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在谷雨的脑海里也不过盘旋了一个上午,待回到家后她就反悔了。这是姑娘家的隐秘事,县里有自家的杏林院,实在是没必要在京里让不熟的人给姑娘把脉。
“你在街上问我的是什么事?”柳臻,“街上太吵闹了,我没有听见。”
“没事。”谷雨笑着说,“方才突然想到一件想不明白的事,如今已经想明白了。”
“好……”柳臻神色一变,着急道,“速速回屋。”
“姑娘怎么了?”谷雨望向她,心中敏感的有了猜测,方才她还在想这件事呢,没想到这么快姑娘就有反应了。
回到屋里,不用柳臻另外吩咐,谷雨就极有眼色地去拿东西了,另外让霜儿去熬些生姜红糖过来。
将包袱放到柳臻的身边,谷雨无奈地说:“姑娘也不用这么绝望的样子吧?”
“如何不绝望?”柳臻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面,“我问过了,可能要持续到四十多岁呢,掐指一算就是三十年左右。”她紧闭双眼,悲痛地摇着头,“三十年哪!”
谷雨嬉笑着催她快起身去净房。
柳臻却不愿起身,直到谷雨再次催促的时候,她才可怜兮兮地说:“我感觉自己不能站起来,一站起来就会遭殃。”
“?”谷雨起先没明白她的意思,随后脸一红,“姑娘形容的那么真切作甚?”见柳臻还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纠结模样,她好笑道,“不过是多洗件衣裳罢了,咱们还有闲人三个呢。”
“好吧。”柳臻一顿一顿地起身,她脸上刚露出笑模样,突然又垮了脸,看了个全程的谷雨默默背过了身去。她怕姑娘要怪她笑得太灿烂了。
都收拾好后,柳臻依旧恹恹不乐,谷雨接过霜儿递过来的红糖生姜水,无奈道:“姑娘多喝些,喝多了应当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若是我在外面丢了丑怎么办?”接过生姜红糖水,柳臻苦着脸喝了一大口,奈何太烫了,她止不住地吸着气。
众人捂脸不忍直视。
“这红糖水确实喝热的好些,但是也不能这样喝呀?”最后还是谷雨出马了,她将碗拿到自己手里,用汤匙慢慢拨弄着,“这也没难喝到要一口闷吧?”
“不是你们喝,你们当然会这样说。”将碗拿回来,吹了好几下,柳臻又是灌了一大口。
早喝完早解脱。
“你们还没说若是我在外面丢了丑怎么办?”
“姑娘放心,以后我们都会提前准备着的。”谷雨接过空碗,给她倒了杯清水,“今儿因着头一回出去,准备得不够齐全,也是怪我们。”
咕嘟咕嘟将一碗热水又喝完,柳臻长长哈出了一口热气:“不怪你们,你昨儿晚上还和我说起的,可惜我自己忘了。”
“那明儿还去大少爷家吗?”
“去!”柳臻猛地直起身,“怎么不去?这一点小小的困难岂能打倒我?”
倒不是她不顾难受非要去大哥家,实在是她怕错过这次机会不知又会等多久。
翌日柳臻没有在院子里练鞭子,只在宅子里走了走,待用过早饭后,她便领着谷雨一干人等出发了。陪着她们的,依旧是齐炎。
“二少爷呢?”知道柳臻难受,谷雨主动问起柳致贤。
“互通馆的人将二少爷请走了。”
齐炎低声回答。
得到答复,谷雨掀开帘子轻声请示柳臻。
“出发吧。”
马儿得得出发之后,柳臻才问众人:“你们可看见二哥是何时出门的?”
明明吃饭的时候他还是在的。
谷雨三人对视一眼,纷纷说不知。
柳臻点了下头,陷入沉思。
柳致学住在忠爱大街旁的大柳树巷。
大柳树巷的巷子跟甘余巷差不多大小,众人都只能下马车步行进去。
“这儿没有后门吗?”马车停下后,谷雨向齐炎打听。
姑娘身上正难受着,哪怕能少走几步都是好的。
齐炎拱手:“无,请姑娘下车。”
谷雨无语地看了冷冰冰的齐炎一眼,这人真是……她摇摇头,兀自下了车。她和齐炎并不相熟,也不甚了解他的性子,还是不要过多评价好了。
“姑娘,我扶着你。”
在谷雨的搀扶下,柳臻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下了来,若不是身上不方便,她早就自己跳下来了。
下得马车来,入眼便是一棵巨大的柳树,柳臻预估了下,估计两个成年男子都不能完全合抱。
“这个巷子取的名字倒是实诚。”
“姑娘又想起杨梅了?”谷雨好笑。
“唉。”柳臻摇头不语,齐炎站在她们左边为她们引路。
见他神情严肃,柳臻越发觉得柳致贤的行迹可疑。他们没走一会,就听见了马儿的声音,是柳致贤。
“妹妹,我来了。”柳致贤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随手抹了一把汗。
“二哥?”
柳致贤将缰绳丢给齐炎,抬手拍了下柳臻的肩头,大步往巷子里走去。走了几步见身边就他自己,不由回身催促:“快些!你不是急着过来?”
“哎!”柳臻提起裙角连忙追上去。无论柳致贤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又过来了,她都很开心。
只要哥哥平安,比什么都好!
路过人家的时候,柳臻特意数了数,在第六扇大门上方看见了“柳”字。
望着小小匾额上的“柳”字,柳臻心里突然平静了,她终于能给阿娘写信了。临走时,她答应了柳夫人,到了就给她写信报平安,但是因为一直没见到大嫂,倒是不知道写什么好,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柳致贤上前一步,“笃笃”敲响了门。
过了一会,门里响起了一位大娘的声音:“谁啊——”
声音慈祥悠长,让人听着就会对其产生信赖感。
“是我,来看望大哥大嫂,劳驾良大娘给我开下门。”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柳致贤放下了手,冲着柳臻一笑,“二哥这回说话算数了吧?”
“嗯。”柳臻望了下巷口,巷口空无一人,她有些奇怪,“齐炎去哪儿了?”
“约莫是跑马去了。”
“跑马?”柳臻皱眉,“他出城了?”
“这就不知道了,约莫是吧,马儿也该喂了,出城更好。”柳致贤不愿多说,恰好门开了,他便一马当先地大步进去了。
“这几位是?”良大娘仔细辨认了一下,试探喊着,“是姑娘来了?”
柳臻微微一笑,暂且将问清齐炎行踪的想法压在心底。她有一种感觉,无论她怎么追问,二哥都不会告诉她实话的。
她经过良大娘,打眼往门里瞧,小院收拾得井井有条。
也只能用井井有条来形容了,实在是院子里太空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