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臻虽然不急不慢地,悠哉得很,但冷如心坐不住了。
“你若是还想待在这里,就继续呆着吧。”她喊朱平,“你要出去转转吗?”
渠宁县虽然没什么特别的特产,但是与其和柳臻待在这里,不如去买些什么带回去。等回到京城之后,也能对太后或者巾帼馆的学生多讲一些外面的风俗人情。
“哟,馆长这么急着出去,是去找小倌馆吗?”
柳臻一句话,惊到了两个人。
冷如心还绷得住,朱平却惊呼出声:“你竟然知道!?”
冷如心哀叹一声,这个猪队友。
再去看柳臻,果然看见了她脸上得意的笑容,冷如心道:“就算她本来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朱平顿住,不敢去看冷如心的眼睛,只对柳臻说:“你太狡诈了。”
“一般一般。”柳臻微笑,“多谢朱先生倾情相告。不过,馆长也不必怪她,我既然已经往这个上面猜了,自然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
只是她要再多花一些时间确定而已。
“走吧。”冷如心忽然对朱平说。
朱平狐疑:“去哪?去外面?”
都这样了,还有必要避出去吗?
她心里这么想着,就这么表现出来了,冷如心颇为无语:“给那帮学生讲课去。你讲,我也听着。如果讲得好,我便另外出钱请你去巾帼馆也讲讲课,如果讲得不好,你这欺世盗名的家伙就好好留在阜县骗骗木兰院吧。”
她的话里带着怒气,朱平自知理亏,也不恼,还笑眯眯地说:“我也不只是给木兰院讲课的,也去正威书院讲课。”
只是名义上她还挂在木兰院而已,月钱也由木兰院给付。但是正威书院请她给学子们讲课,也是要另外给钱的。
“我的实力很好的,你且放心。木兰院和正威书院多的是学子喜欢听我讲课的。”朱平不留余力自夸。
她虽是女子,却去过不少地方,接触过的人也多,讲课的时候也很少引用书上的句子,只说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身经历过的,就是她道听途说的,也能融入建筑方面的知识,所以两院学子极为喜欢听她讲课。
这么说吧,朱平的课就像是专门为学子准备的放松课程,学子不用带脑子,直接乐呵完了就行。
但快乐的教学方式往往收效不错,有的学生背了几年的之乎者也都没记住,上了朱平的一堂课,她不过偶然说了一句,学子们忽然就记住了。
因为但凡她带之乎者也的话,都是她听某个主顾或者遇到的某个人口里说出来的,这后面必然有着一个什么好玩的故事或者趣事,学生们听故事的时候,不小心就将那句拗口的话给记住了。
“口说无凭,我就等着看了。”冷如心说。
朱平立即保证:“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被两人忽略个彻底的柳臻,真的很想告诉她们,当初冷如心才到阜县的时候,就已经听过朱平讲课了。
当初她们从京城回到阜县,两院学生大部分已经放假,但是朱平当时带着一些学生在低下讲学的,冷如心还去旁听了好几天。
柳臻猜她们是故意这样一唱一和,好把她给自然地忽略掉的。
“你们两个这般瞒着我,还不如早早地直接告诉我呢,说不定有了我的加盟,你们早就知道那地方在哪里了。”柳臻不无惋惜地说,“其实我对那地方,也有些好奇。”
秦楼楚馆是不好的,小倌馆自然也不是多好的地方;一个迫害女子,一个迫害男子。
都应该让它们从世上消失。
有人可能会说那也是某一些陷入困难的人求生的方法,但是真的要用以色侍人的方式求生吗?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是活下来了,但是往后,恐怕就是痛不欲生了。
但凡接触了那个行当,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就算有些人好不容易攒到钱为自己赎身,可如果想要过稍微安生一点的日子,就要躲到偏远的小地方,不然就没办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因为曾今无奈沦落风尘,就算赎得自由身,其他人却就有了侵犯他们的天然权利一般。
即使藏得远远的,却也担心哪日遇到过去见过的人,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惹人侧目。
而且他们努力了那么久,有能力让自己过上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凭什么就要丢下一切,躲到偏僻的地方?
说到底,沦落风尘是最惨的下场。
正是因为风月场所的存在,让人们对于只卖艺的人也心存偏见。本来靠着自己的歌喉或者绝妙舞艺就能给自己挣得一份不错的生活的人,也因风月场所的迫害,而被人轻视。
有些人有读书的天分,有些人的天分在于武功,还有人天生就更加擅长手艺活。
那么美妙的歌喉,柔软的腰肢,怎么就不是一种天赋了呢?
读书人靠读书天赋考科举,武人靠非凡武功保卫江山,手艺人靠手艺养活一家子,那么拥有美妙歌喉的人为何不能唱歌养活自己?
能歌善舞的人虽多,但是真正受尊重的却不多。
终归,是被世人的偏见害了。
世家贵族的女子,就算是能歌善舞,也不过是小道,不足挂齿,不然就是轻浮。
就算抚琴唱歌,也只能独自欣赏,不然就要被联系到不好的东西上面。
而普通人家能歌善舞的孩子,大约会在家道艰难的时候以比其他孩子更好的价格卖入风月场所。
所以,柳臻也想去看看让冷如心和朱平那么好奇的小倌馆,如果里面的人都是自由自在的,她便不多管什么。
如果里面的孩子跟秦楼楚馆里的女孩子一样受欺负,她肯定是要管上一管的。
至于如何管,当然要好生思量一番,但柳臻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这种事,柳臻也挺无奈的,大概是家学渊源吧。
在她还小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她的爹娘就联手其他人将阜县的那些不合适让孩子们知道的场所都取缔了。
如今她要做的,不过是重复爹娘走过的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