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丞领头跪下了,身边文士跪下了,
底下站着的众府衙大小捕快或文吏,都带着满脸疑惑和震惊跟着跪下了。
整个官府突然就安静了,就连地上那些受伤的捕快,也闭上了嘴巴装死。
东方兴傻傻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一脸得意的萧慎行,
满脑子都是之前萧慎行偷偷跟他说的那句话:“我是皇子,谁敢打我?”
原来他不是吹牛的,他真的是皇子。
有了这个认知,东方兴也噗通一声跪下了。
他突然想看看何丘此时是什么表情,悄悄抬头,何丘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跑了?
东方兴心中暗道,跑了好,这一跑至少何丘捕头的位置就跑丢了。
萧慎行扶了郡丞一把:“郡丞大人,请起来吧。”
“谢殿下。”
“殿下,您的令。”郡丞连忙双手将令牌还给萧慎行,然后弓着腰请萧慎行进内堂入座。
“嗯”萧慎行收好令牌,又扶了东方兴起来,
“东方伯伯,您也起来吧。”
“小民岂敢,多谢殿下。”东方兴心里这个舒爽呀,就像是喝了顿大酒一样,
忽上忽下,转悠的他都有点眩晕了。
他知道,今日皇子殿下这一声东方伯伯,以后他在这下邳郡,又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果不其然,郡丞立刻对他摆起了笑脸,请萧慎行进内堂的时候,也没忘记叫上他。
至于外面那些挨打的捕快,郡丞跟萧慎行同时选择了遗忘。
众人被萧慎行身份震惊的时候,何丘第一个感觉是惊吓,
他也不知为什么,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离开那里,赶紧跑,远远的躲开。
可等他人跑到了外面街上,被好几个人打招呼,喊着他“何捕头”的时候,
何丘的脑子又慢慢的清醒了起来,他跑个什么劲?
本来也是那个小皇子打了他,他也没动手。
再说,不知者不怪,谁能想到,看起来穿戴那么寒酸的小子,竟然是个皇子?
现在皇子这么不金贵了吗?满街随便惹一个就是?
这种话,何丘如今也只敢在心里发牢骚,
已经跑出来了,再回去,也得不了好,
何丘干脆撒腿往郡守府跑去。
在外面,他说自己是郡守大人的小舅子,其实他的姐姐,在郡守府也不过是个妾而已。
但好在,他姐姐比较受宠,年前还给郡守大人添了个胖小子,地位越发稳固了。
何丘寻思着,这一回自己惹的麻烦,姐夫怎么也能帮忙摆平。
虽然是个皇子,可也是个不受宠的,不然,能扔在宫外这么多年?
何丘一边想着说辞,一边脚下生风朝郡守跑去
下邳郡的郡守,名叫冯鄂,出身武州冯氏。
冯氏在武州那绝对是土皇帝般的存在,几百年的世家大族,
祖上出过三代一品大员,只不过到了冯鄂父亲那一辈,只留京做了个吏部侍郎,后来还因为某些事,早早被致仕回乡。
不过就算如此,数代累积的底蕴并非寻常人可比,
冯鄂少年时不喜读书,却颇有习武天赋,家中用尽祖辈在京城的关系,才得以让他拜师大将军魏子忠门下。
当时的魏子忠是护国真人之下,武道境界最高的一人,已经达到一流巅峰。
想要拜师之人数不胜数,却让冯鄂依仗关系和自身的天赋优势拔得头筹。
有了这一层关系,冯鄂在京城也小有名气,
无奈他徒有天赋,却不勤奋,成日只跟京城的公子们玩乐,
魏子忠了解他为人之后便渐渐不再管他。
但他成年之后,面临出仕之选,魏子忠还是念着师徒一场,在被派回武州下邳郡做郡守一事上出力不少。
能回到自己的老家做郡守,足可见冯氏家族的能量,以及大将军的影响力。
冯鄂上任之后,几乎就成了甩手掌柜,底下的政绩自有家中族人看守,
嫌按规制建造的府衙后宅太过窄小,他干脆把那后宅赏了郡丞,
自己在郡城内,盖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郡守府,
搜罗了无数美人儿,过着酒池肉林的日子。
郡守府建立的高大宏伟,何丘不是第一次来了,
他虽急也没昏了头硬闯,规规矩矩的像往常一样请门口的守卫进去通禀。
来回不知渡了多少步,终于内院管事出来了,
笑呵呵的说道:“何捕头,大人正在处理公务,呵呵,您要事没什么急事不妨改日再来?”
处理公务?何丘明白这是姐夫不想见他,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
他硬求着见也是不成,眼珠一转,立即摸了张银票往管事手里塞:“劳烦请我姐姐见我一面。”
“如夫人倒是正好有空闲呢,何捕头跟我来吧。”
何丘跟着管事往府里去,穿过庭庭栋栋的大屋和游廊,到了如后宅的小圆门外,才停下。
这里面都是郡守大人的内眷,何丘是小舅子也不方便直接进了。
管事让他等在这里,就进去通禀了。
何丘在原地不停的转悠,偶尔有路过的俏丽丫鬟,他也没心思像以往那样调笑几句,
只是皱着眉头,想着怎么能保住他捕头的职位。
要是那个什么皇子非要收拾他,就是郡守也不一定保得住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出来一个小丫鬟,何丘认得,是姐姐身边的人。
小丫鬟请了他入内,来到一处单独的小院内,
他的姐姐何芙,正看着小丫鬟逗弄孩子玩。
何芙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娇艳的时候,既不像小丫头那般青涩,又还保留着青春气息,
自从生了孩子之后,何芙的身材更加丰满成熟了,深得冯鄂的喜欢。
此时见了弟弟垂头丧脑的进了院子,就知道他一定是又惹了祸,
打发了小丫鬟抱了小公子去屋里玩,何芙拉着何丘进了小凉亭坐下。
“你是又没银子花用了?三天两头的往我这跑,把我那点体己银子都搜刮干净了,你当你姐姐是开银库的?”
何芙想着,弟弟已经被推到了捕头的位置上,这郡城里也没什么人敢招惹他了,
所以还以为何丘是来要银子的。
哪知何丘脸一跨,带着哭音儿就给姐姐跪下了:“姐,你可快点叫姐夫救救我吧,我得罪了九皇子,怕是小命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