只有山涧瀑布,小溪丛林,还有高耸城郭,人间闹市。
这山中美景也好,惨景也罢,小狐狸就像是当初刚进离欢城的林尘,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般。
瞥了一眼恨不得扎进野花堆里的阿狸,林尘一把揪住小狐狸的耳朵,阿狸缩了缩耳朵,一脸悻悻然,老老实实的跟在林尘后面。
几人步伐不快,但是却时日不长便走过了这条幽长的僻静小道,小道之后便是一段崎岖山路,只是山路蜿蜒,却又分有数个分岔口。
林尘撇过头,看向道痴。道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难成大器,就算是一代兽王又如何?”
砰!
突然,道痴一声冷哼,对着地面猛然一跺,一道肉眼可循的气波涟漪震荡而开,霎时间,那本分为数道分岔的路口,轰隆一声,只剩下了笔直的一条路。
林尘几人皆是目瞪口呆,惊诧的望着道痴。
“这是虎痴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迷惑阵法,其实选择方才的任何一条道路,都是必死之路。”道痴斜睨了林尘一眼,道。“怎么?对符有所了解的你,没有看出来?”
林尘一阵汗颜,不知道是自己的符道有所下降了,还是这虎痴隐藏的太深,能够一己之力破雷鸣七子孔方明符阵的他,竟然没有察觉到一丝“符”的痕迹。
“小人皇,骄傲自满,狂妄自大,是留给有实力的人的。”道痴语气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林尘面色肃然,眼眉低垂。一旁,齐天倒是第一次见到林尘这般模样,不觉有趣。而小狐狸在一旁,嗅到了气氛不正常,耳朵动了动,缩在林尘身后。
说罢,道痴倒也没有再去打击林尘,只是迈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林尘一脸讪讪的跟着后面,紧随其后的是阿狸和齐天。
“所谓‘符’,天亦是,地亦是,草木河流,山川道路。”道痴似是有意无意的说道。
林尘闻言双眸一亮,这无疑是在无形中点拨了他。但大和尚并非是修符之人,为何会对符如此了解。突然林尘想到风神当初说过:“‘符’即是‘灵’,而‘灵’亦‘符’也”。
所以,经过道痴这番话,在之后的奎域之行中,林尘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符”。
道路由宽到窄,最终只剩下一个侧身而进的通道,这通道很短,不过十来步,穿过之后,一处空旷的山谷出现在眼前,虽说是山谷,中心地带却生长着一颗古怪的冲天巨树,树上可见几只温顺的野猫趴在枝干休憩。
山谷两边自然是高高的大山环绕,向上望去,可见一个洞口,正巧可以看到天空暖阳,两边山体被掏出了各个大大小小的洞口,山壁还有道道爪痕,显得狰狞可怖。
林尘顺着道路走出,看向四周,也是心感惊讶,旋即嗤笑道:“这还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虎痴,怕不是老鼠成精的吧,把这山掏空也就罢了,竟然还挖了这么多洞。”
道痴和齐天面无表情,却是小狐狸笑点极低,捂着嘴想笑,看向四周有些阴森古怪,又不敢笑出声,瞪大着眼睛憋笑的样子,着实让人发笑。
道痴回过头看向林尘,对林尘突如其来的嘲讽挑衅很是满意,然后又对林尘稍稍颔首,林尘点头,上前一步,轻咳了一声,朗盛喊道:“喂,那个,什么痴,白痴?小猫咪?你小爷爷来到此地,怎的?也不出来跪迎?”
“喵~”
林尘话罢,只见枝头的那些个小野猫发出几声叫,其余竟是不见任何动静。
“倒还真是小猫...”林尘腹诽一番,转过身看向道痴。
道痴挑了挑没眉毛的眉头,圆目中一番番金光覆盖却又散去,他看了看一个又一个山洞,最后盯着最靠近右边的一个最为窄小的那个,然后抬起手,掌心对着那口山洞。
咣!
宛若天边响起一阵钟鸣声,其手掌一张,一面金光佛手轰的拍出,直接轰进洞口。只听那窄小洞中传来轰轰隆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道怒吼声从中传出,阵阵虎啸音浪也从洞口传出。
音浪如海浪袭来,吹向林尘等人。道痴单手持佛礼,口中念念有词,一座金光大钟浮现,将林尘几人全部罩在其中。
当当当当!
音浪袭来,将金光大钟撞击的嗡鸣作响,许久之后,方才消散。
“好强!”林尘由衷的感叹。
金光大钟消散,道痴面色没有变化,只是口中喃喃:“距离成神,也只有一步之遥,这只大猫,还真是有些手段。”
林尘纳闷:“距离已经一两百年了,成神真的这么难吗?”
