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滨看着糊涂又固执的老父亲执迷不悟。
他决定豁出去了,即便忤逆老人的心意,也要为骆波和李茗溪撑头。
骆滨毫不客气地反驳道:“爸,我看,您真的是老糊涂了,咱家不是汉族嘛?!我知道你深受爷爷奶奶的影响,一直按照哈萨克族的风俗习惯生活,你自己说说,现在都啥年代了?要不是咱家这老观念束缚着三十白,小溪这里,哪还有贾兵什么事?!三十白从小就惦记着小溪呢,他是打心眼疼小溪。都这个时候了,别那么多穷讲究了撒。”
骆峰被儿子骆滨的话激怒了,站起身来,高举起手掌对着骆滨呵斥,“算白养你了,咋跟你老子说话呢?!看我不打你!”
骆滨见老人来真的,连忙躲闪着。
李羽对着追打儿子的丈夫厉声质问:“老骆,别在家里耍麻屋子了(别耍脾气了),现在谈正事呢。我问你一句,你不同意,三十白就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小溪也落的坏名声,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
别看骆峰是个刚硬粗糙的新疆汉子,宛如威武强大的狮子。
再大的脾气到了老伴李羽面前,就成了一只听话的小绵羊。
他灰溜溜地坐回原位,腆着脸对着李羽陪着讨好的笑,“老婆子,别生气撒。在你面前,我哪敢耍麻屋子撒(新疆土话,耍脾气、摆威风)。”
骆波见状,扭脸跟松口气的李茗溪相视一笑。
他俩这会意一笑被骆峰看在眼里。
骆峰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板着脸道:“你俩先别笑的太早,我同意你俩的婚事。可是有个条件,你俩不能在阿勒玛勒村办婚事,想办就到县上办去。”
骆波开心的连连点头,“爸,我们听您的。”
骆滨斜靠在墙边,“三十白,小溪,三哥真心祝福你俩,好好过日子,小溪,三十白欺负你,你跟三哥说。”
骆波恢复常性,跟骆滨耍起了贫嘴,“三哥,你搞错没,小溪是你弟媳妇,你应该担心我会不会被小溪欺负。”
骆滨笑答:“你皮糙肉厚的,小溪欺负你也活该。”
李羽淡笑着起身扶起两个孩子,开心地问:“小溪,几个月了?”
李茗溪偷偷瞄了眼神色不虞的姑父,羞赧道:“估计一个多月吧。”
骆波这才想起一个问题,“妈,等孩子出生报户口,写汉族还是维族?”
李茗溪没想到骆波想的这么远,噗嗤笑出声来。
骆峰气呼呼怨怼道:“写啥族,还不是你这个当爹的说了算,想写汉族是汉族,想写维族是维族,不尽着你啊!”
骆滨提议,“三十白,你猪脑子啊,肯定写维族呀,高考民考汉加分呢。”
骆波望着李茗溪平坦的小腹,喜滋滋地给骆滨送一顶高帽子,“要不,咱俩一样大,怎么你能当我三哥呢?!”
骆滨抱起侄子骆朴笑着逗弄道:“骆朴,以后你喊小姨婶子呢?还是喊小姨呢?”
三岁多的骆朴才多大呀,哪能绕过这个弯儿。
他小眉头微微皱着,小脸板着,小大人般为难道:“三叔,喊小姨,为啥喊婶婶呢?”
