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立场?”茹娘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原来……”她掩唇轻笑,没有将心中的评价说出来。
“夫人是想说什么?”柳臻好奇,“我不介意的,夫人请直接说出来。”
“那个站在书中女子立场的少年一定很可爱。”茹娘看着柳臻,眼神里满是温柔,“姑娘也是十分率真可爱之人。”
见茹娘神色安然,柳臻忍不住小心试探:“夫人如此了解里面的内容,想来是看过的?”
“姑娘是个十分聪慧的人,想必已经猜出来了。”茹娘笑容更大,露出了一抹跟年纪不相合的俏皮来,“这书确实是我写的,姑娘猜对了。”
“当真?”柳臻大喜,随即不好意思道,“是我失礼了,但是夫人可否愿意和我说说你们的事?实不相瞒,前不久听了一些你二人的八卦,我心中十分好奇,亦十分向往。”
“你若是想听,我讲一讲也不是不可以。”茹娘故意停顿了一会,面上十分为难的样子,“但是我与我家老爷现在没有安身立命的法子,不知姑娘可否为我们想想办法?”
这些话她本是不愿意说的,但是想到老爷夜里都不能安然入睡的样子,她只能说了。
虽然银钱之事都是一剑客来操心的,但是夫妻二人日日夜夜在一起,家里什么情况,她也是清楚个大概的。
柳臻当即道:“夫人和先生都是有才学之人,若你们同意,即刻就可以进正威书院任教。若你们不喜欢,我家还有许多别的产业,必然能找出合适的。”
茹娘大笑:“姑娘真是十分爽快之人。茹娘在这里先谢过姑娘了,我们除了识些字,确实没什么安身立命的本事。”
接着她就将自己和一剑客的往事说了出来。
原来她还是少女之时就见过一剑客,但那时是本家的一个姐姐喜欢还是考生的一剑客,可是一剑客身无长物,最后那位姐姐被家里人嫁给了别人。至于她,她那时还小,倒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他,只觉得他跟一般人不一样。后来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那时候一剑客早已离开了,听说跟着友人学经商去了。
“或许是我命不好,嫁了人没几年,前头那个夫婿就得了脏病死了。”茹娘叹息一声,“但是我又遇见了他。”她的笑容好像带了光一般,“听说他经商失败了,正在写话本子,我日日去找他。虽然旁人都在笑话我,但是我不介意。可我不介意,他却介意,一直避着我。”
柳臻不由出声追问:“后来呢?”
“后来?”茹娘面带微笑翻开了《踽踽相思路》,“每每怀着憧憬去找他,每每心碎地离去。后来我就不去找他了,人心都是肉做的,伤痛多了,自然就害怕了。可是我不甘心呀,好不容易才让我又遇见了他,所以我就学着他,也开始写话本子,想要用这种方法让他多注意我一些。可是我不会,写了许久也写不出来。”
“那怎么办呢?”虽然知道她后来写了《踽踽相思路》,柳臻还是不由跟着悬起了心。
“实在写不出来,我就想放弃了。可是,我又见到了他。那日我不过是跟着我娘出去走走,算是散心,可还是遇到了他。他很少出门,也不爱出门,可我们就是遇见了。”茹娘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像是又想到那日的激动心情,“我们多有缘呀,我心里那么想着,就怎么也做不到放弃了。回去后,不过半个月我就写成了这本书。这书写的就是我自己呀,我自己的事当然我自己最了解。写完之后,我就直接让他给我写序,用了怕无人问津的借口。
“他是靠写话本子为生的人,自然知道付出心血却没有人买账的痛苦,他说只要以后我再也不去打扰他,他就给我写。我咬牙同意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看我写的书,才会愿意通过这本书了解我的心情、心事、心意。”
“后来呢?”茹娘又停顿了许久,似乎是在回忆往事,柳臻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她回神,只能催促了。
“这个冤家,他明明看了,却不愿意给我写序了,只愿意给我推荐,还硬撑着说没看过里面的内容。”茹娘轻笑,“我躲在他家窗户外面偷看了,他明明就看了我的书。他用这个借口,开始时我是很难过的,难过之后就是开心了,因为我可以用这个借口一直登门。一本书没看过就推荐,实在太不负责了不是吗?”
茹娘冲柳臻眨了下眼,柳臻亦是笑着点头。
“许是不胜烦扰,他最后上我家提亲了。那时候我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其中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但是爹娘拦不住我,也只能从了我了。再说,我都是嫁过一次的了,爹娘放在我身上的心思自然少了许多。”茹娘感慨着,“只不过我爹不准他再写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了,不然我们也不会流落至此。”
虽然茹娘的爹娘无奈之下将女儿嫁给了一剑客,但是心里是不愿意的,所以故意刁难一剑客,为了娶茹娘,一剑客只能答应。
柳臻握住茹娘的手:“一剑客的话本子我看了许多,写得很好的。”但确实不受正统读书人的待见。
茹娘笑笑,其实她爹还是嫌她给家里丢人了,所以想让她跟家里服软。她是可以服软,但是一剑客不想受她家里庇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不愿意服软,她就跟着他呗。
“可惜我爹爹还没回来,若是他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柳臻笑着说。
茹娘笑笑:“多谢你们收留,老爷和我说过你爹爹的事,当年就是你爹劝他写书的。要不然……”后面的话她没说,算是给自家老爷留几分薄面。若不是柳老爷的建议,以一剑客单纯的性子,可能早就饿死了也说不定。
见过《踽踽相思路》的着作者,柳臻就去见这本书的另一个受益人了。
“瞻白?”柳臻轻轻敲门,不过片刻,门就被打开了。
“柳臻!”萧秦很是兴奋的样子,“你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见他这副模样,柳臻哪里还不知道姨母问她娘的那些话是出自萧秦的手笔了。
她笑着说:“不过是来看看你。”
萧秦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失落下去了,他让开身子请她进去。
“你是身子可好些了?”萧秦关心地看向她。
柳臻点头,尴尬扶额。
她觉得,萧秦一定是猜出她身子不适的原因了。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萧秦主动说道:“姨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