道痴笑道:“小人皇,狂傲自满,夜郎自大都可以,唯独不要好高骛远呐。寻常修道者,在百年内成神,无不被称为一方绝代,耗尽几百年光阴仍旧未曾成神最终耗费年岁的又岂在少数?而妖族的修行,却比‘人’难了数倍甚至百倍。所以妖族中才有先成人,再成神的说法。”
林尘这才恍然。
而在二人话语间,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整个山谷中回荡,四人齐齐转头看向方才传出吼声的山洞。脚步声渐渐清晰,山谷中的回荡也逐渐的变弱,一道魁梧狰狞的身影终于露出真面目来。
那是一个虎头人身,齿若长刀,爪似利剑的生灵,它的半边脸刀痕无数,每一个痕迹都可怖至极,也就是它狰狞的原因。
它身着兽皮,浓密的黄色毛发披散,甚至溢出兽皮,它面露盛怒,望向四周,最终停在在林尘几人所在之地,在每两人一妖身上一掠而过,最终定格在道痴身上。
“和尚,为何扰我清修,素问我虎痴平生本本分分,未曾有过害人甚至害妖的事情,你来降我,是何原因?”虎痴声音犹如天雷,再加上它刻意加大了声音,直震得林尘、齐天和阿狸耳朵嗡嗡的。
道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身上袈裟和手中锡杖褪下交给林尘和齐天,然后双手合十,眼中杀意蕴藏,盯着虎痴那狰狞脸庞,道:“把纳灵交出来!”
“纳灵”二字入耳,虎痴虎目紧缩,脸皮抖动,但是因为毛发多的原因,没有让林尘等人看出来。它这才细细打量道痴,须臾,似是想起了什么,它紧绷的身体也是松懈了下来,抬起脚步,语气都轻松许多,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当年那个被我打的爬不起来的小和尚,这是哪里来的肥胆,竟然敢来挑衅虎爷?”
“阿弥陀佛,冥顽不灵,死性难改。”道痴哪里还会跟它废话。
轰!
他身躯一阵,修为迸发,脑后光轮浮现,咣咣作响,他双手合十,只见一道金色佛影浮现,正将其笼罩,那佛影双眸神光迸起,射向虎痴。
虎痴大惊,面色大变,魁梧的身体竟是灵动非常,脚步一个虚踩,身形晃动,躲开神光。
砰!
只是它的洞府在神光轰击下,砰然炸裂,一般的山体坍塌,将大树砸的倾斜,树上的几个野猫似是美觉被吵醒很不乐意,难听的沙哑嘶吼,然后身形变化,扑向林尘。
“齐天!”林尘大喊。
齐天早已蓄势待发,在野猫扑来的刹那,巨阙横空,紧随着雷鸣轰动,齐天双眸电光略过,伸手一把抓住巨阙,剑身长鸣,一股危险的气劲从巨剑上散发。一剑劈出,谷中天气变色,上方的洞口一道闪电落下,大树拦腰而断,掀起了一阵眯眼的尘雾,而那几只野猫在这电击雷鸣下,早已是灰飞烟灭,化成了片片血雾。
而另一边,道痴动了,他体态轻盈,身似利剑,合十的手掌却是迟迟未曾分开,佛影周身佛光更盛,将阴暗的山谷照亮,正巧抓住想要挖地而逃的虎痴。
原来,方才道痴的一手佛影神光,已经把这个本就胆小如鼠的家伙吓破了胆,深知自己远飞当年那个被自己打败的和尚的对手,唯有一逃。
好在,本就以逃跑出家的它,明明是个老虎成精,却挖洞钻道极为熟稔,本着山谷黑暗的地利下,正欲逃离。突然间,金光大涨,照亮了自己的身形。
“拼了!”
一生惜命胆怯的虎痴,在这一瞬间,终于爆发出“虎”应当拥有的英勇和狂暴。
近身的修为爆发而出,掀起狂狼飓风,风似利刃充斥了整个山谷,齐天倚身上前,巨阙猛然插地,一道青色光幕升腾,将那阵阵飓风具挡在光幕前,只听得叮叮作响。
而面对这般恐怖的爆发,道痴面色始终没有变化,只是双手终于舍得分开,对着冲上前来的虎痴,只是轻轻推出一掌。
砰!
掌印飞出,化作一道金光佛印,佛印放大,宛似天塌,连神都未成的虎痴,哪里是道痴的对手,只是道痴此番大张旗鼓,也是为了自己久未悸动的内心。
本就是一边倒的局面,很快,随着一道炸裂声响起,整片山谷化作了废墟,佛光消散,另有一道神光亮起,只见道痴手托一颗九色光球,脚踏虚空,缓步走来。
齐天散去光幕,道痴走到林尘跟前,将光球递到林尘手上,轻声道:“这算是,物归原主,完璧归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