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后院的厨房,烟囱呼呼冒着热气,锅碗瓢盆一齐奏响,人员纷乱,来回跑动。
“小二,这份早餐一会儿给楼上的徐公子送去。”
“好嘞,老板娘。”
小二点头哈腰应和着,恭敬接过食盒。
为了减少店铺的开支,老板亲自管理厅堂的账簿,老板娘则在后院亲自掌勺,做的饭菜虽然简单,但十分可口。
小二小跑着,朝着正堂而去。和小何擦肩而过的时候,肚子突然咕噜噜作响,紧接着放了一个大大的臭屁。
“哎哟哟,这肚子怎么突然来了事,不听使唤了。小何,你替我把食盒送到三楼东数第五间客房,那位公子姓……”
“诶呦呦,姓徐……”
小二捂着屁股,将食盒塞到小何手中,不等小何回答,急急忙忙跑开了。
小何面色黝黑带着一丝蜡黄,唯独眼睛中精光闪烁。步履轻快,朝着客舍三楼走去。
武二守候在门边,仆人打扮的男子迅速走来,昨日去后厨的时候见过一面,好像是叫小何。
与昨日的热情不同,第二次相见,小何却一句话未说。递过食盒,便转身步履匆匆离开了。
赵若雪重新昏睡过去,徐万金拿着一卷书,耷拉着脑袋,下巴拄在胳膊上,眼睛阖上又打开,一身的疲倦。
小二从茅厕出来,便看到小何在一边砍柴。
“小何,这么快送完了,晚上请你喝酒。”
“什么?你是不是昨夜又喝多了?”小何一脸的诧异,自己早上没见过小二,小二莫不是喝多了酒,在说胡话。
“诶哟,可别提了,就喝了一大碗,你可别跟别人说,晚上请你喝两碗。”
小二急着去继续工作,也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小何说的“什么”是啥意思,一阵小跑往后厨而去。
小何一脸懵逼,不知道小二为何不停道谢。看着跑远的身影,呆愣了一会儿,继续砍柴。
另一个小何送完食盒之后,来到客舍的旁院。一个翻身,爬上高高的大树,枯黄的树叶掩映中,是一个棕褐色的包袱。
不过须臾的时间,一身灰色长袍,头戴方巾的男子从偏门走出,很快隐匿在人群中。
赵若雪昏睡了一阵,身上的伤口疼得厉害,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孙潜和少年浑身是伤,突然惊醒。
“你照看我一夜,很疲惫吧。去休息休息,我要换药了。”
“我帮你吧,何况你弟弟在身边的时候,我也亲自照顾过你。”
“不用。”
赵若雪脸颊微红,态度却十分坚定,拒绝到。
“这么乱的客舍,你让我去哪里呢。外面很不安全的,你不怕我受到伤害吗?女人的心就是狠,我万一要是有什么问题,你记得每年来我的坟上看看我。”
徐万金拿出对付自己母亲的那一套,油嘴滑舌起来。
“好好的,说什么胡话。算了,把金疮药给我。”
徐万金不死心的继续软磨硬泡,“我来帮你,你昏迷这么长时间,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你转过身去。”
赵若雪虽然很感激徐万金的救命之恩,但是对于徐万金死皮赖脸的性子真是厌恶至极,冷声吼到。
“知道了,武大、武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徐万金也拔高音调,朝着门外喊了一句。
“是,公子。小二刚刚送的食盒,武二没敢打扰公子。”
徐万金将书卷放回桌边,从药盒里拿出两瓶金疮药,轻柔的放到赵若雪的床边。
然后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赵若雪难得露出女儿般的姿态,一边盖着棉被,一边换着药布。长长的一道伤口,抹了两遍金疮药。
金疮药在伤口上冰凉而刺痛,赵若雪却硬是咬着牙不哼一声。
“好了。”
赵若雪换好药布,硬撑着身体,穿好外衣,坐到徐万金对面。
徐万金看到赵若雪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心中半是欢喜,半是担忧。
“大夫说,你还需静养两日,再躺两天吧。”
“我身上还有任务,何况河东镇是一个是非之地,不便久留。”
赵若雪同样担心徐万金,若是他因为自己的任务,受到牵连,自己应当如何是好。
徐万金知道赵若雪这是打算离开,然后去找孙潜,一股莫名的火气就上来了。
“为了任务难道连性命都不在乎吗?有武大在身边保护,你大可不必担心其他。你难道不明白……”
赵若雪打断徐万金的话语,因为徐万金每说一句话,自己的心脏就会不合时宜的跳动一次。
“徐公子的恩情,我记下了。你们办完事情,还是速速离开吧。”
“罢了,吃点早餐再离开,不然你浑身无力,依然什么都做不了。武二,把食盒拿进来。”
二人的争执声落在门外,武大和武二都十分默契的缄默不语。
听到徐万金命令,武大侧过身体,面向徐万金而站。
赵若雪不希望和徐万金继续纠缠,刚想走出门口,武大一伸手,将人拦了下来。
“徐万金,你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公子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不吃早餐,公子是不会让你这么离开的。”
武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武二将食盒一件件摆放到桌面上,着急的解释着。
“雪儿,陪我吃顿饭。一会儿,我陪你去执行任务。”
“公子管的未免太宽了。”
赵若雪不希望徐万金也卷入陷阱,语气生冷拒绝着。
“毕竟你是我未过门的未婚妻。”
“我可从未答应过,请公子不要自作多情。”
徐万金脸色黑了两度,屋内的温度仿佛也跟着降了几度,整个气氛越来越冰冷。
武二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公子,这早餐快凉了。凉的吃,容易拉肚子。”
又回到门口,把门迅速关上。
赵若雪站了一阵,感觉头有些晕,无奈坐回桌边。
心中想着,吃完饭,攒足力气,再从窗户离开吧。
这徐万金真像个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
要是徐万金真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几个脑袋,精诚镖局也保不住。
武二听到耳边没了动静,从门缝往里面瞧了瞧,从怀里掏出小盒子,敲了敲门。
“公子,今日还需不需要武二试毒了。”
“在门口呆着就可,今日有雪儿姑娘替我试毒。”
徐万金调侃到,看着赵若雪将燕窝粥一点点喝了下去,心情好了一点点。
昨日夜间,武二领命吩咐后厨,特别制作两碗燕窝粥。
“公子,我这有可测验百毒的宝物。”
武二献宝似的,在门外和徐万金一唱一和。
武大看了看武二手中的木盒子,猜测到里面的物什,轻嗤了一声。
昨日开的玩笑,偏偏武二当了真。
徐万金坐在对面,看着赵若雪拿着勺子的手轻轻颤动,眉头紧锁不哼声,感觉又有些心烦。
偏偏武二在门外不识趣的不断唠叨,想了想说道,“武二,从现在开始限你一个时辰不许说话。”
门外果然没了动静,武二把木盒揣回怀里,在心中叹气,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