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雀在对林小璐和夏凉的授课中说过,魔法少女的魔装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来得到成长。
这一说法并非毫无来由,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例子。最初成为魔法少女之时,她的魔力构装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她,没有现在这般近乎无尽的丝线数量,亦没有被她捏在手里的裁衣剪刀。有的仅仅只是一个魔力丝线组成的球体,硬要打比方的话,其外形就像个毛线球一样。
线球展开后散出的魔力丝数量有限,强度勉勉强强,几乎没什么杀伤力,只能偶尔用以限制残兽的行动。如此弱小的魔装令林昀失落了很久,不光是安雅,连苏胜紫那般我行我素的人都本着人道主义来安慰了他几句。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林昀都把魔装作为一种控制敌人的手段,使用基础的魔力技巧进行战斗。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晋升叶级,灵思入迷后,他发现自己的魔力线强度显著增强了。能够束缚住更加强大的敌人,也可以使魔力丝变得锋锐,直接切断弱小的残兽。
他开始专精驭使丝线的战斗方式。越使用越熟练,越熟练越进化,越进化越强大,丝线的数量与日俱增,丝线的强度坚如金石。
但是,这样的战斗方式,是有其极限的。
随着丝线本身的强化达到了上限,想要增加魔装的杀伤力变得步履维艰,林昀再一次感受到了自身的局限性。
还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再进一步的方法吗?
过往的林昀这样思考过,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强。于是,仿佛是在回应其愿望一般,那时的他,魔装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丝线交织,合拢,在翠雀的操控之下不断形变。像是被一只巨手拉扯着一般,它们脱离了原本半隐半现的形态,显出了新的模样:
荧蓝色的魔力丝线编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块犹如雕塑般精美的立方体,它中心空旷,将翠雀本人护持在内部,其表面也同样伴有密布的镂空花纹,看上去就像是一件易碎艺术品。
鱼形残兽最强的音波攻击,便被这看似一触即溃的艺术品挡了下来。
“真是夸张,要是再给它一段时间的话,我看到的恐怕就不是蛹阶的残兽了吧。”
翠雀松开手,视野中的线条随之松弛,护在体外的丝线立方体随之散去。她神情冰冷,轻声自语:“好在来得还不算太迟。”
这句话说完,漫天魔力丝都发出了低沉的震鸣。
似乎是在响应残兽此前盛大的表演一般,其鸣和声由低转高,紧接着,勾连整个洞窟的魔力丝竟转了起来。
它们旋转,降落,再聚合,有序地变化着,一片片由魔力丝聚成的,看上去毫无杀伤力的镂空刀刃沿着内壁浮现在半空中。漂浮着的刀刃越来越多,最后,漫天荧蓝连成了一片光海。
丝线的力量若是不足,那便用丝线去织出布匹。布匹若是太过柔软,那就让丝线变得坚硬。
当组成“布匹”的丝线强度提升到一定地步,锋锐度更是超群时,“布匹”同样会变得无坚不摧。
“杰作”,这是翠雀为魔力构装的这种形态取的名字。
她在此前救下林小璐的那一夜就曾使用过这一能力,但那时仅是对付一只蠖阶残兽,远不至于让她解放自己的实力。
现在,足以随意施为。
洞窟中心的鱼形残兽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被完全束缚,口器张合,但被高度挤压的身躯只能发出“吼吼”的气流声。
翠雀抬起手,再次搭住几根魔力丝线,四周尖锐的蜂鸣的声随着她这一动作停下。
音乐会结束了。
弥天的荧蓝色向着中心的残兽以及四周的肉块飞去,风驰电击,刹那之间,便只听得见一片“哧哧”的响声。
巨大的鱼形残兽,满地的卵级残兽,以及四周原本活跃的触须们,全在这一击之下化作了满空碎块。
……
……
洞窟轰动,此方空间逐渐瓦解。
一地污水烂肉之中,涌出了宛若星云般的光点,向着翠雀的手心中涌去。
到了蛹阶,残兽的残响开始变得珍惜起来,可以在国度中获取更多贡献,也意味着更优质的资源。
这些资源于翠雀本人无用,但毫无疑问可以帮助林小璐和夏凉更快地提升实力,早点变得独当一面。
早年似乎还有人计算过,在资源最优分配的前提下,只需要三份蛹级的回响,其兑换的资源就可以确保将一名天赋极低的魔法少女开华到叶级。而考虑到魔法少女本人还会进行魔力锻炼以及灵思,三份其实是一个绰绰有余的数字。
可惜的是摩可现在完全没有联系国度的能力,想要从国度那边兑换资源,恐怕接下来她还得亲自回去一趟。
翠雀这样想着,脚下魔力喷涌,欲以最快的速度从这方洞窟中直接冲出去。
只是在她离开之前,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般低下头,只看到那残兽的残躯旁,水潭中部,似乎有着一个祭坛模样的建筑。
祭坛?
濒临崩溃的空间不支持她继续逗留,因而她只能选择将这幅景象印入脑海中。翠雀又深深地看了此地一样,接着不再久留,加速飞行,追风逐电般离开了洞窟。
蛹阶残兽被斩杀,其铸造的巢穴便也自然散无影踪。因此翠雀离开洞窟,自然也离开了此前那繁杂的空间迷宫,等她回归现实的时候,已经又置身于不知何处的下水道里。
她继续飞行,很快就顺利地找到了一处出口。弹开井盖,从中飞出,她就此离开了臭气熏天的下水道,久违地回到了拥有新鲜空气的地面上。
但是,翠雀的面色并没有因为回归而变得更好。
她飘然落地,几乎是丝毫不停地拿出了手机,在确认重新连上信号后,立刻选择了一个号码拨打了出去。
“……喂?”
不多时,通话对面传来了一个有些困倦的女声:“大半夜的,怎么了?”
“我觉得我需要一些解释。”
翠雀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踢了一脚路旁的井盖,使其正好落回原本的位置:
“你们异策局,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