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麻烦

认识计安南这么长时间,郁如溪可是早就把这家伙看透了,整日和烈燃在外边花天酒地,流连于青楼画舫,每次回来都能看见他脸上脖子上的胭脂粉,这家伙能真心喜欢上一个姑娘?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差不多。

计平南亦是不信计安南能突然就性子大变,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蹊跷。计平南虽身在天阙,但旷雪城的事情他也还是知晓一些,母亲每月都会给他书信一两封,除了让他在天阙好好照顾自己,专心学业,也会说一些家中琐事和旷雪城的事情,其中就说过计安南这小子在旷雪城惹的一身桃花债,好几家计氏故交家中的千金小姐都对计安南芳心暗许,让他母亲十分烦恼,远在修罗岛的左相国也特意发来密信,叮嘱计平南要留心管管计安南,让他少在天阙惹祸。做儿子做到让父母这般操心,计安南也算是独一份了。

他目光审视着计安南,问道:“你想做什么?”

计安南面露悲戚之色,不解道:“大哥大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在你们眼里就如此不堪吗?”

郁如溪一巴掌拍在计安南脑门上,打得他脑袋一仰,怒道:“再瞎喊!什么什么眼神,你还以为你在人家眼里有多伟岸英俊吗?”

计平南点头,表示同意。

计安南一脸悲苦,委屈叫道:“冤枉,天大的冤枉啊!本公子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这可是有目共睹的啊,不信你去问问那些熟知我的人,谁不夸我人中龙凤?”

郁如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嘴都笑出声来,笑得前仰后合,抓着计平南的胳膊,“你这个弟弟,还真是个活宝呢!哈哈哈...”

计平南也是差点就绷不住笑出来,咳嗽一声,道:“计安南,你在旷雪城惹了一身烂桃花就算了,到了天阙还不老实点,博文苑里卧虎藏龙,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计安南被挤兑得直翻白眼,也不再多言,叹了口气,垂头丧气走到露台上,仰天倒下,生无可恋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兄嫂是猪猡。”

郁如溪一听,哎哟一声,撸起袖子就朝计安南扑过去,两只手掐住计安南的脖子,口中呼喝着:“猪猡!看看谁是猪猡!”

计安南嗷地一声,双眼圆凸,手舞足蹈,大叫着:“杀人啦杀人啦!”

这时,烈燃正好从自己的院子里走出来,来到庭院,就看见郁如溪正狠狠地掐着计安南的脖子,惊道:“女侠这是在严惩采花大盗?”

郁如溪道:“正是!要让这口无遮拦的采花贼授首伏诛。”

计平南无奈摇头,伸手搂住郁如溪的细腰,将她捞到一边放下,道:“行了,我们做饭去。”

郁如溪傲然起身,像一只斗胜的小公鸡,头也不回走进了厨房。

烈燃在计安南身边坐下,笑道:“老弟,咋的?又哪根筋不对了?”

计安南唉声叹气,“我说我喜欢上一姑娘,他们都不相信。”

烈燃一怔,认真盯着计安南的双眼,问道:“你喜欢的姑娘不是很多吗?妙音楼的霜儿,青花坊的小莲,如意居的月如,还有那个...”

计安南一咕噜坐起身,一把按住烈燃的大嘴,叫道:“瞎嚷嚷啥!那些能当真吗?”

烈燃呜呜几声,拍掉计安南的爪子,“啥玩意?咱俩今晚还跟她们约好了,不见不散呢不是?”

计安南急得一屁股跳起来,一手箍住了烈燃的脖子,恶狠狠道:“闭嘴!小声点儿!让人听见了小爷名声都跟茅坑里的稀屎一样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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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燃哈哈大笑,一边咳嗽一边道:“你小子还有什么名声不成?这段日子来过东庭的人哪个不认识你啊?谁不知道你跟我一样整日寻花问柳酒池肉林?”

计安南一把将烈燃按倒在地,“放你的狗臭屁!小爷跟你出去喝花酒什么时候跟那些姑娘们过夜了?”

烈燃仰天大笑道:“别人可不管你干了什么,只要你去过那些地方,你小子的名声就永世不得翻身啦!”

计安南如遭雷劈,松开烈燃,浑身瘫倒在乌木地板上,张开狗嘴,像是只被太阳晒死的癞蛤蟆,喃喃道:“完了,全完了,要是让西荷知道,定然不会再理我了!”

烈燃揉着脖子,闻言一呆,疑惑道:“西荷?哪个西荷?”

计安南半死不活道:“博文苑有几个西荷?”

烈燃惊讶道:“是不是身材高挑,长发如云,头上别着一支荷花发钗,眼波柔暖,顾盼生姿,嘴唇十分好看那姑娘?”

计安南一愣:“你也认识?”

烈燃扭头望向计安南,难以置信道:“老弟...你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

计安南大怒,大声喊道:“为何所有人都不信我!他娘的,小爷都跟她说了,这辈子就娶她做媳妇儿!”

正在喝水的烈燃噗地一口喷出,厨房里正忙活的郁如溪风一般地冲出房门,手里还拿着一条翻着白眼的鱼,计平南也慢吞吞走出来,庭院里的古树上,正在打着瞌睡的顾岐山咚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众人围城一团,将计安南围在中间,像是审犯人似的,大有“你小子不好好交待,我们就要用刑了”的气势。

片刻后,计安南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说完了,一字不漏。”

郁如溪要不是被计平南一手控制住,早就拿着菜刀把眼前这个臭流氓剁碎了,“计平南你松开!老娘今天就要把他剁碎了喂狗,狗胆真是不小,都敢摸人家大姑娘的腚了哈?”

