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互通馆再顺便帮忙直接把东西送过来,还省了车马费和人工费。
怎么算,都是一笔很划算的好买卖。
林馨不好意思地说:“我哪有挑人的眼光,这种事当然全靠姑娘啦!”
柳臻无奈摇头:“你好歹也含蓄一些。”
“这时候含蓄就是圆滑了,对着姑娘真诚是最好的,圆滑是对别人的。”林馨没心没肺地说。
她无心的一句话,却触动了丽心。
直接、真诚、圆滑。
丽心抿嘴,她有真诚,却因谨慎显得虚伪了些。
她缺少的是直接和圆滑。
真正的圆滑不是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能将真诚和直接兼顾,却不显得虚伪。
反观林馨,虽然她在开医馆的事上执着了许多,但是却不让人讨厌,只觉得她做事认真、有决心。
而且一言一行间,明明没有丝毫退让,姑娘却没有讨厌她。就是自己,也觉得她十分可爱真诚,可以相交。
丽心暗自分析着,玲儿却开心地拉着柳臻看街上不算新鲜的事物。
“先生,你瞧那个木马,真的好有趣呀!”
柳臻顺着玲儿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木雕摊子。
摊子后面一个男人正低着头刻着什么,摊子上满满当当摆了不少雕刻之物。
看到这些,柳臻不禁想到了柴雷夫妇。
当年她在长街上看中了柴雷的木雕手艺,将人请进了点妆阁,如今已有四年之久。
“你若是喜欢这些,待会可在互通馆挑一些。”
点妆阁虽没有在京城开铺子,但是里面的东西会送一些到互通馆。
凡是从互通馆出来的,都会刻上巾帼馆的标志。
所以有不少人是知道点妆阁的,虽然不一定知道点妆阁真正是做什么的,却知道它的存在。
“真的吗?”玲儿开心极了。
跟在柳臻身边这么久了,她早就听说过互通馆的大名了。
慕名已久,今儿不仅能去瞧瞧,还能去里面拿东西,可不就开心坏了。
“你随便拿什么都可以,只是以后要回报给我或者互通馆。”
柳臻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玲儿苦了脸,好笑之余,她逗玲儿:“你不选也行,但是那么多好玩的、好看的,什么都不要,不可惜吗?”
玲儿鼓嘴:“可惜。”
“那你就拿呗,反正偿还什么的,也是以后的事。”柳臻笑着捏她的小粉腮,“你读书这么厉害,还怕还不了?”
玲儿不敢答,但当她来到互通馆,有人将她带到一大堆小孩子喜欢的大小玩意面前的时候,她立时向柳臻保证,一定好好读书,以后回报柳臻的大恩大德。
柳臻莞尔一笑,找了个人看着玲儿,她则带着谷雨她们去了后面。
互通馆大小管事的有二十多人,柳臻见了几个大管事。
虽然柳致贤离开了,馆里的大小事务有管事们管着,倒也井井有条。
管事们自觉没什么,柳臻却觉得馆里有些乱。
乍一看没什么,仔细看下来,有些地方却有些不妥。若是能稍加变动,能方便不少。
“你们觉得可有什么是需要稍加改进的?”
“改进?”资历最老的赵管事下意识就要皱眉,皱到一半想到对面是东家的妹妹,连忙恢复了正常,和气地问,“不知姑娘有什么建议?”
他是觉得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在这里纸上谈兵的,但是他不好意思直说,只想着敷衍敷衍,早些将人打发了。
柳臻放下茶盏,笑问赵管事:“管事的是觉得哪点不好,想让我提建议?”
赵管事脸色一变,低头作揖:“赵某不敢言东家之过。”
意思就是若是真有什么让柳臻不满意的,那也是柳致贤要求的,与他和他们这些管事的没关系。
还有一点大约就是,如果柳臻真的想改变什么,就找柳致贤去,不要对着他们颐指气使。
柳臻嘴角微扬,很是直接地问他:“看来管事找到哥哥做的不对的地方了。哥哥毕竟年轻,看不全也是有的,还请赵管事指教。”
赵管事看其他人一眼,其他人皆是缄默,他又作了一揖才说:“赵某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
柳臻颔首,没再说什么,只让他们将最近的账册拿过来。
管事对她这么一个态度,显然不会将她的话和要求放在心上,加上现在正繁忙着,她干脆先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赵管事对身后的钱管事使了个眼色,钱管事笑眯眯地说:“姑娘有所不知,最近互通馆忙得很,东西都是这边进来,那边就送去登记做账。待晚些时候再将账册送过来与姑娘查看可好?”
“是吗?”柳臻笑了笑,说,“越是繁忙的时候做事越是要慢,手忙脚乱容易出错。若是缺人手,就增派人手,切不能出错。”
“谢姑娘体谅。”钱管事接着说,“外面忙,需得人盯着。”
这就是要走了,借口找的有些敷衍,看来真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柳臻点头:“你们只管将账册送过来就是,至于你们,不必相陪。”
“姑娘!”
管事大惊,柳臻漫不经心地说:“正好我身边带了几个人,若是你们实在缺人手,可以叫她们去帮忙。”
“姑娘,账册……”
“也好,那便我自己去看吧。”说着,柳臻起身越过管事们,径直去了验货的地方。
互通馆走水路的货物在登陆的时候会记一次,进入互通馆的时候会再次记录。
承运和管理接收的不是一部人,下船时的清点是为了承运和管理的交接。
入互通馆的清点记录是为了入账,也是复验。
若是在此时发现少了什么,责任便在馆里码头工人的头上,与水路运输的人无关。
互通馆所涉及的行业十分多,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样样包含。
柳臻熟门熟路地到了后院,后院里有一片巨大的空地,八张桌子依次摆开,每张桌子后面都坐了两个人。
桌子前面或站了人清点数量,或是放了衡器称重。
桌前的人清点,桌后人记录,忙得不可开交。
柳臻看了一圈,一个男人正支着手闲闲坐着的,他在等清点之人点数。柳臻上前从他手里拿走了账册,快速翻看着。
“你……”被抢走账册的人刚要呵斥,看见是柳臻,瞬间安静了下来。
翻看了一会,柳臻大致有了成算,她轻声说道:“将同样的货按照产地的不同分开记录。”
记录人犹豫:“但是管事……”
“从中间加几张不同的纸以作区别,或者直接每个产地都准备一本账册。另外,每次将运送之人姓名也记上去。按照到货的日子记录,不要错漏。”说着,柳臻取出来了印章,在当前一页盖了章,“空闲的时候,和其他人将我的要求说了,即日开始。”
“这要跟管事的……”
“每一旬都要将账册送由管事的查验,让管事盖章证明已经查看。否则,若是出错,责任便由你们来承当。”柳臻不容分辩地问他,“你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记录之人愣愣回答。
柳臻说完就走,去看下一个人的账册。
前几个人都没有问题,到了记录棉麻布匹的桌子前,柳臻停了许久。
“账上有几笔棉花,本该上个月初就到了,为何至今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