骆波开怀大笑,“你别逗咱小骆朴了,就喊婶婶。”
骆朴跟骆滨很亲,他钻进骆滨的怀里,扭动着胖墩墩的小身子,小嘴反驳道:“不嘛,喊小姨。”
李茗溪见兄弟俩斗嘴,不由噗嗤一乐。
她捂着嘴开心地笑了。
李羽若有所思望着一脸喜气的李茗溪,心中释然。
侄女多长时间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仿佛相隔许多年。
那个秀丽清纯、娇羞可人、活泼狡黠的李茗溪又回来了。
前阵子回来探亲时,容貌虽依然惊艳动人,可是眉宇间淡淡的愁仿佛让李茗溪坠入无边的黑暗中,身上总是缺少点精气神和光彩。
可现在的李茗溪,晶莹剔透的肌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绝色娇媚的芳面晕红如火,风情万种的清纯美眸含羞带水,眉宇间的愁早已荡然无存,就是个靓丽脱俗的美少妇。
李羽知道,侄女前后的变化都是骆波的功劳。
她笑着对李茗溪说:“小溪,哪天把小森带来吧,我帮你俩带,现在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一样。”
李茗溪乐的脸上开了花,“那又要让姑费心了。”
有了家里老人的支持和祝福,骆波当夜就拉着李茗溪住进自己的屋子。
翌日,骆波和李茗溪赶回县城领取了结婚证。
李茗溪摩挲着崭新的结婚证,如同做梦。
骆波和李茗溪修成正果,俩人没大操大办,宴请亲朋好友小聚一下。
贾家人听说儿媳李茗溪再嫁,孙子贾森非常黏养父,母子俩的日子过得相当舒坦滋润。
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争夺贾森的抚养权没希望了。
骆家人以为,跟贾家再无瓜葛。
可是冤家路窄,谁也没料到,若干年后。
当然,这都是后话。
5月的西域市已告别春寒料峭的季节,悄悄进入初夏,到处郁郁葱葱,
王仪在西域市漫步,边陲小城风景依旧。
只是马路修宽了,街头多了些轿车,路边也盖了不少高楼。
她发现自己正朝骆波低价购买的那几套门面房走去。
王仪停下脚,四处看看,她正站在骆波的门面房,歪着脑袋打量着生意红火的店铺。
这次回来,她还没去找骆波。
她离开新疆的这一年时间,没跟骆波联系。
作为在霍尔果斯口岸边贸生意最兴盛的年代淘下一桶金的王仪,离开新疆去开拓自己的商场。
这一年。
她在广州跟人搞过批发生意。
到上海大商场帮着人站过柜台。
看着老板们三个月就能达到10万元的净利润。
王仪看到了服装生意的未来。
她准备在西域市繁华地段租门面房,在西域市做服装生意,批发和零售兼具。
王仪已经跟广州的服装加工厂签订了合作协议,省下中间商的环节。
而骆波购买的这几间门面房无论从地理位置、店面的大小还是人气上来看,最符合她批发兼零售的标准。
西域县,骆波成了全职的家庭煮夫。
自小被李羽宠溺的不进厨房的骆波,为了李茗溪成了厨房的一把好手。
最近,李茗溪害喜,馋臊子面了。
骆波亲手和面擀面条,又根据李茗溪的口味调制了臊子。
劲道的面条,羊肉、西红柿、皮牙子等做的臊子。
李茗溪一喝就是两大碗。
她摸着微微隆起的肚皮,犯起了愁,“三十白,我胖了。”
骆波收拾着碗筷,眸光灼灼地落在她稍稍圆润的脸上,脸色一本正经,可微翘的唇角却带着戏谑,“胖就胖点,你没听村里宋媒婆说,胖女人好生养。”
俩人打情骂俏着,屋外传来敲门声。
李茗溪打算起身开门,骆波上前按住她,“你别动,我去。”
骆波拉开屋门。
王仪歪着脑袋巧笑颜颜望着他,“哟,门口贴着喜字,结婚了,也不吱一声,哪家的丫头子这么有福气,嫁给了你?”
骆波开心地请王仪进屋,“王仪,啥时候回新疆的?瞧你这打扮,混得不错呀?”
