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慈幼局是你提议的，将巾帼馆打造成贵族女子学院也是你建议的，如今百废待兴，你却要当甩手掌柜？”冷如心摇头，“不可能的。这些事你都有责任，不说事事亲为，万不能一声不问。”
柳臻讶异：“我辛苦思考，为馆长大人指明方向，现在却还要将其他的也担在肩上吗？”
冷如心温柔一笑，她穿得很是臃肿，半张脸都藏在了衣裳下，这一笑没了平日里的严肃，显得很是可爱：“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第一步，咱们先置办产业，好好挣钱。”
两人说说笑笑走过去，上院的学生循声望去，嘀咕道：“那位是新封的县主？”
“不知道。”小女孩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全在桌子上，“说这是芒果干呢，可惜我都没吃过芒果，芒果干都这么好吃了，也不知道芒果是什么滋味。”
前面嘀咕的女孩子偏头望她，很是无奈：“你娘看见你这样八成要晕倒了，真是一点淑女气质都没有。”
小女孩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吃食，讨饶道：“好姐姐，千万不要告诉阿娘，咱们也就在学院里自在了些。我真的好羡慕慈幼局的孩子呀，我也想听听吃这些好吃的。”
“哼哼。”那女孩动作优雅地取了一块果脯，她将果脯举到嘴边，还没咬呢，一股方向先萦绕到了鼻尖，她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只觉是从为尝过的美味，语含羡慕地说，“他们怎么可能经常能吃到，有这一回都是撞大运了。”
巾帼馆茶室里，几个先生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老实仁冷笑一声，刚想进去，却听他们越说越难听，他止住了脚步。
这群背后嚼舌根的家伙，这么喜欢说话，怎么在学生面前就是一副沉默寡言的缄默模样？
装的倒是博学清高样，好像不爱说话才不回答学生问题一样，此时简直就是活脱脱乡野三五聚在一起背会造谣的泼妇样。
“咳。”老实仁重重咳了一声之后才进去。
进去之后，他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放下自己的东西之后径自出去。原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想接下来的课程安排的，但这里除了让耳朵难受之外，还不能让人静下心。
他走后，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没了继续先前话题的兴趣，各自讪笑着低头喝茶。
说了今日不讲课了，老实仁在巾帼馆转了好一会都不知道去哪，但是回茶室是不可能的。
他也知道自己个性死板，还因固执跟馆长发生过不止一次争吵，但是既然他来了巾帼馆，当了先生，就从来没想过敷衍了事。
他自觉还是比茶室里那群人尽职负责的，虽然因为为人处世的方法让学生产生不少偏见，但是他自认无愧于心。
脑中思绪繁杂，他回过神的时候竟已经到了慈幼局门口，里面传来阵阵欢笑声，他背着手慢慢往里走。
“老先生。”柳臻看见老实仁十分惊讶，她以为以老实仁的个性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呢，“空位许多，您请随意坐坐。桌上瓜果点心都是馆长准备的，可以随意取用。”
老实仁嗯了一声，他虽然恪尽职守，柳臻也是巾帼馆先生，按理他们是同僚，但是他还是不习惯跟年轻女子凑在一处。
他其实有些羡慕柳臻，同为先生，他认真尽职，却没有初来乍到的柳臻受学生们欢迎。但若叫他向柳臻请教与学生们相处的方法，那是万不能的。
柳臻看出了他的局促，笑了下淡声告辞：“您在这里坐坐，我去里面看看。”
“柳先生。”老实仁叫住柳臻，“这慈幼局里的孩子，也算在巾帼馆里吗？”
柳臻皱眉想了下，问：“老先生是想问慈幼局孩子的教学问题是否归属巾帼馆吗？”
巾帼馆只是教学之地，并不收留孩子们。
老实仁颔首：“我听说假期中长恩院里一直在上课。”
“是这样的。”柳臻点头，“慈幼局里的孩子日后读书识字都是巾帼馆负责。但是他们的花销……”
柳臻想解释孩子们读书的束修是从太后那借的，日后他们会自己赚钱还的，但是老实仁却打断了他：“若是缺人，我愿意给他们讲课。”
“多谢老先生。”柳臻虽然讶异，却立马道谢，有人愿意帮忙，甭管对方处于什么心理，都要感谢，“我会和馆长说的，待慈幼局诸项事务上了正轨，请老先生多走几步。”
长恩院不缺先生，但是慈幼局里的男孩子们确实需要一位强闻博知的男先生教会他们更多男人应该懂得的道理和责任。
老实仁矜持点头，转身坐到了附近的椅子上，似是格外认真地看台上的表演。
见他这般傲娇，柳臻抿唇偷笑，转身去找冷如心。
“老实仁自愿来慈幼局给那群小子讲课？”冷如心听后先是讶异，随即就是欣喜，“我正愁小先生压不住这群桀骜不驯的半大小子，没想到他竟然愿意接手。我待会就去排课，每日让他给那群小子上一节课吧。”
柳臻扶额，突然有些同情老实仁。
按理说那群男孩子应该很感激收留他们的慈幼局并且努力做到乖巧懂事才是，但也不知怎的，先是只有一个人不听规定，上课闹事，渐渐的闹事的越来越多，还专门挑面嫩的小先生。
每节课倒是先要花小半个时辰整治秩序，效果也不尽人意，总是有人有小动作。
除非遇到常清源，也不知怎的，平常看起来温婉的常清源竟是泼辣爽利的人，竟将一班学生管得很是听话。
“这群孩子怕是觉得女子好欺负吧。”冷如心叹气，平常接触说话，那群男孩子对着她时个个乖巧听话，也不知道在小先生的课上怎么就那么不听话，“现在给他们安排一个男先生，许是能压制他们的气势了。”
柳臻摊手，她也只是听小先生抱怨，倒是没真正见识过那群男孩子的威力。
“您接着忙，我去前面看孩子们的表演了。”柳臻俏皮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走到一半，小玉突然叫住了她。
“小玉？”柳臻蹙眉，她下意识往小玉身后看，却见冷如心依旧在做事，并没有过来，“怎么了？”
小玉左右看了看，走到她身边小声说：“先生，我有话想跟你说。”
柳臻点头，示意她尽管说，结果小玉左看右看，面露为难。
这下柳臻倒是好奇了：“离这儿不远处有座湖心亭，看着挺安静的，不如你陪我去歇会？”
“好。”小玉点头，“先生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