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瓦利埃尔宅邸。
萝黛正急得在在客厅内直打转。
下午,杜维和莉法出门之后,莉法虽然回来了,但却看不见杜维的人影。
一直到这个点都不回来,萝黛立刻便想到了绑架,之前的熊人族绑架事件她还历历在目。
拉尔与莉法出门去寻找他了,萝黛原本也想去,却被拉尔命令呆在家里,外面下着大雪,要是连萝黛也不见了,那就更头疼了。
无奈,萝黛只能独自待在宅邸,祈祷杜维没事。
门铃声响起,萝黛还以为是杜维回来了,顿时喜出望外的去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并不是杜维,而是雅妮丝。
“萝黛小姐,柯蕾特有来过么?!”
雅妮丝露出焦急的表情,失去了平时的温婉与从容。
萝黛闻言一愣:“柯……柯蕾特也不见了么?”
“下午她说要出门,到了晚饭边也没回来,我在街上找遍了,也没寻到她……你刚刚说也?”
“杜维他失踪了。”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逐渐汗流浃背。
“杜维诱拐了我妹妹?!”
“柯蕾特背着我和他私奔了?!”
……
……
在罗姆镇的女人们脑洞大开的时候,杜维与柯蕾特正身处险境。
柯蕾特依然倒着呼呼大睡,被那狗头魔族发现后,也扔到了绑架来的小孩堆里,顺带也把她给绑了。
只有杜维还莫名其妙的被绑在树干上,喊了几声狗大哥,那狗头魔族压根儿不搭理杜维。
杜维仔细观察了一番,魔贩子有五人。
一只老鼠,一条狗,一头熊。
还有个长得像那美克星人,黑不溜秋,头长触角的光头魔族,以及一個长翅膀的鸟人。
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只有那个狗头魔族还清醒着,杜维觉得他多半就是人贩子之中的老大。
妈的!
就是你们这帮家伙败坏兽人族的名声,才弄得我们家莉法那么委屈。
杜维越想越气。
然而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杜维逐渐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眼神打量那边的魔族。
因为他们这边都是小孩子,那些魔族明显放松了警惕,除了那个狗头人以外,其他人都已经打起了鼾。
也就是说,只要杜维想办法解决那个长得像“蹭蹭”的狗头人,他就有机会带着这些魔族小孩逃跑。
杜维看了一眼他这边的“战力”,除了他自己和呼呼大睡的柯蕾特之外,有四女两男,共计六名魔族小孩。
杜维虽然很想当个大英雄,将这些小孩全都从人贩子手中解救出来。
但是结合实际情况也很重要,他没有那个本事,带个吸血鬼跑路就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照顾的面面俱到。
总之千说万说,得先打狗!
杜维看向其中一名魔族女孩,她看上去年龄最大,穿着朴素,戴着兜帽。
最主要的是,其他小孩一个个不是垂头丧气,就是默默地哭。
唯独她冷着脸一言不发,看上去有位沉着冷静。
同时她也是唯一一个脸上挂彩的,似乎是被揍过。
“哎,我说妹妹。”杜维压低声音。
那名魔族少女扭头看他,对他投来审视的目光。
杜维用下巴指了指那边正在吃肉的狗头魔族,轻声道:“你会不会啥牛逼的魔法?一会儿咱俩上去干他!”
少女就跟看白痴似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冷道:“不去。”
“啊?为什么?”
“动不了。”
杜维看了看绑在她身上的麻绳,双臂和躯干捆在一起,只有两条腿能动,长袍底下似乎还藏着一条粗壮的尾巴,杜维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她是什么族。
“这个简单,我有办法给你解开。”
魔族少女眉头一挑:“你有办法?”
杜维点点头。
当这魔族少女抬起头看他,借着月光,杜维才看清她五官的全貌。
虽然是偏向于人类的面孔,但是眼睛两侧有十分明显的红色鳞片,看着十分坚硬,给人一种强悍的感觉。
结合对方那藏在长袍底下的粗壮尾巴,杜维觉得她可能是沼鳄族。
这类兽人族,即便是没有成年的孩童,也拥有不小的力量。
若是两人联手,未必不能一试。
况且,杜维还有杀手锏。
“你想逃跑?”
