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十四阙九天

侧位世界。

“不是干掉了。”

“而是被干掉了。”

女子周身似雪,似由霆筠那满头白发编织而成,此刻一手轻搭青鸾之肩,一手轻抚着青鸾下颚,且是在其耳畔柔声而语。

无数发丝密集交错,且如锋锐钢丝一般,于刹那间即将青鸾、晴雷、寒烟身躯切割,亦经交错死死卡住了他们周身的骨骼,致使三人如若三块腊肉...悬挂在了半空之上。

鲜血无驻喷涌,且是顺着发丝涓涓而落。

青鸾、寒烟、晴雷三人虽是未死,但...密集交错的发丝却是将三人身形束缚在了原有的状态,只要稍有移动...发丝便会凭借锋锐,进一步截断他们的骨骼,让他们三人化作无数碎片掉落。

似雪长发编织而成的女子很是温柔,仅在青鸾耳畔低语了一声,便归于霆筠长发间消失不见。而取代而来的则是镂空,它并未曾理会晴雷与寒烟这两个弱小之辈,而是径直来到了最具威胁的青鸾身前。

其实霆筠的确在一尺无前之上感受到了威胁,但为何会感受到威胁她自身却是不知,仅是下意识的在短刀之上感受到了...滑溜溜、充满幻想、充满渴望、不切实际的意味。就像是某种活不起的生物一般,时刻呈现着对美好的向往,亦是时刻呈现着如若烂泥一般的卑微模样。

虽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感受,却也不是那般重要了,因为在霆筠看来...战斗至此已是结束了。

镂空于青鸾手中取下一尺无前,且是异常凶狠的插在了她膛前的心脏之处,似乎想要凭借她自己的武器将她自己杀死,也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尽快解决她这个极有可能引发意外、变故的因素。

短刀穿膛,却是未感膛前剧痛,反而是在其它部位感受到了...远比短刀穿膛更加难忍的...痛苦。

眼睛...肋骨...滚烫之物覆于半脸,且有钝器一点点夹断了手指...尚有生物爬入了已成空洞的眼眶之中。

有着嘲笑之声起于青鸾耳畔,不仅嘲笑着她那低贱的出身,亦是嘲笑着她那残缺的不全,甚至还在嘲笑着她那不切实际的梦想,也是肆意羞辱着她那向命运做出抗争的举动。

不知声响是何人所发,但青鸾于死亡一瞬...却是感受到了这些发出声响之人的目的。

他们想让青鸾低头,更是想让青鸾跪在地上对着他们叩首求饶,甚至想让青鸾在他们面前展露出无比卑微的模样。而在无数肆意的羞辱与嘲笑声中,青鸾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出身低贱,自己真的残缺不全,自己的梦想真的是不切实际,自己向命运发出抗争的举动也真的是毫无意义。

最低的九重天。

空承英雄过往,没有与其他英雄相匹配的力量。

仅在七重天便摔倒,便已是进退两难、生死不得,居然还妄想去往最高的天阙去向仙人许下愿望。

也许...这本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而这些,不禁让青鸾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九重天中那臭水沟中的老鼠。

真正的伟大素来不是宏远与高尚,真正的伟大仅是竭尽全力向命运抗争的那一瞬间。如若此刻这般,青鸾正面临着巨大的抉择...

是抱着宏远与高尚的理想,像个英雄一样死去?

还是像一只老鼠那般,在那满是污秽的臭水沟中拼死挣扎?

虽是抉择,但青鸾却是想着...为什么臭水沟的老鼠就不能成为英雄?

也许老鼠在向污秽、肮脏、暗无天日的生活发起挣扎、抗争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经是成为了英雄,哪怕仅是...属于自己的英雄。

青鸾似于无前之上感受到了一段并不怎么快乐的过往,也是于无前之上感受到了一段足以称之为宝贵财富的过往。但可惜的是...这份过往似乎并未带给她力量,仅仅是让她认清了自己不过就是一只...臭水沟中的老鼠而已。

日子过的不怎么顺畅,似是肮脏、污秽让人难以喘息,而在濒临死亡的一瞬青鸾却是想着...如果能有一段新的人生,那么她一定会用自己的双手,改变这让她难以喘息的生活。

态度决定了方式,而结局的好坏往往由方式来决定。例如说...那插在青鸾膛前的短刀,仅在一瞬即是融入了她的身躯,也仅在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青鸾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却是于密集交错、细若锋刃的发丝之间如若烂泥般脱落,趴在了地面之上。发丝本是破其血肉,亦是卡在其骨骼之上,但神奇的是...青鸾落地后身躯不仅未被发丝截断,反而还化作了完好的模样,那本被割破的血肉早已愈合如初,似是从未受到过伤害一般。

