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梓娴所说那般。
管事并未将仓库中的事放在心上,最起码在他看来...一切皆在自己可控的范围之内,而且在他这个修士看来,仅是一切寻常百姓,纵是结合起来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绝对不会有太大作为。
同时也是对梓娴的行为给予了一定程度的默许,毕竟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以及梓娴那激昂的话语之后,百姓们的精神状况已是有所提升,再加上每日晌午的补药...仓库中的百姓只会更加卖力的为朱家做工。
而管事也的确不想将仓库中的事告知给朱家高层,一来是会被责怪,二来是告知过后说不定会丢掉管事的职位,三来是影响日后的发展,因此对于管事而言...藏着、掖着,才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对于管事而言,朱家的事可以不管,但自家的事却一定要管,毕竟...不会真的有人会眼睁睁的看着本该飞向自己荷包中的钱银飞向它处,而这也是让存在感不高的霖安...顺利走到了管事的视线之中。
依是清晨,霖安依是收拾起包子摊,随着人潮来到了仓库之中。
管事也是早早的到来,且是站在仓库最中、最显眼的位置,不仅取出了那名为“功法心得”的玉笺,更是当着无数百姓的面,交到了一旁恶犬的手中,最后又以洪声开口道:“两个少年做工不易,态度也是认真刻苦,这份功法心得便赠予他们,希望来日能够更好的为我朱家出力。”
所有百姓都见到了,见到了管事手中的玉笺,同时也皆是听到了管事口中诉说的...功法心得。许多百姓皆是目露贪婪,但...也有不少百姓已不似往日那般,对着那所谓的功法心得展露贪婪。
为何会是这样?管事虽是察觉,却也不大清楚,仅是在无数百姓眼中见到了些许的麻木,却也不知这份麻木又是从何而来?
此刻的管事...似乎尚未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仅是觉得仓库里的百姓相比往日有些...微妙的差距,但也正是因为差距微妙,故而不以为然。
霖安倒也不曾拒绝,而是于恶犬手中接过了功法心得,毕竟对于霖安而言...成为博弈棋子的是他,总好过是那些无力反抗、无力挣扎的穷苦百姓。
但让霖安不解的是...自己虽是接过了功法心得,却也不曾收到太多贪婪注视或针对,同时也似管事那般,发现了仓库中的百姓似乎都不大对劲,相比往日似是有了略微的不同。
仅是便扛起一个麻袋便辞别了仓库,倒也不似寻常百姓那般通过“命运”的指引,将货物送往指定地点,仅是扛着麻袋光明正大的摸起了鱼...寻找梓娴去了。
梓娴很好找,就在浮淤巷的家中,此刻虽是清晨,但三竿却是未逢日上,而在这三竿未逢日上的时辰,自然也依是梓娴睡觉的时辰。
霖安扛着麻袋回到了浮淤巷,且是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家的院落之中。之所以会是灰溜溜的模样,仅是霖安觉得自己做了坏事,毕竟在这做工的时辰回到家中,甚至还将本属于朱家的药物扛回了自家的院落,稚岁的少年难免会有心虚、愧疚之感,因此放下麻袋之后便是灰溜溜的走入房门之中。
梓娴依眠,且是睡的无比香甜,霖安入门即是将其摇醒,并对睡眼依旧惺忪的梓娴焦急道:“出事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梓娴迷糊,不过却是微笑,觉得醒来第一眼便见霖安,即是一种幸福,亦是一种幸运。
霖安将收下功法心得之事告知了梓娴,亦将仓库中百姓那略显微妙的模样讲述给了梓娴听。
“递增,通过潜默化的方式,致使所有百姓的压力递增,再通过外在因素致使管事的侧重点越发向外,致使无法察觉百姓们的实际状态。通过递增的方式,让百姓们的心理压力、身体压力逐渐临近于临界点,且在临界之时予以猛击,便可以让他们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而不断给予他们压力,即是梓娴当下要做的事,而将管事侧重点偏移至外,则是霖安当下的任务。”
梓娴说了很多,霖安似懂非懂,故而有问:“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后,又会发生什么?”