“伱不想么?”
“想啊,但是逃不掉。”
“我说了,我可以帮你解开绳子,那边几个家伙喝得醉醺醺的,只要你我联手,一起把那条狗干掉。”杜维说出他的想法。
鳄族少女看着杜维:“可我怎么相信你?”
“什么?”
“你在这森林里突然出现,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些家伙们的同伙。”
“我……”
杜维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他是浑水摸鱼进来的,等明天天一亮,那几个喝醉的魔族清醒了,肯定会发现他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而且,杜维身上并没有魔族特征,一旦被发现他是人类,说不定这些人贩子会更加不放过他。
毕竟他这种人类少女(药剂作用下)在珊卓森林里,还是挺罕见的。
鳄族少女盯着杜维看了许久,忽然露出一抹笑容来。
“好啊,你先替我解开绳子。”
杜维闻言一喜,心中一边盘算着怎么搞定那条恶狗,逐渐提升自己皮肤的体温,将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烧出一个断面,绳子便自动松开了。
少女以及其他几名魔族孩童,纷纷愕然地看着这一幕,根本没整明白杜维是怎么做到的。
随即杜维来到少女身后,解开了她身上的麻绳,一边对其他孩子说道:“你们在这里不要动,我和这位姐姐去打坏人,等打赢了就回来救你们。”
“要……要是打输了呢?”长着翅膀的男孩子局促不安的说道。
“嘿~倒霉孩子,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杜维不乐意了。
小男孩儿默默闭上了嘴。
于是,在孩子们充满期冀的目光中,杜维与魔族少女,小心翼翼地靠近正背对着他们的狗头人。
杜维的想法很简单,先让鳄族少女使用魔法,与那狗头人颤抖,自己再趁机扑上去,发挥最大功率,看看能不能将这恶犬给烤熟了。
毕竟他就会这么一招。
杜维回过头,对少女使了个颜色,对方心领神会。
说时迟,那时快,鳄族少女毫不犹豫地出手,掌风凌厉,心狠手辣。
一掌!
拍在了杜维背上。
“哎呦我日!”
杜维痛呼一声,直接飞出去五六米远,砸在粗壮的树干上,掉落在地。
树梢震动,掉下一层厚实的积雪,把杜维埋进了雪地里。
那狗头魔族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紧不慢地转过身走来,向着鳄族少女鞠了个躬。
“老大,你没事吧。”
鳄族少女神色冰冷,骂道:“一群饭桶!说了谨慎再谨慎,竟然还被跟踪了,要不是我每次都混在货物里应付那群小崽子,都跑了多少个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狗头魔族听得无地自容,而那些目睹了全过程的魔族小孩,一个个更是瑟瑟发抖,大气儿都不敢出。
天晓得那个跟他们一起被当成货物绑架来的少女,竟然会是这群人贩子的老大。
只见少女扯去身上的黑袍,身体上浮现出一层红色符文,身躯逐渐涨大,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成了一副身材凹凸有致,美艳绝伦的熟女模样。
似乎这才是她的真身。
“酒囊饭袋!一个个在这装尸体,给我起来!”
“老大,他们是真醉了。”
“………”
女人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那颗吐着舌头的狗头上,直接抽得他凌空转了几圈,啪叽摔在地上。
即便如此,这狗头魔族还是十分殷勤的蹲下身子,露出了仿佛是受到了褒奖的表情,满脸都是愉悦的潮红。
被称为老大的女子“啧”了一声,回头看向那些被绑紧的魔族小孩,几个小娃子都被她这逼人的气场给吓到了,一个个身体发颤,惊恐万分。
只有柯蕾特,依旧躺在地上,睡得十分香甜。
“老大,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狗头魔族看向杜维倒下的位置,此时杜维正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她中了我的火毒,活不过今晚。”女人森然说道。
“会不会有点浪费了?要不把她也卖去奴隶市场……”
“哼!这个丫头鬼鬼祟祟,凭空出现,还会一手奇怪的魔法,留在身边隐患太大。
“记住,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贪!
