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老头生了一场大病,所有洛城大夫一夕之间全部来到竹杏堂,无论是名医世家还是民间草医,全部都束手无策,一直没有找到治愈的办法,只能这么拖着,观察病情。
他虽是一代名医,能医治天下疑难杂症,可若是这病落在了他自己身上,便没有一个人能将他治好。
据说老头还有一个医术高超的师姐,名叫舞月,只是这人时常外出采药材,时常一个月都不会回。而巧的是,他们派去韵竹苑寻师姐的人传回消息,舞月姑娘此时并不在苑内,想来不知去哪里采药了。
那时候整个竹杏堂鸡飞狗跳,一波一波的人来,一波波人离开。
她那段时间就一直待在老头的房间里,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恐慌的感受,她好害怕,那双原本一直睁着的眼睛,如今闭上了,他总是那样睡着,什么也不动,也不睁开眼睛看看她。
后来,他的病情渐渐平稳,只是依旧没有睁开眼,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他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开始说话了,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整天小声呢喃,没有人能听出他的什么,只知道他在说话,就连一直照顾他的小花也不知晓这人嘟囔些什么有的没的。aosu.org 流星小说网
其实她能感觉到他是在念一个人的名字,只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模糊,她有些不知晓这人嘴里到底是这说什么,念着何人的名字,不过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记得,想来是十分重要之人。
到底会是谁呢,她十分好奇。
后来在一天傍晚,她忽然就被老头抱住了,他的力道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虽然不是很大,但以她自己的力气也挣脱不得。
她当时还有点懵,明明她还正做着梦,忽然就被这人抱住了,她正想对着老头发火来着,似乎忽然想到什么,她忽然脸上洋溢着高兴,难不成老头要醒了,他病要好了,都可以动了,想来离痊愈不远。
“别走,阿辞~”
“别走,阿辞~”
“别走,阿辞~”
......
他抱着她说了一夜的话,只是全部都只有那一句,那句:别走,阿辞。
那个叫阿辞的女子究竟是谁?
为什么老头会一直唤她的名字,还叫的如此亲昵,病成这个鬼样子还唤这人的名字,看来是他极其在意的人了。
忽然的,小花不知想起什么,她努力挣脱竹染的怀抱,朝那个她无意间发现的密室狂奔而去,她总觉得阿辞这个名字她也有些熟悉,就像是,像是那密室画像女子下的提名。
门被她推开,一道一道的阶梯显现出来,她踩着这些石阶,一步一步的朝里面走去。
夜明珠微弱的光照着整个密室。
她随手从一旁搬了个木凳,用手摇晃了一下,感受了一下稳定性,然后踩了上去,这才勉强够着了墙上挂着的画。
画上只有一个女子
她娥眉如月,一袭青色的长裙上绣着如水雾般的柳絮,蓝色的丝线在腰间勾出双排祥云,显出她纤腰如柳。
美目清澈淡然,神情却更显淡漠,她嘴角勾成一抹清冷的弧度,如同白云般飘渺虚无,又似宁静的海水般无波无澜。
一旁还注有小字一行
春日十六,落笔成画,赠花辞。
她看着花辞二字,忽然间就恍然大悟起来,她明白这画中之人就是花辞,而那老头心心念念的人,也是这个叫花辞的人。
后来,她就有些变了
自从这件事情过后,她开始向往竹杏堂外的生活,向往着身边没有老头的生活。
她想早点适应,没有老头在身边的日子。
否则,若是有一天,他真正寻到了那个叫花辞的人,然后赶她走,一想到如此景象,小花心中就有些发凉。
与其如此狼狈的离开,不如自己潇洒的离开。如此,既不让他为难,也给足了自己面子。
再到后来,她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似乎有个跟她长得一样的人,梦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刚醒时总会有一种刻骨的真实感,但她若是仔细想,却又什么也不记得。
她一直知晓自己失去了过往十几年的记忆,但不知为何,越是往后,她越是觉得自己便是那些画上画的女子——花辞,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存在,就算是巧合,也不会同时被老头发现,如果能给过往日子里老头精心照料她给个解释,那就是她与他其实早就认识。
想明白了的小花,更加坚定了自己远离的想法,只是有些时候太过不舍罢了。
同样的,她不想成为那个碍眼之人。
思绪渐渐回归
她的手被花暮拉着,虽然看不清,但他总会在有台阶的时候轻轻提醒,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她能看出来,这人对她,不对,应该是对花辞的爱意,是比之老头还要深的,虽说他经常会将她抓起来,强制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可其中的深意,小花自己也不是看不懂。
她知晓当初在洛城,他抓她只是为了保护她而已。
毕竟当初他也为她挡了那致命伤,可以说是毫不犹豫的,为她,死生不惧。
可惜她不是花辞,也不知晓,在她心中到底是更喜欢谁一点,还是说完全谁也不喜欢。
在她仅仅记得的一丝回忆里,花暮只是她的哥哥,而她真心喜欢的是那个征战认识的白公子,也是一位拥有特别智慧的军师,只是在她征战告捷的时候,再无了消息。
在花辞的回忆里,她能看出来她对那位白公子的倾佩,惊艳,和属于小女子小心翼翼的情愫。
越来越多的人声,让小花明白自己已经同花暮进了礼堂,准备开始行礼了。
“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
竹染并没有去参加东离十三王爷的大婚盛典,此时正坐在马车上,赶往苍梧国的途中。
他的脸依旧白皙得不正常,连那眉毛仿佛都带着一丝病态,嘴巴也没什么血色,白的吓人,若是他这样走在路上,恐怕路上行人都会不知觉为他让一条路,这个样子一看就没几天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