他转过脸对着餐厅喊道:“小溪,来,见见王仪……姐。”
王仪听到骆波嘴里喊出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很快又恢复常态。
李茗溪走出来,看见双眸带笑的王仪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她心里不舒服,但是碍于骆波的面子对着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微笑着点头,“王仪姐好,进屋坐。”
王仪走进客厅,打量着骆波的婚房,“这联排别墅的图纸是我从浙江买来的吧?不错,户型设计比图纸上看强多了。”
骆波给王仪倒茶,“那是,不看看这图纸是谁买来的。”
虽是开玩笑,可话语中溢着对王仪的赞誉之意。
李茗溪端着一盘葡萄干和奶疙瘩过来,“王姐,吃葡萄干,这奶疙瘩是三十白干妈做的,油没打掉,纯着呢。”
王仪拿了个奶疙瘩,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酸溜溜的奶疙瘩带着浓香的奶味,不住点头,“不错,是挺纯正,好久没吃新疆的美食,真想啊。”
李茗溪笑着说:“喜欢吃,待会儿装些。”
骆波这才想起王仪吃饭没。
王仪摇摇头,快言快语道:“开着车在西域县转悠一圈,看了下服装店生意,直接打听到你家,没顾上吃午饭。”
骆波起身,关心道:“你呀,还是老毛病,为了生意吃了上顿忘下顿的,对身体不好。”
王仪轻笑着回答:“可不,我都得胆结石了。”
李茗溪见骆波和王仪没一点嫌隙,关系很亲密,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骆波在厨房忙着给王仪做臊子面。
李茗溪做了一盘凉拌三丝。
王仪刚才一进屋就看见骆波腰上的围裙。
她双手抱肩斜靠在厨房门边,神色难明地注视双手娴熟的骆波。
心中不由感慨,骆波真是爱李茗溪爱到骨子里了。
一个从不下厨的大男人竟然心甘情愿地当家庭煮夫。
王仪吃着奶疙瘩,问着忙碌的骆波,“三十白,我准备在西域市开个服装连锁店,你干不?”
骆波摇头,“算了,我对做服装不感兴趣,再说,小溪怀孕了,我想在家休息一年,等孩子出生后再说吧。”
王仪也不纠缠,直截了当地说:“三十白,我看上你在西域市的那四间门面了,只是,现在有人租你的门面。”
骆波端着臊子面过来,“你啥时候用?”
王仪道:“六月一号行不?你跟那几家开店的违约金,我全部承担。”
骆波用手抓挠着下巴,沉吟道:“咋这么急?能不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违约金的事你就别管了,那四个门面你全要?”
王仪点头,吃着臊子面。
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朝骆波竖起大拇指,不住地夸道:“香,真香。你的臊子面出师了。”
当骆波听说王仪开连锁店要雇佣不少人帮着照看店面。
他担忧道:“王仪,你没听说呀,买卖亲手做,庄稼不托人。你这样做生意,行不?”
王仪轻松地笑道:“我这连锁店,是按量跟他们结账。我主要代销搞批发,给开连锁店的人一定的盈利空间,按出的量回收资金。”
骆波脑子飞快运转,“那你有进货的渠道吗?”
王仪胸有成竹,“我拿下好几个品牌的代理,又跟广州的服装厂做订单生意,进货一点不发愁,主要是销路。”
李茗溪插话问:“王姐,你为啥不做校服生意呢?我们学校规定学生穿校服,每件校服二三十块,别看这价格不高不低,不少内地客商来抢着做校服生意呢。”
王仪闻言,开心的拍下餐桌,兴奋道:“哎,我咋把这忘了呢,服装生意就是挣女人和小孩的钱。小溪,太谢谢你了。你能不能把你们学校校服的大小和价格给我列出来?三十白,有纸嘛,给小溪找个纸笔。”
李茗溪看着王仪推过来的纸笔,心中纳闷,好奇地问:“王姐,你要这干撒?”
王仪一脸的自信,坦言道:“作参考,算下利润空间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看样子王仪要做学生校服的生意了。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做呀?!”李茗溪半信半疑。
“什么是商机?商机就在人们的言谈举止中,在老百姓茶余饭后里。”王仪笑着回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李茗溪俏皮地对着王仪吐下舌头,“怪不得,前些年,三十白跟你挣大钱了呢,王姐,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王仪看着灵动的李茗溪,惊艳的外貌、娇弱的身材、乖巧的性格。
妖娆的美少妇身上又混杂着少女的纯真。
就连她这个女人都情不自禁喜欢她。
怪不得骆波对她念念不忘呢。
这样的女性哪个男人不疼爱呢。
李茗溪凝眉沉思着,边想边写着学生校服号码的不同价格。
她生怕自己记错,又反复检查好几遍才递给王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