“这家的小姐,那家的少爷,什么小孩儿都想绑!以为永远踢不到铁板,天下哪有那么美的事儿!
“说过多少遍了,调查完背景再动手,就抓那些家里没靠山的!他们没本事找回去的!”
“是,丹妮老大英明。”
“别整没用的,赶紧去把那些废物给我叫起来,我们连夜赶路,我有不好的预感。”
吩咐完毕后,丹妮向这那群小孩儿走去,这些小崽子已经见过她的歹毒,没想到她竟然假扮成被绑架的小孩子,混在他们之中。
丹妮居高临下的审视她们,看见一旁正呼呼大睡的柯蕾特,不由得眉头一皱,喊来手下。
鼠鼠刚醒,就被迷迷糊糊地喊到老大身旁。
“老大,您……您找我。”他佝偻着身子,谨小慎微地发出询问。
“这个血族小姑娘,是你带来的?”
鼠鼠闻言一喜,心想这是论功行赏来了,在奴隶市场中,血族小孩的价格,属于是相当高的那一档。
“是……是是是我!老大您放心,我调查过她,没啥背景。”鼠鼠搓着手,满脸谄媚,等待着奖赏。
“白痴!不知道下药下轻一点?这小娘们儿睡得跟死了一样,公司的迷药不要钱买啊?!啊!”
随即一脚踹在鼠鼠身上,鼠鼠委屈地抱紧脑袋,抿着嘴巴将头埋在雪地里,接受着领导的霸凌,连“哎呦”都不敢叫出声。
又补了好几脚,丹妮单手拍了拍裤腿,脚在雪地里摩擦两下,仿佛鞋底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扣你这个月绩效!”
鼠鼠表情大变,慌忙求饶:“啊?不要啊,老大……不要啊。”
“你还敢顶嘴?!”
“不是啊!不是的啊老大!我不敢的!”
鼠鼠哭丧着脸,越是摆出下位者的姿态,丹妮便越发趾高气昂。
等教训得差不多了,丹妮又立刻变了一副面孔,缓缓蹲下身,语重心长的说道:
“哎……汤姆啊,你们这组里面啊,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其他那几个都是来混日子的,我心里有数。
“你们之中就数你踏实能干,我也是惜才,想好好培养你。
“你说,等将来我提拔汉默去当领导,你们这组的组长位置空缺出来,这位置我还能给谁?”
“啊?给……给谁啊?”鼠鼠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鼻血,露出茫然的眼神。
“猪啊你!当然是你了!
“你说,等你当上了组长,还差着扣扣搜搜的几枚银币的绩效么?”
“那……奖,奖单……”鼠鼠欲言又止。
丹妮柳眉一皱:“你还听不懂我的意思?”
“啊?”
她叹息一声,露出一副“这是公司规定,我也没有办法”的表情。
“你要是实在不想干,回头就写个辞呈给我,公司待你不薄,咱们好聚好散。”
鼠鼠立刻就慌了:“别开除我啊老大!我老娘三百多岁了,卧病在床,我还没娶媳妇儿,家里没有我补贴家用不行的!你行行好吧老大!”
“那奖单……”丹妮看着他。
鼠鼠顿时惶恐不已,手摆个不停:“我不要了!我不要奖单了!”
丹妮双眸一眯,过了一会儿,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和蔼说道:“嗯……好好干,以后会提拔你的。”
鼠鼠缩着肩膀,除了点头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推搡着几名魔族小孩,重新行走在这雪地之中,他们之中有孩子没穿鞋子。
裸露在雪地中的小脚,青一块紫一块,混杂着干涸暗红的血迹,满目疮痍。
走在最后方的小男孩,无声地回神眺望,似乎是在期盼着什么。
远处的树干下方,厚重的积雪,缓缓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