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迈步。
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说:“周老大,我的挎包还在你的帐篷里呢。”
我说:“浆汁儿睡了,明早再来拿吧。”
他说:“那……明早我再来拿吧。”
我看着他钻进了帐篷,这才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浆汁儿果然已经睡了。
我摸黑把门帘上的金属栓插上,然后小心地绕过我的吉他,也钻进了睡袋。
我睡不着,在狼哭鬼嚎的风声中,回想刚才的录像。
自打一开始,那四个人的气氛就有些沉闷,没有冒险者的紧张和激动。到达了罗布泊的湖心之后,他们仍然很平静,好像他们来到罗布泊,就是为了完成某件事……
分析了半天,毫无头绪。
接着,我开始琢磨张回的每句话。
他似乎很真诚。
如果,他真是一个冒牌的警察,那么此人的心机深不可测。他在监狱里与警察打了多年交道,具有极强的伪装能力,而我不是警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想着想着,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突然,我被一个刺耳的声音惊醒:“啪!——”
不,是两声。
第一声把我惊醒了,接着我又听到一声:“啪!——”
这声音就在我耳边。
我慌乱地爬起来,摸到应急灯,打开了。jiqu.org 楼兰小说网
浆汁儿醒了,她缩在睡袋中,只露出一张圆乎乎的脸,像个婴儿:“怎么了!”
我朝吉他看去——断了两根弦。
弹吉他的人都知道,吉他六根弦,分别是:e弦,a弦,d弦,g弦,b弦,e弦。
断的是a弦和b弦。
这是我此行遇到的又一件怪事儿。
我说:“吉他弦断了,对不起……”
她嘟囔了一句:“我以为它只会制造音乐,没想到还会制造噪音!”然后就翻过身去,继续睡了。
我把应急灯关掉,帐篷里又陷入了黑暗中。
我仔细听着浆汁儿的鼻息,她没有任何声音,我无法判断她有没有睡着。
我的吉他跟随我十几年了,从来没有断过弦。而这六根弦都是出发之前新换的,怎么会突然断了呢?
而且,如果断一根弦,那是偶然,偏偏在进入罗布泊之前的这一夜,几乎在同一时间,接连断了两根弦!这怎么都无法理解。
我不愿多想了,闭上眼睛,想赶紧睡着。
风一刻不停,呼呼山响,我真怕它把整个帐篷掀到半空去,就像《飞屋环游记》那样。
这一夜,我睡得极其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冷不丁再次醒过来。
四周一片黑暗。
那几顶帐篷内都平安无事吗?
我竖起耳朵听了听斜对面,那是徐尔戈、号外、张回睡的帐篷。
满耳朵都是大风的声音。
听着听着,我忽然感觉风声中隐藏着另一种声音,很细弱。
风声这么大,我怎么听到了如此细弱的声音?我马上意识到,这个细弱的声音就在我面前!
那是浆汁儿的呼吸声。
接着,我影影绰绰看到了一个黑影,端坐在我对面,离我顶多一尺远。
我打了个冷颤:“浆汁儿……”
那个黑影似乎在轻轻后退,终于隐没在了黑暗中。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看花眼了。一个人置身黑暗中,往往想象什么就会隐隐约约看到什么,其实那完全是错觉。
如果是浆汁儿,深更半夜她为什么从睡袋里爬出来,坐在黑暗中凝视我?
她想和我做爱?
就算我再自作多情,也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我把身体转向她,努力瞪大眼睛,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我的思维慢慢又回到了那把吉他身上,是不是上天在暗示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