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寺,那树下;
秋叶簌簌,飘然落入下方的一池秋水之中晕开款款涟漪,一圈一圈闪烁着一道斑驳的身影。
泛黄的僧衣、轻捻佛珠,
单薄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时光中,宛若一剪浮生,应着秋色,显得孤寂、落寞。
“唉........”
一声长叹,僧人缓步轻移,好似道不尽世间的愁苦。
他沿着池边徘徊,目光忧虑,眉头微锁,每一步仿佛都踏足风月之中。
踱步须臾,僧人止步,缓缓抬起右臂,手中一壶清酒,仰头一口入喉。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
僧人声音很轻,恰若且听风吟;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草树八回秋。”
僧人声音很慢,宛有曲回惆怅;
“唉......”
僧人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仰头又是一线清酒。
这一次,僧人好似饮了百转千回的哀愁。
他目视前方,春花秋月这一切在他眼眸中倒映浓浓哀思,化不开、磨不掉。
久久,才徐徐低吟: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悲戚的情感在这一瞬间逐渐放大,下一秒还不等他感情到位,一只白皙的手掌,一巴掌呼过来,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埋你妹!销你妹!寄你大爷!满你全家!扑gai!”
一身批围裙,手持炒勺的女子指着面前被一巴掌扇的脑瓜子嗡嗡的和尚,怒骂道:
“让你去打桶水,一桶水打半天,你给老娘隔这儿扯犊子呢是吧!一个四大皆空的和尚装什么文化人?”
说着又是一巴掌,pia的一声,打在了锃光瓦亮的光头之上,和尚脚下一趔趄险些摔倒。
女子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气不打一处来:
“还踏马学古人喝酒吟诗,附庸风雅那玩意儿是你这年纪该学的吗?现在你自己什么身份该干点什么,心里没点B数是吧!”
说完pia扬手又是一巴掌,僧人脑门一红通通的五指掌印若隐若现。
“一天天的,还能不能行了,一个和尚整天不想着做点什么,天天的满脑子想着吟诗作赋,花前月下,这个月的房租交了吗?水电结了吗?燃气费物业费凑够了吗?车贷房贷你首付你攒够了吗?.....”
Pia,pia,pia
每说一句,女子扬手就是一巴掌,给僧人打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曹七七,泥垢了,你再打我,我可就还手了!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师兄弟怕你,我可不怕”
僧人被打的抱头连连后退。
“哎呦呵,老娘真是给你脸了是吧!”
Pia又是一巴掌,听得周围其他人一个个触目惊心。
“太惨了,方丈,你要不去劝劝吧,再这样下去,释空早晚会被打坏的”
一个卖力劈柴的中年和尚苦口婆心对身旁蹲在灶台边洗锅的老和尚担忧道。
“阿弥陀佛,老衲不去,佛祖说过,女人发怒的时候,谁去谁死”
老和尚双手在铁锅之中搅弄,清水在他双掌之间逐渐生成一道旋涡,一遍又一遍又韵律地冲刷着铁锅四壁。
“释空这孩子,就是头铁,年纪轻轻缺少社会的毒打,这样下去混社会是不行的”
方丈头也不回自顾自地继续着手头上的洗锅工作,目不转睛表情十分认真:
“告诉其他人,不得轻举妄动,就现在这架势,咱们谁上去都白给,让他们hold住他们寄几”
“是,方丈”
砍柴中年僧人顿了顿,忍不住道:
“方丈,这样真的好吗?”
“阿弥陀佛”
老和尚口诵佛号:
“佛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和尚也饿”
“懂了”
中年和尚秒懂,扭头开始传达方丈的佛系精神。
一时间,场面有些诡异。
一众和尚,有的挑水、有的喂鸡、有的劈柴,忙忙碌碌,大和尚小和尚都在秀,只有释空在挨揍。
“怎么滴,你还想跟我来横的是吧!”
曹七七撸起袖子,又是一巴掌,给释空和尚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可能是觉得不过瘾,曹七七反手抄起饭勺直接开抽,打的释空连连惨叫。
“你够了!”
释空被逼到一处破败的墙角,愤然起身,猛然扒拉开饭勺,怒视着面前的曹七七:
“曹七七,这可是你BI我的!”
“哦吼?是又怎么的”
曹七七双手环抱胸前,对他不屑一顾。
“你说你这样的,长这么大真是不容易,居然没被人打死,简直就是奇迹”
曹七七冷嘲热讽。
周围的人心中一突:糟糕,包租婆生气了。
他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吃过曹七七的老拳,正因为品(打)德(不)高(过)尚,才更要爱好和平,一心向佛。
哎.......
