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大门，门外已经有马车在等着了。
趁上马车的时候，柳臻急忙对萧秦说：“你放心，没什么事的。”
得了这样的话，萧秦又岂是能放下心的，他有心跟上，却被拦住了。
柳臻看了看来带她的人一眼，无声说：“宫里。”
萧秦点头，立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上了马车，走了许久，柳臻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发现不是去巾帼馆的路，不由问道：“馆长已经去了吗？”
“馆长有其他的事，今日殿下只见姑娘一人。”
那人的声音不疾不徐，清冷中透着疏离，
柳臻颔首，心里不由紧了紧。
今次进宫比上回跟冷如心一起的时候省事了许多，只被问询了两次便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我已等了许久，你可终于来了。”
柳臻将将随着那人进了一处屋子，就听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给太皇太后请安。”
“不必在意这些俗礼。”太后从书案后走过来。
柳臻抬首看向太后，只见对方面色轻松，隐隐有笑意浮动，她的心瞬时安定不少。
抬眼间，柳臻知道自己来了什么地方——太后书房。
“早些时候就想让如心带你进来陪我说说话了，可馆里事忙，总不得机会，今儿可算又见到了。”
太后的语气格外慈祥，说话的时候极是平易近人，用词也没有拿捏身份。
柳臻微笑，很是感激太后对自己的关照。
“馆长先前就和我说过了，奈何我已经答应了学子们今日带她们去巾帼馆听辩论，不忍让她们失望，这才没有立时答应馆长，请太后莫怪。”
“你对巾帼馆上心是好事，我又怎会怪你们？你和如心都是好孩子，你有主见，不像如心，总爱为难自己。”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请她坐下。
等柳臻坐下之后，宫人们鱼贯而入，各式各样的点心和清香怡人的茶水都摆在了柳臻的面前。
柳臻不太明白太后的话，什么叫馆长爱为难自己？
“你们年轻小姑娘都喜欢点心，我不知你喜欢什么，便什么都给你准备了一点，若是有特别喜欢的，走的时候让人多给你备一些。”
“多谢殿下。”
“莫要多礼。”太后微笑着让柳臻不要拘束，快快尝一尝各样的点心。
柳臻虽不爱食甜，依旧尝了些。
太后像是慈祥的长辈，怕柳臻在异乡没吃好没住好，将她在京城里发生的事问了一个遍。
“虽然是在京城，但是我的哥哥们都在身边，所以没有遇到什么为难的事。”
柳臻本想用小女的，但是她实在不喜欢那般，尤其是，她能感觉到，太后和她是一样的人，所以便试着由着自己的心意和太后自在说话。
从目前太后的反应来看，似乎并不讨厌她这般的行为和说话的方式。
“你说你进京是为了陪你的兄长赶考？”
“是。”柳臻瞄了太后一眼，见她似乎是在思索这什么，不由补充了一句，“还有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太后看着她顿了一瞬，然后才像是忍不住般笑了，“你这丫头倒是有趣，一般人家的女儿家，若是说到跟自己的婚事相关的，就算不羞赧地躲起来，也绝不会如你这般坦然。”
柳臻低头轻笑，然后说：“大约我不是她们吧。”
太后好奇：“此话怎讲？”
“因为呀……”柳臻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因为我的未婚夫是我自己挑的。”
“自己挑的？”
太后似乎很是惊诧的样子，柳臻笑得更加明媚了：“对呀，是我自己挑的。而且还是我从小培养的，将他培养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太后莞尔，听到这般稀奇的言论，她不仅没有皱眉，反而越想越好笑，最后竟然笑出了声。
门外守着的宫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却没有人敢私自议论。
“你当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女子了，你且说说，你是怎么培养你的……你的未婚夫的。”
太后说这些的时候，仍然是笑着的：“已经许久没有人让哀家这般笑了。”
柳臻笑着道歉：“是我无状，幸而殿下不怪我。”
“不怪你，你且说说是怎么培养你的未婚夫吧。”
太后依旧笑意盈盈的，柳臻的眼神却飘向了别处，她想到了幼时和萧秦之间发生的事。
“我与他其实是青梅竹马，虽然我有三个哥哥，但是我与他们年岁差距有些大，所以每日还是跟他在一处的时间最多。他幼时敏感多疑，不爱和人说话，我便想着办法改变他。后来经过相处，他越来越相信我，有时甚至到了我说什么他便信什么的地步。所以，我慢慢地将自己觉得一个男人该有的品性加诸在他的身上……”
中间柳臻说了许多她和萧秦之间相处的细节，在润物细无声般的漫长相处间，不仅萧秦长成了她希望的样子，就连她，也被萧秦影响了许多。
“如此说来，还是你亏了，不仅让那孩子改变了不讨喜的样子，还将你自己给搭上了。”
柳臻说完了，还有些沉浸其中，太后却摇着头叹息。
“听殿下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我亏了一些。”
“听你说你那未婚夫也是赶考的，不知他叫什么？”
太后的发问有些突然，柳臻不由有些懵，太后见她模样可爱，便给她解释了一句：“若是他有幸能到皇帝和哀家的面前，哀家也好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讨得了你的欢心。”
“那我可就不能告诉殿下了。”柳臻不好意思地说，“他虽然没有幼时腼腆了，但是依旧木讷，若是知道有殿下关注，必然会紧张的。”
“哦？”太后狐疑，“这样被哀家关注的机会，一般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呢。”
柳臻依旧笑着，但是笑容里带上了一些得意：“他答应过会考中状元的，为此，他已经如临大敌一般认真读书了。我怕他知道连殿下也知道他对我的许诺之后，会更加紧张。”
太后原本也只是随意问问，闻言不再说萧秦的事，转而问起巾帼馆。
这就是太皇天后召见她的真正原因了吧？
柳臻挺直脊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你方才说上午带着学子们去了荟英来？”太后虽然知道现在外面的茶楼花样很多，却还真没有听说茶馆里竟然有专门的辩论堂的。
“是。”柳臻点头，“带着她们去听辩论了。”
不仅是辩论，待日后学子们书读的多了，她还要带着她们去和人比作诗呢。只是这还需要一段时间，她便没有和太后说。
见太后感兴趣，柳臻将上午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太后皱眉：“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