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坨山地势偏高,到了晚上,温度骤降,凝着一层寒冷沁骨的湿意。
细雨渐密,林悠眼睫上已经细细密密布了一层水汽,她侧身道:“等会交手时,你可得提醒我,注意他们的暗招。”
柴用明点点头,道:“放心吧。”
“林悠姑娘果然守时。”
那为首的头子穿着一身软黑短打,瘦高个,负手立着,身后一群一般衣着打扮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的盯着林悠。
左侧一壮汉押解着十七,手上朴刀泛着寒芒。
十七形容狼狈,肩上、手臂上都见血口子,柴用明紧张的握紧了拳头,道:“拜托你了。”
“放心!”林悠应了声,又冲十七点了点头,回了个安心的眼神,她扬起手上玉镯,厉声道,“放人,东西给你们!”
瘦高个眼中精光一闪,他身后一人上前耳语,道:“听说扇骨玉被林家人封在了银镯里,大哥,瞧着那娘们手里的东西,应该不假。”
“算你上道!”男子朝后一招手,押着十七的壮汉一把拉起她往前走。
林悠提步朝前走去,雨水已经糊了她一脸,但是她此刻没空去理会,她浑身紧绷着,右手袖中的弯刀已然出了鞘,凝神屏息地等待着时机。
三!二!
“啪嗒”一声,黑靴一脚踏入水坑,扬起的泥渍溅在她白净的裙角上,林悠袖中的弯刀猛然飞了出去!
壮汉大惊,侧身一躲,十七便脱离了控制范围。
瘦高个早就防着林悠搞小动作,弯刀飞出的同时又见有数枚黄符凌厉的朝她们飞来,竟全然不管那壮汉的死活!
林悠三步并作两步,飞身上前一把拉过十七,将她护在身后,手中凝结的冰寒之气迅速结成了一张大网,挡在了两人的身前!
壮汉来不及逃脱,顷刻就被射成了筛子,黄符一时间全被挡在了冰网之外。
十七搭在林悠肩上的手冻得一哆嗦,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悠忧心道:“十七,没事吧?”
十七稳了稳身形,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哑着嗓子道:“这点小伤还死不了!”
“林悠,小心上面!”
柴用明的声音响起,林悠心下一惊,一把推开十七,抽身抵挡。
原来是那瘦高个,扬着朴刀直接从上头劈了下来!
弯刀还未回鞘,没了兵器,林悠只好再次凝结冰网,格挡住利刃,两道巨力相击,有火星迸发。
这回抽取内力太急,林悠感觉腹火中烧,隐有反噬之意,再被那朴刀一压,嘴角竟然渗出丝丝血迹出来。
瘦高个细长的眼睛一眯,十足的猥琐模样,他笑道:“臭丫头,你已经受了内伤,我劝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不然哥哥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呸!”林悠眼神凛冽的朝他射过去,低喝一声,将内力尽数灌注在下盘,手上便是撤了力,刀片无所阻挡,眼见就要削去她半边脑袋!
“小悠!”刚拍下一名修士脑袋的十七瞧见此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却见林悠柔软的一个下腰,跪滑了出去!
朴刀受力太大,猛然钉进了土里,扬起泥水糊了瘦高个一脸。
林悠一个纵越,将刺入树干上的弯刀取下,迎面朝瘦高个后背刺去!
那厮后背却像长了眼睛,弃了刀,一个跟头翻了出去,林悠一击不中,正要再出手,却见瘦高个迎面朝她撒了什么东西。
林悠视力受阻,慌忙撤了力往后退去,耳边又有利刃破风朝她袭来!
她偏身一躲,一只手却已是掐住了她的脖颈!
十七那边有心想上去帮忙,可这些修士就跟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不一会儿,身上又多了几个血口子。
柴用明在一旁只能干着急,心里默念着南山快些来,小悠就要顶不住了。
手腕上的镯子被暴力取了下来,刮得林悠骨头生疼,脖子上那只手的力道也丝毫没有客气,被掐得满脸通红。
这一次,再也没有第二本生死簿给她划名字了。
十七还困在那群修士之中,不知道能不能脱身,不过这老贼不死,恐难逃脱!林悠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喝,左手一把攀上了他的手臂。
瘦高个瞧着她拼命挣扎的样子,不屑冷笑一声:“哥哥今天心情好,赏你个痛快。”
话毕,忽然,被她握住的地方一阵钻心刺骨的痛,眼见着寒冰不断沿着他的手臂蔓延,瘦高个大惊,这是什么邪术!
他赶忙松了手,运起功力阻断那寒冰之气,却不料脱身的林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着弯刀刺进了他的左胸!
“去死!”林悠奋力将弯刀一旋,滚烫的血液喷溅在她脸上,血腥味弥漫开来......
围攻十七的修士见头目被杀,本欲逃走,却见瘦高个手里的银镯,一人大喝道:“她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我去抢了扇骨玉!”
众修士听命,群起而攻之,然而林悠遭寒气反噬,喉间腥甜,一口血呕了出来,再无力抵挡,仰头栽了下去。
雨下得越来越大,正好将她满脸的血污洗净。
“小悠!”
忽听有人唤她,耳边又传来此起彼伏的痛呼声,她隐约见着,修士一个个到了下去,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林悠微微蹙眉,艰难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林琛眼里满是心疼,问道:“你没事吧?”
十七满身是伤跑了过来,瞧着林悠毫无血色的脸,急得直掉泪。
林悠感觉手腕蓦得被人握住,应该是有人在替她把脉,她侧目去看,是个身穿乌金云紫锦袍的中年男人,束着金冠,非富即贵。
林琛唤道:“师傅,我妹妹怎么样?”
男人眉目紧锁,道:“这脉象实在奇怪,瞧着像是被寒气伤着了,可那寒气似乎又在替她修复.......”
他伸手在林悠身上点了几处大穴,林悠便慢慢失去了意识。
男人问道:“小琛,你妹妹这体质不同寻常,是否在练什么奇门功法?”
奇门功法?林琛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与林悠已经多年未见,再见便是仇敌关系....
他转头看向十七,十七也摇了摇头,只问道:“大叔,小悠没事吧?”
“情况有些复杂,还得具体诊治了才知道,”男人摆摆手,道,“不过也不用担心,我们先离开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