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东皇烈日

在白禹最东南的版图上,有白禹东南第一大城,东皇城。

东皇城是白禹东南十八州的首府,如管辖西南十五州的旷雪,东北十六州的露云。东皇城人口仅次于天阙,至少在五百万以上,据守帝国东南门户,常年与盛龙争锋相对。

东皇城其名来源于数千年前的大预言师文熠的一句对此城的预言:“阴阳汇聚之地,东皇中兴之所。”于是当时的越国国主便将都城之名改为东皇,后果然以此为中心,横扫六合,一统白禹,东皇城其历史渊源之悠久,还要在天阙之上,在东南部十八州的影响地位甚至超越天阙。常有知东皇而不知天阙者。东南十八州,以汉人为主,又有百越、南越、句吴等大族存在,民风淳朴,江南水乡之地,养出来的人都是水灵灵的,故自古美人出江南由来已久,上古时的西施、虞姬,以及时下东域闻名的吴越双姝,都是天下闻名的美人。东部十八州更善炼器,自古以来便是名剑、名刀出处,历史上的越王剑、湛卢剑、龙泉剑、虎咆刀,无一不是兵中绝品。

东皇城城墙不高,有三十丈,墙体却是令人咋舌的百炼之钢,这与千百年来一代代东皇城主对城墙的加固脱不开关系,东皇城本就是天下炼器之地,钢铁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价格也远比白禹其他城市便宜,一斤铁矿石只需一两银子,这要是在天阙,一斤不卖到五两都没有人敢买。城中遍布大大小小的炼器铺,这也是东皇城引以为傲的地方,常可见到一家家回收废弃炉渣的车队,运往城墙之上,再次回炉后再浇灌在城墙之外,千百年的积累,练就了东皇城牢不可破之名。

东皇城建于江南平原之上,故面积极广,城南行至城北,至少五十里,城中引入了云河支流,加以人工开凿,东皇城的漕运也是极为发达,许多南来北往的客商旅人,都在东皇城转走水路,南可前往姑射国和南海,北可到帝国东北地区,西则可以通达帝国中部,往东直达东海之滨另一座大城镇海。

在东皇城,你能见到东域最多的剑客、刀客、游侠,几乎人人佩剑佩刀,满目尽是寒光,是以东皇城之人自小便养成了一股侠气,东皇城的剑堂数十座,下到三岁幼儿,上到八旬老汉,一有时间便去剑堂与人切磋剑技。

但若是初去东皇城之人,会奇怪为何这里只有遍布大街小巷的剑堂,却无刀馆,要是找路人问起,定会被人笑话一番,然后再告诉你,东皇城只有一家刀馆,那家刀馆就在城外那座东皇山中,一个名叫霸王门的地方。

东皇山方圆千里,如同从平原中突起了亿万根尖刺,山势极其险峻,有“千山万仞”之称,而且东皇山的上层虚空中常年罡风凌冽,飞鸟不能渡,据传此地曾是上古圣人东皇太一炼器之地,东皇山因此得名。东皇山与东皇城同样历史悠久,外山上庙宇道观林立,香火鼎盛,常年游人如织。

东皇山最深处的一座云遮雾绕的险峻山峰上,山体的一面完全消失,只留下一面光滑如镜的峭壁,峭壁上雕刻着三个苍劲大字:霸王门。

峭壁之下,便是有“天下致烈”之称的白禹千年豪阀,霸王门烈氏宗门所在。而东域十大秘境之一的霸王炎池就在这片山脉之内,此地孕育着东域最顶级血脉之一:太阳烛照。

霸王门是烈氏一族私有宗门,不属于白禹帝国管辖,但历代的烈氏家主都兼任霸王门门主,同样被大汉先祖武帝亲封鎏金世家,且世袭帝国亲王爵,并有监察东南十八州之权,其实权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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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城城主之上,与左右相国不同,烈氏此代家主烈焚城拒绝了前朝帝国官职,使得霸王门地位更为特殊,原因很简单,他曾有言:天下谁能败我,我便俯首称臣。

前朝皇帝便因此对烈氏很是不满,多次下旨召烈焚城入天阙,意图控制烈氏和霸王门,但都被无视。这也直接导致了前朝灭亡,因为在杨千铮、计震南、司马东南起兵之后,烈氏对此不闻不问,任由前朝江山被踏了个稀巴烂,这个典故也是数十年来军史上争论最大的一道难题,但最令人信服的结论,是倘若当年烈焚城亲率卸甲军团出兵,此时皇位上坐着的肯定不是杨千铮。

霸王门的卸甲军团,几百年来从未跌出过东域十大军团前三之位,若单从破坏力来论,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位,而若是烈焚城亲率的卸甲军团,想必无人怀疑其恐怖战力。更何况霸王门最为精锐的还不是卸甲军团,而是人数仅有一万人的烈刀门徒,这是历代霸王门门主的亲卫军团,现世极少,颇为神秘,据说烈刀门徒的每一名武士,修为都在凝气境之上。

在战乱年代,尤其是白禹与盛龙交恶之时,霸王门能以一己之力独抗盛龙妖族大军,这其中虽也有东南十八州鼎力支持,其本身雄厚底蕴才是重中之重。

此时,峭壁之上的一块被人以刀气平切的万吨巨石上,两道身影正迎着罡风,立于峭壁边缘,望着东方的太阳。

前方那男子稍微年长,身着一袭麻衣,一头火红色长发随意披散,细观之每一缕红发都如火焰般滚滚翻腾,引动周遭源力,男子两道长刀般火红的眉毛,一双红色瞳孔的眼睛,颌下火红色短须,这是一张只要看过一眼,便会永远刻在你脑海中的脸庞,就如同烈日一般。

