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柳臻仰头去看萧秦，虽然看不见，但是不妨碍她作出这个动作。
她语气带着鼓励，让萧秦继续说下去。
“你都知道，为何偏偏要我再说一遍？”萧秦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所想的，她似乎都知道，她明明都知道却还要他讲，显得他傻不愣登的。
“你声音好听，我喜欢听你说话。”柳臻抱住他的腰，“再说了，你一边说，我一边听，脑子动得更加快。”
萧秦下巴枕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道：“多说一些。”
“你长得好看，所以我总想看看你，你字写得好，所以我想你多写些书信赠与我，你……”
“够了。”萧秦起身，“为何此刻突然说这些？”
“突然想起来你前不久说要做一个粘人的情郎，我得了你的好处，却没有给与你应有的回应，突然觉得愧疚得不得了。”柳臻含笑道。
愧疚不至于，不过是想过于逗逗他。
柳臻心中有隐秘的欢喜，她好像越来越喜欢逗弄萧秦的感觉了。看着他因为自己的举动而不好意思，看着他因为自己的亲近而脸红心跳。
这些经验过去不是没有，但是都被她尽量忽略了，如今找回来，才觉过去错过多少。
“瞻白，这次回家之后，让爹娘准备咱们的婚事吧。”
“好……什么？”萧秦愣住，好一会才缓过神，“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更让萧秦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何突然此时说起这个。
“我记得你说过想晚些时候成亲的。”没等柳臻说什么呢，萧秦自己先郁闷上了。
他觉得柳臻一定是觉得他心慌的样子很有趣，所以故意逗他。
“既然你不愿意，那这件事后面再慢慢商议吧。”柳臻没有纠缠。
此时此刻，似乎确实不该说这些。
柳臻承认，她有些触景生情，在这样艰苦的地方，那些人依旧尽量给自己和家人一件房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她便也想和一个人相依相靠了。
其实柳臻是知道萧秦很早就想成亲的，只是他一直不肯说，生怕违背了她的意愿。
至于柳臻自己，也并没有那么想成亲，便一直这么拖着。
说拖着好像也没多合适，两人定亲也没多久呢，跟他们认识的时间比起来。
“我……”萧秦一顿，他并不是不愿意，只是……
只是他不懂柳臻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可听她说这件事暂时搁置了，他心里又后悔了，刚才该应下再说其他才是。
“怎么了？”柳臻感受到了萧秦的沉默，不禁疑惑道，“不再往其他地方看看了吗？”
“看。”萧秦心酸地憋出了这个字。
现在的他对其他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想再跟她说说前面的话题。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纠结，柳臻忽然道：“回去之后还是跟阿娘提一声吧，若是他们没别的想法，咱们的事便就明年处理完。”
“嗯？”萧秦一愣，没想到她又重提这个话题，他心中激荡，立时就要应下，忽然听见他说要跟柳夫人说，一时间又蔫了下去。
柳夫人和柳老爷必定是舍不得爱女那么早出嫁的。
他情绪显而易见地消沉下去，柳臻有心要问，但是忽然听见了人声。
两人隐着身，倒是没必要闪躲什么，却不是闲聊的时候了。
听声音是一对父子，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声音非常模糊。
柳臻拉着萧秦的手站在原地，并没有凑上前，待人声近了，柳臻才发觉是那日见到的有胜。
听二人对话，似乎是一对父子。
柳臻瞪大眼睛仔细打量，这时候她的双眼已经有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距离近了隐隐能看到身边人的模糊样子。
如果有胜身边的汉子当真是他爹的话，那就是这些山匪目前的头了。
“有胜，你……”有胜爹似乎很是为难，但是再为难，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咱们这些人家里，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娃也有几个，你……”
“爹是什么意思？”
柳臻猜对了，眼前的汉子正是有胜的爹。虽然他自己不认为自己是这些人的头，但是一般做什么是都是他领头，其他人也信服他，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爹的意思是……”有胜爹尴尬道，“你年纪不小了，爹在你这个年纪，都有你哥了。”
“爹想哥了？”有胜叹气，“我也想他了，还有娘。可是，爹，人应该往前看。”
“嗯。”有胜爹点头，儿子心胸开阔，不囿于悲伤是好事，他觉得下面的话好说出口了些，“你年纪……”
“爹，您岁数还年轻，若是您愿意，这么多婶婶大娘里，您就挑一个吧。”有胜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他爹在说话，忙问道，“爹你刚才说什么？”
不怪有胜打断他爹，实在他爹太过优柔寡断，中间停顿那么久，他以为他爹没话说了呢。
有胜爹窘迫地看向自己已经长大成人，隐隐有取代自己之势的儿子，可惜天色太暗，两个人都只能大致看见对方的轮廓，并看不见彼此的神情。
有胜爹觉得尴尬，他要说那些让儿子娶妻的话那么尴尬，犹豫了几个月了都没说出来，结果他小子倒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让亲爹再娶。
“爹年纪大了，没想过这些。”这句话不算说谎，有胜爹确实没想过这些。
他想的是尽量让大家伙在山里过上舒服的日子。
“爹前儿个不还说自己年轻着？”有胜反驳。
“……”有胜爹更加尴尬，他是不服老，他现在还耳清目明，干活顶得过两三个半大小伙子，可这要牵扯上续弦的事上，他就觉得自己够沧桑了，没心思再跟一个女人开始过新的日子。
“爹要真是觉得自己老了，更应该给自己找个伴，彼此能互相照顾。”有胜道，“您年纪大了，手上的活计交给我就行了，您不用担心。”
有胜爹：“……”
“你这是觊觎我的差事？”
有胜淡淡一笑：“这差事有什么好觊觎？不过是心疼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