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方才遇到的几个姑娘，柳臻有些担心：“倒是那几个小先生，她们家就在附近？”
“你放心，她们都是直接住在巾帼馆的。”冷如心对她们的安全问题，自然考量过的，“有两个是回家的，我让人接送她们的来去。”
这下柳臻放心了：“若是馆长不嫌弃，可以带着人到我那一同守岁，也能热闹一些。”
“到时候我会问问的，若是她们愿意，我让人将她们送去。她们都喜欢你，应当很乐意过去。”冷如心直接应承下来。
“那我先回去了。”
“好。”
大年三十的时候，柳臻照常去巾帼馆。
谷雨很是心疼：“都这时候了，就是先生们愿意，孩子们也该不愿意上课了。”
知道她关心自己，柳臻莞尔：“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你们中午多准备一些，中午应该有人过来跟咱们一起吃饭。”
“跟咱们一起吗？”谷雨沉吟，巾帼馆过来的应该都是女子，倒是要分席而坐了，“好，我知道了。姑娘放心，我们会准备好的。”
“不用准备得太复杂，只要热热闹闹吃顿饭就行。”柳臻叹息，“她们连过年都要在巾帼馆里……行了，你们准备着，我先去讲课了。”
“姑娘。”麦苗今儿跟柳臻一起去巾帼馆，“那些孩子怎么办？”
“孩子？”柳臻觑着她，“你若是舍不得他们，可以跟他们一起过节。”
最近谷雨一直坐镇柳宅，霜儿也去的少了，基本上都是麦苗陪柳臻去巾帼馆。
对麦苗在巾帼馆的所作所为，柳臻也是听说了一些：“听说你成了这帮孩子的领头人？”
“姑娘——”麦苗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让他们乖乖听姑娘的话。姑娘本来可以安安生生在家里呆着的，现在却还要顶着寒风专门给他们讲课。”
结果有的孩子还不知珍惜，上课的时候不认真听讲，反而总是讲话。
自己讲话也就罢了，还打扰周围的人。
想到这里，麦苗撅起嘴，他们该知恩图报，不说报答什么，也该多用些心听课。
虽然有些人是因为听不到姑娘讲课才这样，但是姑娘就一个人，一天怎么可能每个班都兼顾？
“我哪有怪你？”柳臻好笑，“你是亏心事太多，所以才会我一说起什么，你就多想吧？”
“哪有呀。”麦苗有些心虚，过去她确实喜欢偷懒，但是现在无论做什么事可都是极其尽心尽力的。
这个月谷雨姐姐可是夸了她好几回呢。
“行了，上车吧。”上了马车之后柳臻不再多言，她细细思索着过完年之后该给下丁班的孩子讲什么好。
《三百千》已经讲完了，小先生们也给她们讲了不少诗词歌赋，她们也都挺感兴趣的，不如她干脆直接教她们作诗吧？
不行，她们年纪还太小，还是要继续多学些启蒙的书。
柳臻打算去跟其他先生请教请教。
这件事不急，她也可以多问问别人。
中午的时候，几个小先生和冷如心一起到了柳家。
至于那些孩子们，下午可以不用上课了，一直到初五。
破五之后他们就要接着上课了。
原本他们进来得就晚，所以更要趁现在多学一些。
第一次考试就安排在了初五，初五之后就可以分小班了。
到时需要的先生就多了，但是也有回家过年的小先生回来补上，人员虽紧张，勉强也够用。
中午，谷雨不负柳臻所托，整治出了两大桌好饭菜。
谷雨和霜儿合计过，纵然巾帼馆来人，也不会太多，所以厨房虽然多准备了些，但是只先弄了两桌出来。
若是人多，再支桌子就是。
“姑娘，少爷他们在前院吃饭。”谷雨小声道，“姑娘，可有什么不足的？现在还来得及，我立时去准备。”
“已经很好了。”柳臻请众人坐下，“今日馆长便如自家姐姐一相待可好？”
冷如心脸上也染上了几分喜气：“今日大家都是自家姐妹，你们莫同她客气，随意吃喝。都放开些，莫要如此拘谨了。”
“是呀，莫要拘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是。”柳臻扬声让谷雨将青梅酒拿上来，“今儿难得，都饮一些。对了，还有一坛春天酿的桃花酿吧？一起拿上来。”
纵然冷如心和柳臻都说了让大家不要拘束，可小先生们还是有些紧张，直到喝了酒，才慢慢放开来。
“馆长，你为什么现在都只和柳臻在一起？”芷兰脸颊酡红地来到冷如心身边，结果撞倒在旁边的柳臻身上。
柳臻扶着芷兰满脸尴尬，她实在没想到喝了就的芷兰会这般行事说话，好像她二人是争风吃醋的冤家一般。
而冷如心，就是她们争风吃醋的对象。
“馆长……”芷兰哽咽着，“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了，为什么柳臻一来、一来你就再也不看我了？”
柳臻实在不知道，原来芷兰吃自己的醋吃了这么久了。
她招手让谷雨给自己搬个椅子过来，然后将芷兰扶着坐在了椅子上——这样芷兰可以很方便地和冷如心进行无障碍的面对面的沟通了。
怕自己碍事，柳臻特意朝另一边侧着身子，低声和常清源说话。
“你家是京城的，怎么今日也过来了？”
常清源可怜巴巴地说：“先生不欢迎我吗？我听说今日大家可以来先生这，我特意过来的。”
“没有不欢迎你。”柳臻无奈，“只是担心你家里人会担心。”
“没事的，我娘正为我哥哥的事焦头烂额呢，她没心思管我。”常清源笑得狡黠，“而且我们家是晚上过年，不碍事的。”
只不过她吃完饭就要回去了，不然她娘腾出手来肯定是要收拾她的。
希望弟弟争气点，能将娘拖住，不让娘中间想起来去寻他。
“你教下丁班的孩子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有什么感受？”
“感受？”常清源想了一会，笑着说，“在讲台上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见下面的师妹们。嗯——先生，你肯定知道那种感觉。”
柳臻挑眉，眉目温和，暗含鼓励：“你且大方些，与我分享分享你的感受。”
她很小的时候就去木兰院讲课了，当时的感觉……柳臻仔细想了下，她已经记不清了。
当时木兰院实在太缺人了，不然也不会让她一个孩子去当先生。
想到当初给还没对方高的学子讲课的时光，柳臻不由露出了微笑。
“我不知道先生是什么感受，我很骄傲。”常清源神采奕奕，眼睛里的光明亮得让人再看不见其他。
当她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师妹们的时候，看着她们渴望知识的眼睛，常清源终于明白了传道受业解惑真正的含义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