“高墙这种东西,看似牢固,但实际上却远没有人们想象中那般牢固。因为它是由无数基层砖石构建起来的,一块砖石若是产生裂痕,对于整道高墙来说也许无伤大雅,可若是十块、百块、千块同时起裂,高墙便会脆如蛋壳,仅需清风一道,便可使其轰然倒塌。”
不是很懂梓娴所说,但霖安却是摸着后脑勺迷茫相问:“清风?”
梓娴知道霖安所问,但也不曾继续回答些什么,仅是开口道:“用不了多久,管事便会对你出手,霖安...有把握么?如果没有...梓娴可以代劳。”
“无需梓娴代劳,交给霖安便好。”霖安傻笑。
“为何?也许将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一切都会简单许多。”梓娴不解,其实他解决问题的方式远没有这般复杂,无论是朱家或是庙堂,乃至隔壁的少年,只要杀了便好。之所以会做这么多,仅是觉得有些东西需要霖安自己去经历,才会成长至来日的模样,若是干预过多...反而不好。
“有些东西必须要由我自己去面对,有些东西也必须要由我来抗在肩上,人间寒凉悲苦无数,也应该由我独自面对。”霖安傻笑,其实也是能够理解梓娴所说,也曾想过依靠梓娴去解决前路上的问题,但他却是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的手足同胞背负罪孽的模样,亦是永远无法忘却他们与罪孽战斗时那顶天立地,纵死无悔的模样。
寒凉悲苦无数,就在前方的道路之上,能够避开的也许是聪慧的,但聪慧的永远也体会不到...那些勇于面对,且是坚强走过之人的骄傲。
晌午已过,算算时间,也是到了仓库百姓短暂休息过后,去往城外药田的时间,而梓娴与霖安更是率先一步来到了药田之中,亦是站在了最高、最显眼的地方。而这也是体现出了梓娴往日的种种行为与举动是有效的,例如说...百姓陆续来到了山上,亦是陆续的下到田中,纵是受着心理暗示也就是心中命运的指引,也不曾立即展开劳作,而是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山顶梓娴的身上。
百姓想听,因为梓娴说起话来很是好听。
百姓想看,因为梓娴总是说着他们想要听的话。
而梓娴也是凭此,在百姓眼中呈现出了出众且高尚的模样。
“我们要为朱家付出!”
“我们要为朱家拼搏!”
“我们要为朱家奋斗!”
“好...!”梓娴仅是道出三言,即使无数百姓振臂欢呼,亦使无数百姓于疲惫化作了狂热的模样。
“我们的辛苦付出是值得的!”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朱家这座高楼已是越发牢固,它不仅拥有了黄金浇筑的外壁,更是有了玉石雕刻的梁柱!纵是门窗也是点缀上了闪耀夺目的宝石,尚有那遮风挡雨的屋瓦,也是化作了琉璃的瑰色,而朱家这座高楼,无疑已是通过我们一双双勤劳的双手,一滴滴散发着璀璨光辉的汗水,化作了一件无上瑰宝!”
“而这座无上瑰宝的存在是值得我们骄傲的!因为它是用我们的血汗浇筑而成的!它的存在是与我们息息相关、难舍难分的!但是...它却并不属于我们!他是属于朱家的!而得到如此瑰宝的朱家!必然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也许我们应该清楚记得!再过几日便到了发放工钱的日子!往日我们的工钱并不多,这是因为我们没有付出足够的辛劳与汗水!那时的我们尚未让朱家这座高楼化作瑰宝!而如今让这座高楼化作瑰宝的我们!也注定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那时我们应得的!那是我们凭以血汗换取来的!而这份回报...也必将是我们值得骄傲的数目,也必然会让我们家中的妻儿老小...值得骄傲的数目!而每当我们凭以朱家工人的身份走在街上时,我们必然会迎来无数羡慕的目光,也一定会迎来无尽嫉妒的目光,但这些羡慕与嫉妒之人不知道的是,是朱家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同时也是我们成就了朱家!”
