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由于心情比较激动,睡得比较浅,很早便听到了院里忙碌布置过年的声音。早早地,花辞便爬下了床,裹着花树托人买来的上品貂衣趴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边走来走去的大人们。
“天哪,怎就直接趴在那处呢?”云羽端着热水盆走进来,看到醒来的花辞吓了一跳,忙放下热水盆跑过去拉辞儿,又开始了大惊小怪的咋呼,抱着花辞便往床被里裹。
“如此大冷的天,竟只裹着单袜趴在窗边,幸好老爷又命人给地板铺了毛毯子,不然,这小脚冻坏了,又要惹上风寒了。到时,云羽可该如何向老爷夫人交代啊。”花辞由着云羽给自己更衣洗漱,乌溜溜的眸子依然往窗外瞧着,似乎听不到云羽的絮絮叨叨。
“我想出去走走了,云羽~”花辞将视线收回来,望着云羽,奶音奶音地撒着娇。
“马上好了,戴上绒帽子便可。”花辞不等云羽动手,直接跑到衣架边,踮着脚,拿起绒帽子便往外跑,急得云羽在后面紧追。
花辞身形本来就没长开,还被养得肉胖肉胖的,现在又穿了一层一层的厚衣服,外面还裹着毛绒绒的貂衣,头上顶着粉色的绒帽子,绒帽子的顶上还有一个绒绒的小球吊着,随花辞跑动,一蹦一跳的,跑在院子里,花辞就像雪地里肥肥白白的兔子,粉雕玉琢,又惹人喜爱。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我也要挂灯笼,管家,我也要。”花辞立在木梯下仰着头,盯着木梯上面那人手里的大红灯笼看,花辞从未挂过灯笼,此时,是真的想亲手挂上一个。
“这里高,危险。大人买了花多好吃的,不如辞儿去吃好吃的?”管家劝着。只要有管家在,就绝不允花花辞与存有一丝丝危险的事情挨边,花辞撅着嘴,只好任由云羽牵离大门。
转身便瞧见花树和花暮站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花辞乌溜溜的眼珠子一动,挣脱了云羽的手,跑过去抱着花树的大腿,奶声奶气地道,
“父亲父亲,辞儿也想挂红灯笼。”花辞今日为了挂红灯笼也是拼尽了力气,放在平日,这样的撒娇可是极少有的。
如此一番反常的举动引得花树和花暮心头一热,两手举起了花辞,直接抱在自己怀中,食指轻刮了下花辞的鼻子,
“挂灯笼或跟父亲出去,辞儿更喜欢哪个?”
“跟父亲出去。”花辞欢喜雀跃,从自己脱离病床以来就没有出过府门半步,最接近的一次还是偷偷溜到府门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没一刻钟便又被人抱回院中。这一次,可是父亲要带自己出去,岂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天冷。”花暮不由说着。
“不冷不冷。”花辞死死地抱住花树的脖子。
“无事,让辞儿去,她可好久没出门了。”花树很是满意花辞的撒娇。
一路上,花辞坐在马车里,掀起半帘窗帘,一张小脸露在窗外,圆溜溜地双眼盯着外面,四处张望。街上行人不多,小摊也早就不摆了,只有零散的几个商铺还开着门,气氛冷淡,却不影响花辞的兴趣与好奇。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花辞由着花树抱下了马车,进了一间卖熏香的铺子。铺子的装潢老旧简陋,铺面也不算大。铺内只有两人,一个是立在柜台后的掌柜,身材肥硕,脸部肥肉横榻,另一人则是店员,瘦弱,腮骨突出。二人相互衬托,把各自的特点对比得犹为明显。
二人见花树走了进来,神色甚是慌张,肥肥的掌柜心一颤,很快平静了下来,匆忙走出柜台,迎接花树。
“大人,您来了。”
花树把花辞放下,任由其在店内玩耍,继而望向掌柜,
“都过年了,为何还开店门?”
“前段日子,铺子生意不好,心中愧疚难当,想着多开一天,多给铺子挣多一天的钱。”掌柜赔着笑,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视线时不时与瘦子店员相交。
花辞望着二人,越发觉得身后有诈,吃力地爬上掌柜的高凳,恰好看到掌柜未来得及锁好的账本,一页页地翻着,一张小脸都要皱成晒干的柿饼。
肥掌柜见到柜台后露出的半个小头,向瘦店员发射的目光更是紧急密集。这时,瘦店员总算接收到信号,忙走近花辞,细声道,
“花小姐,这有墨汁,撒泼了,可就麻烦了。”
花辞抬头,一张粉琢琢的小脸顿时怒火生起,
“整个店都是父亲的,难道这柜台我还不能来了!还是你们要收着藏着些甚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花辞脾气甚大,连花树也是愣了会。
“辞儿,不得无礼!”花树呵斥,见到花辞撅着嘴可怜巴巴地走回自己身旁,又心疼极了,匆匆打发了两人过年的红包,便让人关了店门,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一路上,花辞就像打了霜的蔫儿菜,低着头,绞着衣摆,一声不吭。花树见花辞闷闷不乐的模样,甚是后悔方才的呵斥。自花辞受伤后,今日才是第一次出门,竟遭了自己的一顿教训,想着,不禁心软了下来。
“可是父亲父亲,他们确实藏了见不得人的物件。辞儿没说谎!”花辞猛然抬头,水汪汪的眼眸亮如星辰,巴眨着眼,竟真的眨下了几滴眼泪,这一出可心疼坏了花树,忙拭去花辞淌下的泪水,抱在怀里一个劲地哄着。
花辞用力挣脱了花树,小小的粉嫩的手背拭着脸上的泪痕,偶尔啜泣着,
“辞儿由父亲父亲给请来的先生教导,也是识得字的,那柜台上放着两本账簿,里面相同日期,相同的药香名,却有不一样的数量,那金钱数便也不一样,如此的两本账簿,辞儿都觉得奇怪了,难道父亲父亲就不觉得奇怪么。而且那掌柜还一直给那瘦子店员使眼色,所以那店员才来盯着辞儿的。父亲父亲聪明过人,其中的隐晦,辞儿也不用多说了。”花辞一本正经,说完扭过头便不再理花树,留下花树一人凌乱。
马车停了下来,花辞竟独自跳下了马车,那惊险的动作吓了一屋子的人。
花暮拉住花辞,方想说教一番,细细一瞧,眼睛红得像兔子一般,起身便问走进来的花树。
“谁欺负辞儿了?才出去了这么一会,怎么还哭鼻子了?”
花树站定,眼神闪烁,
“我方才说了辞儿几句,语气······重了些!”
“云羽,去备些姜汤,让辞儿喝了。”
窗外响起花辞银铃般的声音。
“父亲,娘。”花辞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红灯笼跑进房内,脸上写满了愉悦。
“父亲父亲,娘,陪辞儿挂灯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