青鸾难以理解,而一旁的霆筠纵是闭目,也是对着她瞧看而来,尚有一旁依被发丝束缚难动的晴雷、寒烟,亦是对着她所在之处震惊、欢喜相视。

震惊的是青鸾脱离了发丝的束缚,而欢喜的则是...在青鸾原本悬挂的发丝之上,尚有一道与她如出一辙的漆黑之影,依是呈现着被悬挂、被束缚的模样。

青鸾看上去就像...破茧成蝶一般,她脱离了茧掉在了地上,而茧却依旧悬挂在那原本的地方。而晴雷、寒烟之所以欣喜,是因为他们皆是知道,黑影有着“均衡”的力量,而青鸾凭借这均衡之力,必然能够扭转当下战局。但可惜的是...他们眼中的黑影并不具备均衡之力,她有的...仅是一份衍生于态度之中的方式。

在霆筠看来,青鸾落地即是一种变故,应当趁早、尽快抹杀这种变故,而镂空亦经霆筠意识掌控化风雷疾影而瞬临,双拳亦化残影无数正对青鸾迎面击去。但镂空双拳未临,挂在一旁的黑影便率先一步有了动作,仅见于发丝之上瞬落,且将手掌贴于地面之上,泥土化作墙壁一道而瞬起,挡在了镂空与青鸾之间。

墙壁虽坚,却也不阻镂空之拳,仅在一瞬即是崩碎万千,但墙壁破碎之后,呈于镂空面前的却已不再是青鸾,而是一尺无前所化的...青鸾之影。

青影侧立,一腿直挺,一腿微弯,腰若细柳而曲,上身向后而仰,头颅傲然正对苍穹。单手搭于腰间,单手平举于侧,且是正对镂空而伸,似用自身形体彰显傲然之姿,亦用无声之法展露挑衅之意。

镂空未攻,反而是略显谨慎的向后退去,且是再一次挡在了霆筠身前。而一旁六翼则是瞬临于青影身侧,手中巨剑瞬起并展露自身能力,同时更有数十箭矢化流光而瞬辞苍穹十字,如若暴雨正对青影倾淋而下。

概念替换,也许仅是人们于寒凉之中想到的自我慰藉,却也无法否认这是一种激励自我活下去的方法。

箭矢当头倾淋,六翼持剑侧攻,青影虽处危境,但...不妨用另外一种相似的概念,将当前概念尽数替换。例如说...青影若是臭水沟中的老鼠,那么为何不能将当头倾淋的箭矢比作雨水?

人若遇雨,自当躲避,若是无法躲避便撑起一把伞。

若是没有伞,且是没有钱银去购买,又当如何?那么不妨...用自己的双手去制作一把。

巨剑横腰,青影却是如若烂泥般仰倒,虽是呈现着一股世人口中所说“活不起”的模样,却也未曾倒在地上。仅在那横腰巨剑于青影面前、身前横扫而过,手持巨剑的六翼便是迎来了一阵迷茫,因为仅在巨剑横扫过后,青影便连同他手中巨剑一起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就像是...鬼鬼祟祟的老鼠悄然而来、悄然而去,且在来去之间偷走了六翼手中美味的食物一般。

六翼虽是迷茫,但身躯却是瞬感一沉。仅见青影竟是不知于何时站在了它的身躯之上,一足踏其肩,一足踏其头顶,且将手中巨剑高扬,对着那似雨倾淋的箭矢遥指而去。

青影出现的很是突兀,却也并非是凭借速度,反倒像是“活不起”的臭老鼠一般,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在那...过了片刻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范围之中...却也不知鬼祟到了何处。

巨剑在手,色泽依旧是原本那银灰的色泽,不过质感却于坚硬瞬化软泥一般,且经塑造而化作了怪伞的模样。伞的模样很怪,毕竟臭水沟中的老鼠虽是扬言去创造,但它却也没有太多的经验与技巧,仅能通过自己笨拙的双手创造出一把...姑且称之为伞,却也可以用于遮挡落雨之物。

椭圆形、无斜面、手柄短小,若逢雨天撑其出门,却也不知要受到多少嘲笑,但这却丝毫不碍它那挡雨的初衷与功效。但可惜的是...虽将箭矢比作落雨,但这落雨却并不寻常,仅在刹那一瞬便是穿过怪伞,并插在了青影的身躯之上,而她脚下的六翼亦是抬手握其踝,将其甩飞至远方。