“发放工钱的日子即将到来!而我们当下要做的便是...进一步付出我们的辛劳与汗水,让朱家的瑰丽程度更上层楼!也许这是一种考验,并非是朱家给予我们的考验,而是上天安排的一场苦难试炼,毕竟天道有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只要我们携手渡过难关、战胜苦难,我们便可以到达...彼岸!”
“好...好...好...”
梓娴话音刚落,即闻无数呐喊声、附和声、掌声,乃至万般声响皆于一瞬同起,而这万般声响也因梓娴一番言辞,携带上了明显的激进昂扬之意。
不回家了,纵是夜幕,百姓们也是扛着麻袋在做工,万家商铺纵是关门也没关系,只要将肩上的麻袋放在门口便好,若是做完手上的活计也仅是靠坐在寒凉且黑暗的街角,似是有家也不愿回了,似是有家也是...没有了。
看似梓娴与朱家同心,似是蛊惑着无数百姓为朱家奉献,但...结合实际来说,这些百姓虽是在做,精神也是越发亢奋,但这些百姓的却是更加劳累了,而身体状况也是越发堪忧。
百姓希望看到,看到自己能够凭借辛劳汗水赚到更多的钱银,也希望看到朱家能够通过自己付出的辛劳与汗水越发强盛。
就在无数百姓辛劳做工之时,霖安与梓娴却是回到了家中,仅是入院而未曾入屋,即有清风来去,带走了农耕巷内本就没有多少的温度。
寒凉来袭,黑暗降临,那是如幕的黑暗,不仅将浮淤巷一侧的高耸城墙遮挡,更是将小巷中的万千房屋掩盖,留下的唯有霖安与梓娴所在的房屋与院落,且有脚步声于黑暗笼罩的小巷中渐渐响起。
吱...
老旧的柴门再一次开启,且依是有人于黑暗中走出,来到了尚有微光些许的院落之中。
是梓娴,或者说是一位与梓娴模样完全相同的少年,也可以说是一位刻意顶着梓娴相貌到来的少年。
“梓娴”入门,即是有问:“公平吗?”
梓娴笑迎,且是作答:“当然公平,最起码我已经通过我自己的方式,争取到了我想要的公平。”
“梓娴”不解,却也依是开口道:“有些人生来即是荣华富贵,有些人生来即是位高权重,有些人生来即是卓越不凡,有些人...”
梓娴没有耐心与眼前的“自己”装神弄鬼,因此在对方尚未说完之际,便开口打断:“人生于世,万般不同,有些人掌握着富贵,有些人则是把控着权利,有些人高高在上,而我...注定会生而卑劣。”
“仔细想想,所谓的富贵不过是人们用华丽文字装掩起的金钱,而所谓的权利也仅仅是无数人们所向往的人间高处,有人能够站在高处,却没有人能够永远站在高处,而所谓的高处也许能够为人们提供俯瞰世间的视野,但这所谓的高处却并不属于站在上面的人们。”
“还有那可笑的高尚,仅仅是人们将一切美好理想拼接而成的座椅,坐在上面好不好受,只有坐在上面的人才知道。而利用华丽文字、美好理想稳坐与椅上的,以及那站在高山之上俯瞰世间的种种手段,其实早已被囊括在卑劣二字之中。”
“大家都是相同的,因为你会发现无论是站在高处还是坐在椅上,甚至是那些出口即是华丽文辞的,他们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将利益的矛头对准自己。如此看来,他们与卑劣的我,本质上是没有太多不同的,既然没有太多不同,那么我便不得不赞美上苍...它赋予了每个人各自擅长的事情,而我们则称它为...天赋独到。”
“既然每个人都受到了上苍的赋予,那么...哪里还会有是否公平一说呢?”
