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算,我出来也快一年了,该回去了。”冷如心见柳臻面上有不舍之意,莞尔道,“你放心,我等你嫂子,到时候与她一起上路,彼此也有个照应,你放心吧。”
如此柳臻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答应她。
“不过,小玉你真的要把她留在这里吗?”
“嗯。”冷如心点头,“她本来应该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但因为跟在我身边久了,她都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了。我瞧她最近倒是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就将她留在这里吧。”
“她留在了这里,你也要偶尔过来瞧瞧啊。”柳臻叹气,她本来想再去京城的,可是渠宁县和阜县里都有事要她操心,她实在分身乏术。
再去京城,大概要明年或者后年了。
“你们成亲的时候,记得去信告诉我。”冷如心道。
柳臻点头,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害羞。
二月中,柳家众人送走了王嫣和冷如心。
小玉躲在屋里哭了好久,最好还是躲在麦苗后面给冷如心送行。
冷如心远远看见她,欣慰一笑。
但愿你永远幸福平静。
她在心中祝福这个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姑娘。
柳致行随行。
等他回来之后,柳老爷会带着他去齐田村提亲。
他和云儿的年纪都不小了,再矫情侄儿们大约都能说亲了,所以他不打算等了,直接禀明了双亲,等忙完了春种,就去求娶心上人。
冷如心虽然不说,柳臻还是知道了她为何那么着急回京。
她那消失多年的未婚夫,终于回到了京城。
带着他将要长大成人的一双儿女。
柳臻不知道他有没有带着他的夫人,也不知道冷如心要怎么样。只知道,这件事总归是有一个结局了。
不管那人是因为知道了有人过去找他,还是良心终于发现,来给冷如心一个解脱,他总归是回来了,冷如心身上终于要少一道枷锁了。
四月里,柳臻得到一个消息,朝廷通过一道律令,每一任天子五年一选,可连着任两届。一个人一共可以当二十年的天子,但是后面两任中间必须隔着另一个人。
也就是说,太后如今可以一下子当十年全国最高话事人。十年后若是幼帝不成器,太后只要忍五年就可以把幼帝拉下来。
柳臻不知道这一举措会在朝廷和京城造成怎样的动荡,但是她知道,无论多难,太后一定会挺过去。然后女子的地位会更进一步提高。甚至日后会有更多的女帝出现。
帝王依旧会在皇家出现,但皇家不止太后和皇帝那一脉人,意味着其他人也都有了机会,所以选举制比所有人想象得都更加顺利地推进下去。
有人怀疑皇亲国戚可能在背后推波助澜,因为这比以往的黄泉更替安稳的多。以往皇帝虽然能当一辈子,但是在夺权中失败的一方会万劫不复。
甚至出于成功阵营的人也不能高枕无忧,因为当皇帝太久,会变心的。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即使一位朝臣几年前站的是这位皇亲,但几年之后可以改投另一位明主门下,但这可不算是造反。
按理说最反对选举制的人应该是幼帝,本来他才是全国拥有至高权利的人,可是因为年纪,他只能看太后行事。
但或许也因为这样,他或许是害怕太后害了他,或者太后就这么一直掌握大权下去,竟然没多少犹豫就同意了。
遥不可期和可能要继续等待十年,还是十年更有奔头吧。
这十年里,是要扣除太后正式称帝的时间的。
不管京城如何,阜县是欢腾的。只要是女子,无论老少,都出来欢庆盛事。
用朱平的话说就是:“咱们女人,真真正正站起来了,他们男人以后别再想着用什么借口欺负咱们还觉得理所应当了。”
按理说,阜县民风一直是开放的,女人地位一直都不低,应该没有别的地方的女子那么激动,但别的地方或许是女子一直被压抑惯了,虽然也有庆贺的情形出现,却没有阜县那般盛大。
“解放女子思想,任重道远啊。”柳臻与萧秦闲聊的时候说。
萧秦点头:“各地木兰院各种庆祝之举不胜枚举,周边村民受其影响,也是其乐融融的。就是各地城中大户,似乎也有女子私下庆贺。但是各大家族之中,似乎对此事三缄其口,言谈间很少谈及。”
对此,柳臻其实挺能理解的,若是别的事,大家族的女子后面有娘家站着,自然不怕什么,更不怕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惹怒夫家什么的。
可这件事可是关系到各大家族当家做主的男人的利益的,就是爱女,那也是已经出嫁了的是别人家的人,他们肯定要联合起来保护自己的利益。
出嫁女没有了娘家的支持,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庆祝。
可这种情况不会存在太久,各家族有当家的男人,也会有身份更大娘家人早已仙去或者根本不在意是不是男人当家的人家,这种平衡一旦打破,女子地位上升不过是势如破竹。
“但愿以后的世间,是所有人都能同样享受的。”柳臻望着远方。
登高望远,还是要来小鲲阁,哪里的视角都没有这里好。
有事男人女人一起扛,享乐男人女人一起享受,谁也不能把谁关在家里,谁也不能把养家的事推给另一个人。
五月柳致行成婚。
虽然云儿一直芥蒂,觉得自己配不上柳致行,但柳家还是去了齐田村,直接跟云儿的爹提亲。
齐家自然是愿意的,尽管齐天宝主张要姐姐自己同意,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柳致行和云儿是互相喜欢的。
所以齐大田先答应了下来,后来才去找云儿说话的。
云儿都那般的年纪,再耽搁下去,也是耽搁柳家。
他说了一句话,让云儿记忆尤深:“你莫要仗着柳家三郎喜欢你,你就这般任性拖着人家。”
云儿这才想明白,既然她舍不得推开柳致行,也推不开,不如答应了他。
如此,就只有她自己良心过不去,柳致行好歹能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