啪...哒哒哒...青影落地翻滚未止,身上箭矢未拔,镂空便已瞬间临近,且是挥臂抬手,使狂乱无序的风压瞬起,且是毫无悬念的拍打在了青影那覆满箭矢的身躯之上。

也许身中镂空之能的青影战力即将大打折扣,但青影却也未曾失去战斗之能,或者说臭水沟中的老鼠一开始便无法理解何谓“战斗”也是不知“战斗”这一概念是什么。对它而言,活下去即是唯一的信仰,而这份信仰亦是化作了青影的本能。

受了伤,身躯亦是不经掌控。

青影该怎么办呢?或者说对于臭水沟中的老鼠来说,应该怎么办呢?

在老鼠的世界中是没有“医生”这一职业或“治疗”这一概念的,想要战胜伤痛并改变困境便只能依靠自身。而对于老鼠而言,解决伤痛、改变困境的办法便是...躺下睡一觉!

睡一觉就好了,若是没好,那便再睡一觉。

局势紧张的战场之上,青影起身,先是看了看覆满周身的箭矢,又动了动不听使唤的手脚。似是觉得手脚不听使唤也就不动了,而是化作“大”字之形仰倒在地,且于一瞬即睡,亦于一瞬即醒。

毕竟没有床榻也无被褥,睡也睡不好,睡也睡不香,不过在这一瞬之间...青影还是将“睡一觉就好”这一概念成功将“身受重伤、无法治疗”这一概念替换掉。

箭矢未拔即出,不听使唤的手脚亦是恢复了掌控,青影于一瞬便恢复原状并于地面顽强起身。但在起身一瞬即见六翼、镂空竟是已于左右冲杀、夹击而至。

打不过就跑,往哪跑?往家跑!没有家?没有家就造一个!造一个什么样的家?造一个对老鼠而言能够隐匿身形的家便好!或者说!对于老鼠而言!能够隐匿身形的!就!是!家!

六翼、镂空双双而至,虽来势十足,但青影也未曾相惧,依是保持着骄傲之姿并向后退了一步,且是让这一步猛然落在了地面之上。

啪!六翼、镂空未临,即有四墙瞬起,化作了仅有三丈见方的矮房。矮房顶端圆润似由泥封,看上去虽然可笑的紧,但也的的确确是用于藏身的...家。

所谓的家,于六翼、镂空拳下瞬间破碎,且是一人一半,各使半间轰然而倒。

但房屋倒塌、破碎之后,本该藏身其中的青影不仅没了踪影,而在房间中央的地面之上,更是留有一处“狗都不钻的地洞一个”。

不知青影去了何处,但在六翼、镂空双双茫然四顾之后方才发现,青影竟是早已出现在了青鸾的身旁。

青影单手搭于青鸾之肩,单手于身侧遥指那破碎的房屋,而那漆黑的脑袋亦是轻轻摇晃,呈现着“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交给你”的模样,同时也似在无声表达着...这就是使用的方法。随后又对青鸾竖起了大拇指,似在表达着...接下来的战斗就交给你了。

青影缓步上前,如若归家一般融入了青鸾的身躯之中。而青鸾则是垂首看向了自己的双手,不仅未曾看出任何端倪,更是丝毫不敢相信...自己能够像青影那般去战斗,也不认为自己拥有者青影那般的能力。但无论相不相信,六翼、镂空,哪怕是一旁的霆筠或是当穹十字,都不愿、也不会给予青鸾任何思考的机会。

箭矢似雨辞于十字、亦似枪火对地倾淋,六翼、镂空依于正面向青鸾袭杀而至,而似若臭水沟中老鼠的青鸾除了选择相信自己之外,已是再无其它选择。

她相信着自己,一定能够用双手改变生活、命运、乃至整个世界。

概念替换,手不是手,而是创造万物的根源。

箭矢、六翼、镂空皆想击杀青鸾,看似三方目的相同,但真正意义上能够击杀青鸾的却只能有一个。故而青鸾即将“只能有一个”的这一概念将“目的相同”这一概念替换,致使六翼于临近青鸾一瞬,便瞬间调转方向,不仅抬臂紧握镂空后脑,更是将其猛然按压于地面之上。

砰!大地由镂空面门击碎,而六翼则是扬起背后六翼,并通过自己那“能”或“不能”的能力,将那于穹而坠的箭矢尽数挡下。虽无言语之能,但还是能够从六翼、镂空的身上清晰感受到...青鸾只能由我来击杀的执念。