“利益这种东西,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受人追捧的存在,因为它能够解决此间太多太多的事情,也能为人们提供数之不尽的欢愉。其实你我之间并无仇怨、也无过节,甚至在此之前你我并不相识,且在日后你我也不会彼此相知。不过就当下而言,你我却是有着相近、相同、相似的利益与目的。”
“你们要做的是利用我,而我则是要用我的卑劣,狠狠的敲上朱家一笔。而贵方...则是通过你们自认为高尚的手段,去赢得与朱家利益之上的博弈,大家有着相同的目标,仅是所站的位置不同,用的手段也是不同,所谋取的利益也是不同,难道...不是么?”
“你...”“梓娴”震惊,且因梓娴的言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不知是否为歪理邪说,不知是否有着一定程度的道理,但在“梓娴”看来...并不是每个少年能够说出这般话来。
“梓娴”无言,并非是不想反驳些什么,而是他忽然发现梓娴所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因此也就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不过还是开口道:“仅凭卖上几个包子,再煽动一些百姓便能让朱家低头?这未免太过于天真,要知道...”
“朱家还执掌着庙堂认可的契约,以及拥有心理暗示之能的修士,同时还有拥有其它修士无数,对么?”梓娴笑言,笑的很是阴狠,笑的很是自信,似在嘲笑着“梓娴”,将他想的太过于单纯。
“的确如此,而且无论是我,还是家中的那位大人,都并不看好你们。要知道,平民百姓与世家作对的下场永远都只有一个,便是...死。不过这也不应该是我们关心的事,或者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关心的是什么。”
“梓娴”仅是提醒了梓娴一句,便转身离去了,而周围如幕的黑暗也是渐消渐散,致使整条浮淤巷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霖安有把握么?”
“什么把握?”
“赢得这场游戏最终的胜利。”
“没有把握...但,我们一定要赢!”
清晨,依是售卖包子的时辰,也是与登云斋抢生意的时辰。
霖安似若往日般推车辞巷,且是轻车熟路的到来登云斋对面的街路之上,但今日相比于往日所见,明显有所不同。
很是怪异。
长街依是无明的模样,街路两侧的万家商铺也依是门窗未开的模样,不过却见丝丝缕缕的白烟,顺着商铺那紧闭的门窗缝隙中...缓缓飘荡而出。
眼睛仅是眨了一下,长街即被洁白烟雾所笼罩。
眼睛仅是眨了一下,长街之上的万千房屋即被白烟所遮挡。
眼睛仅是眨了一下,无明夜幕瞬至晴明苍穹,不仅呈现着蔚蓝的模样,更是有着烈阳位处于地平线上。
眼睛仅是眨了一下,两侧隐于白烟中的万千房屋即是消失不见,能够见到的一望无际的云海,亦是视野开阔且似无尽的云海。
霖安似于人间来到了天上,亦似立身于接天的云海之上。
云雾聚散,即有人影出现在霖安身前不远的地方,亦是背对着地平线上的烈阳。
是管事,是名唤云堇的管事,亦是此刻身着洁白雪袍,手持四尺青锋的管事云堇。
“为何我不曾在你的身上感受到畏惧?”云堇有问。
“蠢人都是这样,不似聪慧之人那般,遇到事情总是先知先觉。”霖安有答,同时也是于木板车上抽出青鸾,紧握在手,亦是紧握于烈阳之下。
“其实我们之间并无仇恨,也没有太多的恩怨,在我看来...你之所以会站在这里,仅仅是受到了一些人的蛊惑。如果你能冷静下来便会发现,为了些许利益,很多事都不值得我们去做。”
“很难想象这种话会出自你口,我无法理解一个为了利益而不惜伤害他人的人,为何会对利益二字说上一句...不值得。”
“因为你仅是站在你自己的位置看着我,也仅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思考着我所面对的问题。如果你能站在我的位置、我的角度之上,便会发现此间太多事,都不遂人意。”
“例如说呢?”
