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行被外祖母抱着,一动不敢动,不多时,便感觉胸前湿湿的,竟是真的流了这么多眼泪。
“祖母,您快收着些吧,殿下第一次来,您可别吓着他了。”
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一身金丝绣花长裙,菊花纹上裳,耳朵上戴着两只珍珠耳坠,说话是摇摇晃晃的,还朝萧慎行眨了眨眼,有些调皮。
另一旁的一个年轻妇人,眼圈红红的走过来,扶了老妇人也劝:“娘,真人也在呢。”
劝了一句,这年轻妇人伸手摸了摸萧慎行的头,满面亲昵:“小九儿,你未见过我,我是你姨母呢。”
姨母?难怪跟娘长的有些像。
这时,外祖母身后的一些年长男子,纷纷上前见礼,这些都是萧慎行的舅舅,
还有一些平辈的,则行跪礼,女子们则侧身福礼。
“失礼了,真人,快请入府。”一番简单介绍,大舅舅招呼着清玄子跟萧慎行入府。
清玄子微微额首,外祖母擦了眼泪,一边再三相请先行,一边紧紧握着萧慎行的手不肯松开,
一直拉着他进了高大的院门,绕过照壁,走过笔直的青石板路,入了前后通透的会客厅,两侧奴仆皆跪地垂首,不敢抬头张望。
“把这些个都撤了,我的小外孙来了,又不是那外客,在这里摆什么?”
拉着萧慎行穿过会客厅,师父走在身侧,身后呼啦啦跟着一大群人,过了两道圆形拱门,绕过一段回廊,这才到了一处叫做松园的院子外。
进了院,入了大屋,也是一间会客的大屋,上首摆了长榻,榻上有小桌,平日里庄家的老夫人就在这里闲坐,
下面两侧摆放着一些带靠背的椅子,茶几,中央地上还有小几跟香笼,
从这里往里瞧,是一间隔屋,摆着大桌,平日里自家人可以围坐在这里吃饭。
外祖母被扶上矮榻,老人家年岁大了,拉着萧慎行从前院走到这后院,也累的有些喘息。
萧慎行趁机看了眼众人的气运,除了老人家略微单薄些,其他人都很福运深厚的样子。
回过神,萧慎行趁外祖母喝水顺气的功夫,退开几步,一掀衣袍前摆,跪地磕了个头:“外孙萧慎行,给外祖母请安。”
老太太刚喘匀的气,又顿住了,眼泪哗哗的流,自己要下来扶萧慎行。
身边的子孙儿媳们一大家子赶紧抢先把萧慎行给扶起来了,又把他塞到老太太身边。
“好孩子,这些年,你吃苦了。”
这句话一说,大舅舅赶紧咳了两声,真人还在这里呢,说小皇子吃苦了,那不就是说真人没有照顾好吗?
清玄子出家之人,心境平淡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话生气,闻言也没什么反应。
萧慎行笑道:“外祖母,我好着呢,我师父对我可好了,龙首山上也什么都有。”
“那就好,那就好。”外祖母抹了几下眼泪,看向清玄子:“真人,你别怪我老婆子不会说话,我这外孙一小就离了娘,您辛苦养大他,也替代不了这没爹娘在身边的滋味。”
“老夫人说的是。”清玄子微笑额首。
“好在,你现在长大了,能回去了,你替咱们大夏国祈福,他们可不能亏待了你。”
老太太只是心疼自己女儿,生下儿子不能养在身边,也心疼外孙,跟一个道士在山顶住了十六年,
她心里没有什么大宗师小宗师,也不懂护国真人有多厉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倒让萧慎行觉得,这老人家真是可爱。
“外祖母,没人亏待我呢,我父皇跟母后每年都去看我,给我带了许多好玩的好吃的,我什么都不缺。”
外祖母听了,拉着萧慎行的手不住的摩挲,眼睛在萧慎行脸上不住的看:“外祖母信,真好,长的真好。”
“真人,家母上了年岁,见到孙辈难免啰嗦,不如真人移步去前厅饮茶休息?在下已经让人整理出了清净院子。”
清玄子点点头:“小九儿,你在这里好好陪陪你外祖母,为师先去休息了。”
说完,又朝老夫人跟其他人点头致意,然后跟着萧慎行的舅舅们离开了屋子。
他们一走,气氛轻松了一些,之前在门外朝萧慎行眨眼的小姑娘,笑嘻嘻的走过来,
“慎行哥哥,我叫萍儿,是你二舅舅家的女儿。”
萧慎行拱手:“萍儿妹妹。”
“嘻嘻,我再给你介绍其他人,来。”
庄萍儿拉着萧慎行的手,把他拉到那一群女眷跟前,外祖母笑眯眯的在榻上看着。
“这是我大伯母,你叫大舅母。”
“大舅母好。”
“哎,殿下,可不敢多礼。”大舅母一瞧面相就是个老实人,见萧慎行跟她行礼,唬的手脚不知往哪里放,
急急摸出提前备好的红色小钱袋塞给了萧慎行:“也不知殿下喜欢什么,小小心意,殿下莫要嫌弃。”
“是红包!”萧慎行惊喜的捏着用红绸布缝的小包,打开一瞧,里面有银票,有金银锞子,萧慎行瞧了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幕让外祖母也跟着乐:“怎么还是个财迷?”
剩余的几个舅母和其他长辈一瞧,原来殿下喜欢钱,都急忙在身后偷偷把之前准备好的东西换成了银钱。
等萧慎行认完了亲,怀里已经捧了一堆的金银还有银票,红包却只有大舅母给的那一个,
因为其他人都会错了意,以为他喜欢钱,却不知萧慎行是喜欢红包。
大舅母的这个红包,可是他收过的第一个,所以才如此兴奋。
将其他的银钱都给了吉生收好,自己把大舅母给的红色小钱袋子挂在了腰带上,美滋滋的谢了又谢。
外祖母家里的亲戚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女眷,闹哄哄的乱了许久,萧慎行才理清谁是谁,
外祖母让人上了些点心茶水,萧慎行让吉生给他净了手,就坐到外祖母身边端着盘子吃,
大舅母一瞧,问了句:“殿下是不是没用晌午饭?”
见萧慎行点头,外祖母又开始心肝宝贝的心疼,安排人去厨房传饭,还让人去叫真人来用饭,
过了一会儿,前头回话,说那些舅舅,大哥们已经陪着真人用上了。
这边男人都去陪护国真人了,萧慎行则被一群姐姐妹妹们陪着吃饭,几个舅母挨个给他夹菜,最后吃的肚滚溜圆,实在吃不下的才作罢。
外祖母年纪大了,折腾了这一阵功夫,精神就不济了,萧慎行说自己会在这里住两日,这才劝了老人家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