而后方那男子看起来颇为年轻,而且面容与前方那男子有四五分像,不同的是他看起来更显柔和,虽也同样头发双眼都是火红,但他相貌英俊,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就像是冬日的暖阳,给人一股暖意却不刺眼。

二人都是身量雄伟,不怒自威,能以如此姿态站在“霸王门”三字上之人,身份定然不难猜,唯有霸王门当代家主烈焚城与其次子烈燃。

关于烈焚城的传说实在太多,天下第一、刀中霸王。烈燃亦是白禹四杰之一,虽这些年声名不显,但当年在天阙校武中只带一百烈刀门徒就破了曾经的白禹第三军团,更是在武道会中一骑绝尘夺得头名,相较于另外三人的登临朝堂,世人只会认为他的韬光养晦更为深沉。

烈燃视野穿透峭壁下的云海,望着霸王门内的一处庭院,那里正有四大一小五个人,其中两道身影十分陌生。

“父亲,盛龙敖巨来访,您要不要去见见他?”

“傲世的亲弟弟?”

“是,盛龙大护法,父亲应该见过他。”

“唔,当年他和傲世曾兵临东皇城下,那时我才十岁。”烈焚城回忆道。

“敖巨武道修为深不可测,成名数百年,近些年倒是很少出现,此次突然来访,想必是有要事。”

烈焚城也将下方那处看得清清楚楚,目光在庭院中一人身上扫过,却不是烈燃所说敖巨,而是另外那道身影,眼神一闪,道:“是要去见见她。”

烈燃点头应是,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扬起,颇是愉悦道:“澄安昨日又画了一副您的画,说今日要亲手交给您。”

烈焚城听到“澄安”二字,眼神转柔,脸上泛起浓郁笑意,“哦?那小丫头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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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老师学了一日画,就能把我画出来了?”

烈燃脸色古怪,道:“她不仅会画,而且还画得……”

“画得如何?”

烈燃正要说话,忽然从峭壁之下那庭院中传来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爷爷!爹爹!快下来!”

烈燃一愣,那声音正是他的小女烈淳安,他低头看着峭壁下的层层云雾,奇道:“这丫头,能看得见我在这?”

烈焚城微微颔首,笑道:“她的火眼金睛又有精进,还算勤勉。”

烈燃对此亦是十分满意,颇为自得道:“好歹也是烈氏五百年来传承太阳烛照的最强血脉,这不算什么。”

烈焚城却是眉头一皱,问道:“除了火眼金睛,其他血脉之力呢?”

烈燃愕然,然后脑门见汗,咽了口唾沫,道:“其他……尚未觉醒。”

烈焚城回过头,扫了烈燃一眼,烈燃如坠岩浆火海之中,低下头惭愧道:“是孩儿的错。”

烈焚城又望向千丈悬崖下那个正挥舞着一卷画轴的娇俏红发小人儿,淡淡一笑,道:“倒也不用急,我再活个一百年也不用把担子放到澄安身上,让她随心所欲地长大。”

烈燃抹了把额头,应道:“父亲再活两百年都不在话下。”

烈焚城冷声道:“我看你是闲散惯了,自己不想挑担子,要我和澄安这一老一小来?”

烈燃急忙摇头,委屈道:“父亲,孩儿何时有过这种想法,这些年不都是按您说的,深居简出,修身养性嘛。”

“哦?你对此似乎颇有怨言?你这个白禹四杰里最是放浪形骸风流倜傥的烈公子,又想重出江湖?”烈焚城笑问道。

烈燃哪敢接话,讪笑道:“不想,孩儿只想在家中带着澄安,种种菜,看看书而已。”

烈焚城沉默了片刻,话锋一转,问道:“听闻烈朝天的嫡传弟子烈虹在旷雪与修罗岛之人有些交集?”

一闻此言,烈燃便收了懒散,正色道:“是,被一名叫风见臣的年轻人一击溃败。”说完又将探子送回的密报记载的详情讲了一遍。

烈焚城又问道:“烈朝天还将红炎刀赐予了烈虹吧?”

烈燃点头道:“烈朝天对这个弟子寄以厚望,此番命他外出游历,更是希望他能再进一步,扬些名声。烈虹此人我见过一次,天赋不错,资质也算上等,但不知为何入世之后骄傲之心还是显了出来,此番也算是买了个教训,望能有点长进。”

烈焚城眼中红光一闪,道:“技不如人,输便输了,但若是连脑子都丢了,想必烈朝天的眼光也不如何,听闻他最近跟另外几位长老颇有些来往,跟露云那边也眉来眼去?”

烈焚城这一番话中蕴含的东西实在太多,烈燃自知父亲此时心里亦是有了两分怒意,只能低头沉默,思索半晌,方才答道:“烈朝天在族中有些声望,几位长老几十年来也是兢兢业业,他那一支近些年的确跟露云做了不少生意,为氏族赚了不少金银。”

烈焚城点头道:“繁杂小事,你处理了便是。”

便在此时,山底下烈澄安的声音再次传来,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爷爷!您再不下来,我就不送您画儿啦!”

烈焚城畅快一笑,朗声道:“安儿莫急,爷爷这就来。”

说完便瞬间消失,烈燃一脸苦笑,也是连忙跟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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