就在镂空倒地,六翼展翼之时,青鸾却是于一瞬而动,不曾冲向霆筠所在,而是于战场之上横移,对着依是被发丝束缚、悬挂在半空的晴雷、寒烟迎面而去。于疾驰间于地面抓起泥土些许,使其于手中迅速化作四尺长刀之形,如若老鼠扬齿一般正对密集交错的发丝而去。

啪!身似轻舟破浪万千,无数发丝亦于刹那之间而瞬断,不仅使悬挂其上的晴雷与寒烟瞬间落地,青鸾更似化身流光而动,正对那如鹤傲立的霆筠迎面而去。

青鸾如若老鼠,因至绝境而发狂,手持长刀仅于一瞬即临霆筠身前。而霆筠也是在第一时间掌控一旁竖琴琴弦瞬颤,散发出了无可匹敌、似可崩碎世间万物的震颤之力。

震颤瞬起,且是通过空气而传播、临近,而青鸾手中长刀虽是斩至霆筠身前,却也仅在刹那一瞬即崩于震颤之下。长刀瞬碎,青鸾身形更是倒飞落地,仅见无数裂痕遍布其身,使鲜血于中不驻迸溅。而知晓青鸾能够通过“睡觉”而治愈自我的霆筠,自然也不曾给她任何倒地“睡觉”的机会。

箭矢接连辞于苍穹十字,且呈一字直线正对独弦竖琴疾射而下,竖琴顶端有孔,虽仅似杯盏大小,却也致使九道箭矢接连而入,而在箭矢落于洞孔一瞬,即有奔流浪潮般的罡气,经琴弦震颤而瞬出。

一弦惊颤,九罡同出,如若仙人执刃,于“青丝”瞬动之际斩出刀罡。

罡气如潮奔流,仅经刹那一瞬即将大地划分十段,亦是将尚未起身的青鸾瞬淹其中。待九道罡气到达远方,可闻喧天炸响,亦可得见万千楼阁尽化碎片,亦于空中化作白鸽万千,四散而舞。

罡气过往之处,大地虽至荒芜,却也升起万丈古木,若立苍穹俯瞰更可得见,古木如若绿带,已顺罡气所留之痕,将整方世界隔离十段。

青鸾已是不见了踪影,却也不知是死在了罡气之下,还是借助罡气藏匿在了远方,但老鼠就是老鼠,可恨的老鼠只要未死,便一定会再次回到人们的视线之中。

战场之上的战斗却依在持续,晴雷、寒烟实力虽不及六翼与镂空,但晴雷却在之前悬挂发丝之上时找到了战斗的突破口。

六翼、镂空看似人形,却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之所以可以战斗,仅因霆筠意念掌控。看似是在与镂空、六翼、霆筠三人战斗,但实际上却仅是在与霆筠一人战斗。

而晴雷更是发现,霆筠若是认定他们的攻击能够伤害到自己,那么便一定会掌控镂空与六翼进行全力回防,而不是继续对着他与寒烟施以猛攻。毕竟自己的姐姐模样虽是怪异,却也依旧未曾脱离弓手的范围,只要是弓手...惧怕的便不是放空箭矢,而是被人近身缠斗。

而且只要仔细去想便能看出,无论是六翼还是镂空的进攻,甚至是苍穹十字与在旁的竖琴,都是围绕“避免霆筠被敌人近身”这一中心概念而展开战斗。

主导权!战斗的主导权因霆筠的能力而紧握其手,却也可因其弱点进行夺取,而夺取的对策,晴雷、寒烟早已于之前悬挂发丝之时...制定完毕。

有了最初的教训,镂空的无序疾风已是很难作用在寒烟身上,不过寒烟的时间炸弹也很难作用于身形灵活的镂空身上。而晴雷也是托青鸾之福,没有了巨剑在手的六翼,纵可凭借“替人选择”之能将攻击作用于他的身上,但想要将他击杀,却也并不轻松。

晴雷的攻击能不能击中霆筠,六翼的答案永远是不能,但...晴雷已是于交手间想到了破解、克制这种能力的方法。

方法很是简单,只要不去想便好,虽然“想”是一种本能,但也有避免这种本能的方法。晴雷瞬间抬掌,猛拍于自己额头之上,使鲜血于口鼻之中流淌而出,亦有嗡鸣之声瞬起于双耳。可纵是如此,晴雷却也不曾停止接连拍打自己额头,直至到达...仅是保持意识清醒、未曾晕倒便已是用尽全部心神之力,亦是到达仅能凭借本能去战斗...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没有去胡思乱“想”的机会、余地。