“我还记得...刚刚成为朱家管事,管理仓库之时,我很是迷茫,也很是疑惑。迷茫着如何管理仓库,疑惑着如何对待仓库中的百姓,但到了后来我却是发现,其实根本就不用迷茫些什么,也无需去疑惑什么,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顶着管事之名站在仓库之中,一切问题、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下面的人,总是会无比主动的为我解决一切问题。我的一个举动,一句言辞,哪怕仅是一个眼神,都会被下面的人当做“高深的课题”去仔细研习,而在研习过后,更是会做出让我心满意足的事,甚至是想要完成却又难以完成的事。例如说...那包子铺就开设在这里,我从未说过芸娘是我的妻子,也从未说过这登云斋是我的产业,甚至也从未要求过任何人为我去买那天价的包子。例如说...我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仅是对几个百姓稍加赞赏,他们便会顺着这份赞赏,爬到一个自以为是人上人的位置之上,且是主动的拿起了皮鞭、棍棒,乃至是露出了凶狠的獠牙,并通过自以为聪明的方式,告知所有人...他们的了不起。”
“这些难道不是那莫名功法所致的么?”
“功法?笑死人了。那所谓的功法不过是暗示百姓老老实实为朱家做工的手段而起。而且就算真的有功法,又怎么可能会有拍马溜须、阿谀谄媚的内容,也许你该仔细想想说书人口中的主角,哪一个是靠着这种方式来青云直上的?他们之所以会做,只不过是将自己一切龌龊的思想、卑微的举动、肮脏的手段,尽数推到那所谓的功法之上,说的直白一些便是...将那莫须有的功法当做遮羞布,遮挡着自己的丑态。而丑陋的人多了,遮羞布的需求也就大了,需求的人多了...纵是没有,也是有了。”
“为何这些人得不到一个好的下场?难道这不正是你想见到、你所需要的么?”
“需要?呵呵...我憎恨他们,也唾弃这种靠着拍马溜须、阿谀奉承来上位的货色,因为我始终坚信,上位者需要的是能力与付出。但可惜的是...世道偏偏即是如此奇怪,那些有能力的,那些肯于付出的,往往是最不受待见的。反而那些阿谀奉承、拍马溜须的,往往能够活的很好很好,而这也是为何,我始终都不待见那些穷苦百姓的原因。不是我心狠,而是站在我的角度便可以清晰得见,朱家这条路是走不通的,而站在这条路上的我也无法阻止人们前行,更无法让人们回头。我能够做的,仅仅是让他们走的更久一些,并将那些善于阿谀奉承、拍马溜须之人挑选出来,并让他们成为朱家与世家博弈的棋子。”
“夏寒呢?”
“夏寒?虽不知这个名字你是于何处听到的,也不知你对他的事了解多少,可你若真的了解他的情况,一定不会说出他的名字。因为杀死他的不是我,也不是世家,至于是谁...你还是不知为妙。”
云海之上,霖安问了许多。
烈阳之下,云堇说了许多。
霖安觉得管事没有必要欺骗自己什么,也是忽然回想起...夏寒的尸体上的确有着不少药物治疗的痕迹,而且周身上下也找不到丝毫致命伤,如此看来...杀死夏寒的应该是那盏灯笼,最起码...霖安此刻是这般认为的。
“如果你们能够就此离去,往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而我也不会将过往中的事告知给朱家高层,如何?”云堇提议,觉得只要梓娴与霖安离去,一切都会归于过往。
“抱歉,只要朱家的运作方式不变,那么我等便绝对不会离去。也许你说得对,你我之间的确并无太大恩怨,甚至也没有深仇大恨,不过我与罪孽...却有!”霖安持枪傲立云海,直视远处云堇以及其身后的烈阳而言。
“罪孽...?”云堇不解。
“近源...世界。”霖安笑言。
金色霞光瞬出,如若幕布席卷天地,但金色幕布扩散之后,霖安、云堇依是立身云海之上,不过本是蔚蓝的苍穹却是化作了血色,地平线上的耀眼烈阳也是化作了赤红夕阳,尚有云海依旧缭绕翻滚,却也化作了赤红夺目的模样。
云堇依是云堇,不过却是化作了罪孽的模样,周身雪衣化黑袍,长发无风也自动,双颊之上有着裂痕些许,且有丝丝缕缕的黑烟于中飘荡,尚有手中四尺青锋,也是有了些许猩红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