顾岐山捏着稀稀疏疏的胡须,一脸蛋疼模样,半晌后,慢悠悠道:“唔...这个事儿,有点儿麻烦!”

烈燃问道:“先生都觉得麻烦?”

顾岐山点头道:“麻烦...西荷很多年前就来过东庭求学,那时你们还不在,此女可谓‘兰心蕙质、娉婷秀雅’,可惜的是老夫教不了她许多,她博学多才,但不太适合东庭,咱们这都是糙老爷们,不过老夫还是很喜欢那丫头的;后来她便常常去柏清潭、杜延修、拓跋宇那几位大学士门下学习,还被人称为博文苑十才女之一。说来也怪,几乎所有博文苑的大学士都很是喜爱那丫头,可她偏偏就是没有拜入谁的门下,常听杜延修说她和杜师影是闺中密友,据说博文苑的年轻人中有许多都是西荷的拥趸,你小子算是惹了个大麻烦啊!”

计安南眨巴着天真的眼睛,问道:“哪里麻烦了?我们两情相悦,天造地设。”

郁如溪挥着手臂,呸了一声,“不要脸!人家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顾岐山拍拍计安南的肩膀,幸灾乐祸道:“小子,此事可不得声张,若是让那几位大学士知道了,尤其是那拓跋宇,他可是博文苑出了名的蛮横,到时候非把你抓到他府苑里浸猪笼不可。”

计安南惊讶道:“顾老先生,你不帮我?”

顾岐山十分为难道:“不是老夫不帮你,而是老夫能挡一时,可挡不了一世啊,到时候你会成为整个博文苑的公敌!”

烈燃啧啧赞叹道:“老弟,为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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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安南懒得理他,抓住顾岐山的衣袖,急道:“那怎么办?!”

顾岐山捏着下巴,装作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唉声叹气,“难呐...老夫虽有几分薄面,那几位大学士对老夫也还算是尊重,就是平日里来往少了,生疏了嘛,便是老夫有意请他们喝喝酒叙叙旧,人家也未必会给我面子,唉...得怪老夫不善交际,奈何囊中羞涩,总归不能每次都让人家请我喝酒吃肉啊。”

郁如溪和烈燃听得直翻白眼,顾老头儿是出了门的抠门,就从来没请人喝过一回酒,几十上百年了都是人家来巴结他,他偏偏还喜欢摆谱,久而久之,那些博文苑的老学士们都不大乐意来热脸贴冷屁股了,如今也就柏清潭老先生愿意跟他喝几杯。他这番话的意思就是个傻子也听出来了,摆明了就是丢不起那个脸,放不下身段呗。

计安南默不作声,沉默了片刻,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脸肉痛表情,深深呼了口气。

手腕一翻,蓝光一闪,桌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青白色瓷瓶,宝光四溢,灵气如雨。

计安南小心翼翼拿起那一尺高的青瓷酒瓶,瓶身游龙戏凤,萦绕着碧绿光华,居然是半透明的,瓶内涟漪阵阵,装满了淡白色的液体。

“这是小爷珍藏的五十年陈酿南海观音酒,就送给顾先生了!”言罢强忍不舍,将酒瓶放到了顾岐山面前。

顾岐山眼珠子一瞪,眉毛胡须都翘了起来,身子前倾,盯着那酒瓶,伸出手轻轻一摸,然后用鼻子小心嗅了嗅,顾老头顿时激动得脸都红了。

“这...果真是南海观音酒!”

南海观音酒,自然就是产自南海观音岛,众人都清楚左相国夫人慕南凤也就是计安南计平南的母亲就来自那里,此酒极其稀少,传说只有观音岛那十几位岛主以上的大宗师才有资格享用,因为此酒是用观音岛主岛上山顶的一眼小泉酿制,每年产量十分有限,传言喝了此酒后便可延寿十年,对习武之人更是大有裨益。

眼前这一瓶若是五十年份,那就更稀有了,用琼浆玉液来形容都不为过。

烈燃亦是好酒之人,一看就忍不住要去摸一把,却被顾岐山一巴掌拍开。

计安南满脸不舍,伸出手就按在了酒瓶上,“这可是我娘当年的嫁妆之一,我求了我爹好几年才分给我一瓶。”

顾岐山不动声色地将酒瓶往自己怀里移了移,一边轻轻将计安南的手拿开,语重心长道:“安南啊,美酒配英雄,老夫明日就去找那几个老家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有如此美酒作陪,你就放一百个心,这个月老老夫做定了!那几个老家伙要是见到此酒,舌头都会打结啊,哈哈哈。”

计安南闭上眼,双手抱拳,朝顾岐山深深行礼,沉声道:“顾先生,拜托了!”

顾岐山颔首抚须,道:“大可放心。”

计安南像是又想到什么,忙道:“我才记起,此酒要配上观音岛的特制玉杯喝更是一绝!”

说完,计安南手中又是一闪,一套小巧玲珑的酒具就出现在桌上,他将酒具推到顾岐山面前,道:“顾先生若不嫌弃,这套玉杯也一并送给您了。”

顾岐山此时本就愉悦的心情更是舒畅,心中对计安南先前的那点偏见早已丢到南海去了,如今是越看计安南越是顺眼,那地位估计比烈燃都高了不少了。

他老怀大慰,一面说着“哎呀安南啊你实在是太客气了,这怎么使得。”一面伸手一扫,那套一看就价值连城的白玉酒具就被他收入囊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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