橙黄雷霆瞬起于晴雷双臂,且随挥拳而接连辞于双拳之上,却也未曾对着远方霆筠破空而去,而是因为...一个时间炸弹于晴雷身前瞬炸,致使无数橙黄雷光瞬入那时间停驻的光幕之中。

橙黄雷光于光幕之中缓动,而晴雷则在时间光幕之外疯狂挥拳,就像是...一根含有雷霆的注射器,不断将雷霆注入时间停驻的气球之中,待至气球爆炸,那么其中的雷霆便会于同时同瞬爆发而出。

想法如若丰满羽翼,但现实却似皮包在骨。

六翼虽不知晴雷想要做些什么,但仅经其挥拳一瞬即是瞬临至其身侧,银灰双拳亦正对其面门、周身而瞬出。

“气球”中的雷霆虽多,但够还是不够,能否凭此夺到战斗的主导权,又是否能够凭此直接将霆筠击杀?晴雷不知!晴雷仅是知道,“气球”存在的时间本就不多,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不多的时间中,极尽可能、拼尽全力的...将自己的雷霆注入其中。

六翼双拳瞬临,且因其能力,亦因身前“气球”之中的雷霆尚未充盈,致使晴雷难以躲闪亦是不能躲闪。双拳似若狂风暴雨,接连落于晴雷面门以及周身之上,晴雷虽因劲力而退,亦有鲜血于后退之时迸溅于周身,但也仅经一瞬即是再度上前,使双拳之上的雷霆...再一次注入了“气球”之中。

雷霆宣泄,却因光幕之中时间停驻,而呈现着缓慢飞行的模样,且是不断有新的雷霆于后冲入,使光幕之中的雷霆,渐渐凝聚成了橙黄长矛模样。

长矛橙黄,质似璀璨烈阳,不仅难以直视,更有炙热如潮透过光幕宣泄八方,使八方地面尽数崩碎且化熔岩滚烫的模样。

雷霆长矛虽不断凝实,但鲜血却因六翼猛攻,不驻喷涌于晴雷周身之上,更有无数拳印接连浮现于血肉之上。

血肉欲破,骨骼将碎,但晴雷却也依旧死要牙关,并使雷霆不断宣泄于拳,注入了那即将破裂的光幕之中。

“我是九重天阙的英雄!”

“也是九重天万千百姓的英雄!”

“我愿于长青古木化作败木,经燃烧而照亮无明苍穹。”

“也愿于巍峨山岳化作顽石万千,去铺平那满是坎坷、泥泞的前路。”

“燃烧吧...我的理念!我的信仰!尚有我那如萤光,却也敢比皓月之辉的思想!”

“尚有我的意志...甘愿于此刻燃烧殆尽,让芸芸众生得见!!!...堪比烈阳!!!”

三息!虽然仅是三息,拳却似若风雷击出万千之数,待三息过后时间炸弹效果消无,雷霆长戈即化光影瞬出。

没有人知道在时间恢复的一瞬,雷霆长戈爆发出了怎样的惊人威势,仅知于此刻此瞬似是超越了世间的一切,不仅超越了时间,亦是超越了空间,似跨百丈之遥,极其突兀的消失在晴雷身前,即是极其突兀的出现在霆筠面门之前。

也许苍穹十字、孤弦竖琴皆有阻止雷霆长矛之力,但可惜的是...纵有阻止之力却也不具阻截之速。而六翼、镂空尚在晴雷、寒烟身侧,显然也是回防不及。

看似杀意十足、且有必死之意的一矛,却于临近一瞬而诡异调转方向,贴着霆筠肩膀闪逝而过,消失在了远方天边。待至片刻后方闻,远方大地雷光乍起迎天万丈,且有炸响随雷光之后赶至众人耳中,待万千白鸽遮天而上、四散八方,无上冲击方伴烟尘如浪席卷于战场之上。

雷霆长矛,临近一瞬,即有锋锐发丝瞬横之前,虽无法抵挡晴雷那拼尽全力的一击,但也凭借其坚韧,致使长矛击于其上的一瞬,微微偏移些许。

晴雷、寒烟本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霆筠那雪白长发却是瞬起,不仅凝聚成了人形,更对远方晴雷、寒烟抱以柔声:“险些被干掉了...”

“不!是已经被干掉了!”

长发所凝的女子之声刚落,青鸾那满载杀意的寒声,却是于霆筠身后悠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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