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部长盯着赤铭美幸,走到了我的身前:“小刘,事情还可以控制,远不到开枪的程度。”
我的枪一直没放下,我不敢。
陈部长拍我肩膀:“把枪放下,我们进去和她谈。”
“可是!首长,这样我不能保证您的安全!”
“哈哈,安全?进了091这个大门的那一天起,我们任何人都不会再有安全这个概念,我这个老资本家,也一样。”陈部长的眼神中,不再是哪个我心中老狐狸一样的机灵,而是透着一股身为将领的风范,那里面没有生死,只有使命。
陈部长对小金三人命令:“都上去,该讲什么话不该讲什么话我就不多交代了,半小时以后下来,这期间不许打扰下面,明白了吗?”
“是!”小金看我的眼神有些深长,那意思是把领导交给我们了,千万小心。
步枪我本不想还给小金,但还是被陈部长收了回去:“拿出诚意来。”
陈部长很冷静,冷静地可怕,这就是一个领导者的城府,一个领导者的心态。“不必开这么多灯,正常照明,内外部队持续警戒,等我下一步命令,如果有什么意外,立刻通知七组雷天鸣同志与九组张云桥同志接管091,一切随机应变……”
陈部长有条不紊地安排完毕,转头对我们两个道:“走,大张小刘,我们进去。”
我和大张把陈部长挡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审讯室层层铁锁,我只希望部长不要出现什么意外,再无他求。
厚重的大门逐渐开启,一股尸体的恶臭扑面而来,与翻译们捂鼻作呕的表现不同,陈部长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毛,就又恢复了常态。
赤铭美幸就在我们从观察大窗进审讯室这一会的时间,竟然已经落到了地板上,她趴在那里,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不知道她在演戏,还是从上面掉下来了。
大张铁身护着陈部长,我把手枪背在身后,非常小心地走了过去,即使她演戏,我可以抵抗她一段时间,大张也能带着领导安全撤退,这是我当时的全部盘算。
在我前行了还没有两米的时候,地上的赤铭美幸突然起了身,一下就朝我扑了过来,她一下抱住了我!
我甚至看到了她那沾着血的牙齿!我手中的枪立刻就抬了起来,马上就要顶到她的太阳穴上,我心想:“来,你咬我,看我打烂了你的头!”
就在我的枪要顶到赤铭美幸太阳穴的瞬间,只一大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回头一看,是陈部长!
几乎在同时,怀中突然传来了喃喃地哭泣声:“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这突然来的变故让我很不适应,这个赤铭美幸什么是从吸血鬼变成柔弱少女了就算你是柔弱少女,我一爷们也不能在领导面前让你抱着哭啊!想到这里,我伸手就想推搡她。
陈部长又一次阻止了我,他凑到我耳朵边:“抱着,别激动。”
不知道赤铭美幸在我怀中哭泣了多久,才算停了下来,不知道她哪受了那么大委屈,不知道刚刚那些诡异的行为是不是她无意识下做的,我就知道我那会的尴尬,那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咱是正经人,姑娘的手还没拉过,现在被一女人抱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消停了以后,好歹算是又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她的手铐已经被挣断了,我想给她换一副,陈部长又一次阻拦了我:“小刘,把手铐给人拿下来,谁让你拷我们的客人的?”
我心想我这辈子就没接待过这样的客人。赶忙去给她解那挣断是手铐,赤铭美幸竟然还跟我解释:“对不起,这不是我干的,对不起。”
要不是守着陈部长,我早怒了,我心说不是你干的还是我干的,你他妈装也得装的像点吧。
我强忍着,没有说话。
这会的陈部长,一脸慈祥,完全没有了一个部长的威严,更像居委员会老大爷,他冲着赤铭美幸微笑,伸出了一支手:“你好,我姓陈,不要紧张,这个地方我说了算,有我在,谁也不敢,也不能伤害你,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与陈部长的慈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和大张那两张像哼哈二将一样的脸,心理学上讲着叫松弛对应,一般老百姓管着叫有唱红脸的有唱白脸的,我两个背着手站在陈部长身后,使劲瞪着赤铭美幸那张不安的脸。
赤铭美幸惶恐地看了我和大张一眼,她没有跟陈部长握手,而是起身就鞠躬:“对不起,老爷爷,我叫赤铭美幸,可能刚才我跟你们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请别丢下我!”
“呵呵”陈部长慈祥的微笑:“坐下讲话坐下讲话,慢慢说,不用拘谨。”
然后他回头看了我跟大张一眼:“你俩一边抽根烟去,站这里跟门神一样干什么呢?去去去!”
我刚想说什么,陈部长对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稍微离远点,别让赤铭美幸过于紧张。
我和大张离开那桌子老远,悻悻地点上了烟,远远地望着陈部长与赤铭美幸,只是手里的枪一直在黑暗中瞄着赤铭美幸的头,通过表情看,两个人像一个小女孩在听老爷爷讲故事,但是那一分一秒,对于我和大张来说都是炼狱,都是不安,都是对于赤铭美幸那神秘身份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