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步履娉娉,独自一人进入徐万金的书房。
面容慈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有些意味深长。
“多谢母亲,礼物收到了,核桃很好吃。”
徐万金拿起一粒核桃,送到徐夫人面前。
“还是金宝疼我,不过啊,不是指的这个。”
徐夫人摊开掌心,接过核桃,然后拿着帕子遮住口鼻,将核桃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苦涩略微油腻的味道,在口中散了开来。
徐夫人坐在四方大椅上,身姿优雅,随意拿起桌面上的兵符。
玉制的兵符被徐夫人抓在手中,细嫩光滑的柔荑,将兵符衬托的越加明亮。
“孩儿不明白。”
徐万金笑了笑,好像略微猜到些什么,却并不多言。
“金宝,这屋里还是有点寒凉。入夜,让他们多添些炭火,否则生病了可怎么是好。”
徐夫人动作轻微,将兵符放在桌面上,抖了抖腿,脸上是关心的神色。
徐万金取了一条披风,轻轻罩在徐夫人腿上。蹲在她的身边,模样乖巧。
“一会儿我便让他们加煤炭,母亲无需担心。还是要多照顾好自己和父亲,母亲现下可还感觉寒冷?”
“有这么贴心的金宝,怎么会冷呢?”
徐夫人回忆起金宝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真是个淘气的小机灵鬼。不过啊,怎么看怎么可爱。现在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看上去更可爱了。
徐夫人微微笑着,面色柔和惬意,不停摩挲着徐万金的脑袋瓜子。
“这兵符倒是好看,母亲我喜欢的紧,你记得好好保管。”
徐夫人看了眼桌面上的兵符,声音不徐不疾,带着些欣慰,带着些不舍。
自己的金宝终于是长大了,马上就会离开自己,独自闯荡了。
不过有徐尚书那个家伙在,自己的孩儿应当也受不了太多的苦。
“可是母亲如此做,恐怕不妥,是孩儿让母亲操劳了。”
徐万金蹲着身子,眼神清明,抬头看了看徐夫人。
徐夫人有些不自在的眨了眨眼,好似做坏事被捉住了一般。
心思微动,语气轻松,将责任推给徐万金的贴身侍卫。
“我让武大去了趟程府,他却直接把兵符拿出来,我也没有想到。”
徐万金想到武大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怎么会跑到程府去了呢。
况且,武大从小跟在自己身边,是自己的暗影。只接受自己的命令,连徐尚书都无法支配他。
“孩儿知道了,母亲放心,孩儿会教训武大的。”
“那便好,母亲知道你的打算。过几日将士队伍便会离开定都,前往西部边疆。这几日,不要太过操劳,在府上好好修养,多加休息。”
“是,孩儿谨记母亲嘱咐。”
徐夫人陪着徐万金静静坐了一阵,两人都没有再说些什么。
徐万金能感觉到徐夫人的不舍,在地上蹲着,将头搭在徐夫人腿上,像幼时一般。
徐万金虽然没有抬头,却能够感觉到头上一直未曾离开的慈爱目光。
徐夫人走后,徐万金将武大和武二唤到房间内。
“武大,将兵符送回程府。”
武二有些惊惧,连忙说道。
“公子,万万不可,那程将军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如此一来,程将军肯定会将怨气记到公子头上。”
“嗯,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徐万金将脑袋杵在手腕上,神情轻松,随意问道。
“不如偷偷的送回去。”
武二貌似很聪明的提着建议。
“嗯,是个好方法,可是这样一来,兵符对我没有丝毫用处,程将军也不会知道我是谁。”
武大站在一边,静静听着,并不参与讨论。
他擅长武功,专长保护公子。其他方面一窍不通,甚至有些痴傻,干脆并不参与。
“程将军脾气暴躁,说明他性子直爽。”
“嗯,分析的有道理。”
徐万金点点头,看着武二说的手舞足蹈。
“不如公子亲自上门拜访,投其所好。”
“好主意,武二,这事交给你去办,明日咱们去程府走一遭,一切低调行事。”
“好嘞,公子。”
“武大,你去库房找两袋煤炭。一袋送到父亲的书房,一袋送到母亲房间的外橱。”
“是,公子。”
武大愣怔一阵,声音中有几丝冷硬答应着。
武二与武大一同离开公子房间,武二捂着嘴偷偷笑着,很快出了程府,不知道去了哪里。
定都的某条长街,香气扑人,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夜间行客络绎不绝。
狂热堕落的野兽在角落里潜伏,暗暗窥视着失智的狂欢。
一条通体棕黄的大狗,在街道边自由穿梭,好似在等待什么,好似在寻找什么。
第二日清晨,天空雾蒙蒙的,乌云缭绕,阳光在云层上方停滞。
徐万金早早起床穿衣,武二按照指使,备了辆低调简陋的马车。
马车外部简单,好似只有几块松弛的木板。内部却舒适温暖,厚厚的坐垫和温暖的炉火早已经蓄势待发。
孙潜和赵若雪在程府简单用过早餐,又开始审理剩下的人员。
人群中却突然多出两位相貌陌生的女子。
赵若雪皱着眉头,奇怪,昨日将程府翻了个底朝天,并未见过这两位女子。
“管家,这两位是程府的人员吗?”
赵若雪冷生开口,问着身边的管家。
“是昨夜来的,两位姑娘快给精诚镖局的大人问好。”
管家颔首,眼眸中精光烁烁。
程府宽敞的主屋内,徐万金难得一身黑衣,落座在床榻边。
“在下何公子,家中略有些积蓄,久仰程公子大名。”
程将军躺卧在床上,脑袋冲外,脸庞面对着徐万金。
“我是个武人,有什么事,何公子直接说便是。”
“昨夜,府上的家丁捡到这枚玉玺,不知是不是程公子的。”
徐万金看着秃头的程将军,直接切入主题。
根据武二的信息,这程将军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如此衰老,令人惊叹。
“是,是在下的。是在何处捡到的?”
程将军面色又冷了几分,语气变得急促。看着被徐万金捏在手里的兵符,心中有着惊惧。
多亏了何公子,不然自己就得被韩老将军一直压在头下。
不过何公子手中的这枚兵符,不知是从何而来。
“在何府的门前,我看到上面的程字,猜测可能是程府的东西,特意给程将军送到府上。”
程将军看着面容白静的徐万金,心中没有什么好感,却又找不到他话中的破绽。
是人就会有欲望,不知道何公子这坛酒壶里装的是什么?
“感谢何公子亲自跑这一趟,不知何公子有何愿望。在下若是能做到,一定竭尽全力。”
程将军征战沙场多年,养成了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的性子,身上带着深深的戒备。
“程将军此言差矣,我是个无名之辈。只是希望能留在程将军身边,跟从将军的步伐上战场保家卫国,略尽一份薄力。”
“倒是爽快,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职位?”
程将军听到何公子的来意,心中减少了几分戒备。
在军中安排个职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何况,战事紧急,本就缺少可用之材。
这徐万金毛遂自荐,倒是个有勇气的人。
程将军常年在沙场练兵,在边疆戍卫。自然没有认出眼前自称无名之人,其实是徐尚书唯一的公子徐万金。
一切就误打误撞,被徐万金蒙混过关。
“在下武功不行,有几分经商头脑,尚可为程将军做个谋士。”
武大在房屋上面悄无声息,守卫着徐万金,没有被将军府中的任何人发现。
程将军的确缺位谋士,听到徐万金的请求,正和自己的心意。也忘记屁股上的疼痛,哈哈大笑着说道。
“那便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