众人心中默默替释空惋惜:活着不好吗?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惹包租婆,这也就算了,工作时间居然敢在包租婆面前旷工开小车,现在还敢装比,完了......完了完了,释空要凉。
果不其然,受够了的释空大怒:
“武林规矩,打一场”
“呵呵,我怕你玩不起”
曹七七嘲讽技能拉满。
“大丈夫顶天立地....”
释空话音未落,就被曹七七粗暴的打断:
“既然如此,请把这个月的房租以及上个月的房租结一下,谢谢”
释空顿时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好半晌:
“那个.....下个月,下个月.....”
“呵,我信了”
曹七七冷哼一声。
“那些都不是重点”
释空猛然拔高嗓音,理直气壮道:
“你敢不敢按照江湖规矩,跟我打一场,我输了,随便你处置”
曹七七上下打量了他两眼:
“你这是觉得你又行了?谁给你的勇气这是,梁晶如吗?”
“休要狡辩,你就说你敢不敢...”
“打,谁不打谁是孙贼”
说着曹七七拍了拍手:
“那边的别偷懒,赶紧把柴火批号,锅碗瓢盆准备出来,一会还要送外卖呢”
“是,大姐”
其他和尚一边忙着手头的工作,一边偷眼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曹七七将饭勺反手插在身后腰间,指了指旁边一堵红砖垒砌的破败墙头:
“我也不欺负你,咱俩隔着这堵墙打,谁打碎的砖块数多,谁赢,怎么样”
“你这是看不起我!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释空感觉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呵,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你哪个学校毕业的,你这么叼,你家里人知道吗?”
曹七七句句冲着释空心窝捅刀子,她一指那堵矮墙:
“之所以隔着墙,不是可怜你,主要是怕老娘一会控制不住力道给你打坏了,那一会还怎么干活”
“你!想要扰乱贫僧的心智,痴心妄想,看招!”
释空一拳打出,土墙之中一块砖头应声飞出,径直砸向曹七七。
“呵”
曹七七一声冷哼,侧身避开,左手猛然探出一把将那块砖头牢牢抓在手中。
“雕虫小技”
话音落,反手甩出,砖头顿时洞穿土墙,另一面的释空猝不及防,被两块砖头当胸袭来,他连忙左躲右闪,转手一记背身拳打在墙壁之上,一块砖头凌空冲曹七七掠去。
“小和尚,你不讲武德,那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话音落,曹七七脚踏天罡,双拳如狂风砸在墙壁之上,另一边释空一双罗汉拳打的虎虎生风。
两人隔着土墙,互相仅供,刚开始两人几乎每一拳都落到了同一块砖头之上,互相作用之下那块砖几乎被砸成粉碎。
但是随着两人拳劲越发刚猛,二人速度越发加快。
拳上不分上下,二人开始比拼腿脚,旋即且见土墙上半段在两人拳头的互相夹击之下逐渐化为齑粉;土墙下半部分则被两人腿脚踢得几乎逐渐镂空,两人每一脚都会踢飞一块砖头,甚至好几次一块砖头会被两人用脚尖勾住,反复踢数个来回。
一时间,土墙之上尘土飞扬。
“哦吼,小和尚,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那个老和尚教你的吧”
曹七七边打边问。
“阿弥陀佛,降妖除魔乃是我辈人人的职责”
释空话音刚落,曹七七快出一脚,自上部踢飞一块砖头,由于释空距离土墙太近,猝不及防之下被砖头硬生生砸中,整个人被震的朝后退后两三步,手上动作戛然慢了摆拍。
“小和尚,看招”
曹七七一口气连着砸出物流全,全都集中在胸部,顿时五六块砖头密集地砸向释空。
“不好”
释空猛然身后仰,一记铁板桥,脚跟扎地,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这几块砖头擦着鼻尖自他面前飞过。
“呼....”
就在他刚直起腰的刹那,曹七七上前一步,一拳打穿土墙,吓得释空急忙朝左躲避,然后下一秒一块板砖迎面呼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释空顿时昏倒在地。
“呵,年轻”
曹七七拍了拍手,冲着四周的和尚道:
“来人,抬走,教教他规矩”
“好的,老板”
很快两个小和尚跑了过来,将昏厥如死狗的释空抬走。
清风拂过,隐约可见。
此山,有一擘,上拓山名:棺财,二字。
此寺,门有一匾,上书:法华寺,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