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就在欧阳澈于激烈地酣战之中,在连连一剑结果了几名疯狂叫嚣着从侧翼偷袭他的几名迎面之敌之后,冷不防地,甫一当他猛一回头,不经意地对上一双如秋火剪瞳,而又明眸善睐中略带丝刚毅、淡然的清眸时,不由惊得出声,讶然失语道。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钦定未婚妻,亦是北唐的长公主鸾凤公主。
说起这鸾凤公主来,在北唐还颇具一定的传奇色彩,盖因她不仅能文亦能武,而且为人谦逊随和,还深明大义,极有主见,不乏兼有一腔侠骨柔情,在民间威望极高。
但见眼下她一身俐落的黑色夜行衣装扮,头发高高束起,手持自己的成名武器'子母阴阳剑',一边在慢慢侧身靠近欧阳澈之际,一边还不忘干脆利落地出剑,几下'唰唰唰',于剑光重影中,将几名不知死活还要从背后偷袭欧阳澈的敌人给生生地隔绝到了由寒冰剑气凝结而成的剑阵之外。
无疑,从她出刚刚剑的那一招起剑式可以看出,那是出自塞外剑宗'雪山派'的'寒冰剑诀'的正宗入门剑招,由此而见,她师承'雪山派',剑法功底自是不弱,实属当今武林可排得上号的数一数二的一流剑客。
“可有哪里受伤?”
趁着这喘息的一隙工夫,待鸾凤公主离得近了,这才借着冷月的一缕清辉看清楚欧阳澈竟然全身上下都沾染了不少血迹,除了双目清亮有神之外,整个人就好似一个不折不扣的'血人'似的……
没来由地,当下,见此一幕,她的心便立时揪了起来,眼中也随之划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心疼之色。
闻听她轻启樱唇,关切地问道。且说话间,又见她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锦帕,玉手纤纤地抚上了欧阳澈右侧的脸颊,轻轻地擦拭起了那已凝固已久的一方血渍来……
“还好,不碍事,都是些小伤,劳公主挂心了!”
“这儿危险异常,公主千金之躯,实不宜留在此,更不宜亲身涉险,待此轮恶战过后,我便派人速速护送公主离去才是!”
想来,此刻鸾凤公主意外的出现,对于欧阳澈来说,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的,不亚于是在这局生死大棋中突现的一个不小的变数也。
虽然二人名分已定,但碍于礼法,迫于时局,二人还未行大婚之礼,在这当口,看着眼前盈盈而立的女子,不惜抛却一国公主之尊,冒死来寻自己,欧阳澈在一时感动之余,又不免心有余戚,惶惶不安,神色忧虑似是十分为难,遂开口温言劝道。
“我不走!方才我已说过了,你是我的驸马,也是我的夫君!你在哪,我就在哪,不论上天入地还是共赴黄泉,我都陪着你,不离不弃!”
“再说,我武功不逊于你,有足够自保的能力,绝不至于会拖你后腿,甚至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还会助你一臂之力!”
“还有,我来的时候,还带来了我'雪山派'的一众精英弟子及我训练的一批至少有千余人的'娘子军'……”
“诺!他们就在那儿,可作为咱们的后援力量随时投入使用!”
“夫君!就让我与你一道并肩作战吧!”
“唉,公主,你……真是拿你无法!”
“好吧,那公主你就留下来吧!诚如公主施才所说,我与公主早晚都是夫妻,情分自是非比寻常,我自然也不能辜负公主的一番深情!”
“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定会保你安然无恙的!”
“今晚,就让我们夫妻为天下大义,黎民苍生,同心戮敌,共歼邪魔外道!”
“好!”
时下,不得不承认,纵观情势而言,欧阳澈所忧所虑都不无道理,毕竟鸾凤公主的身份极为特殊,容不得一丝差池。尤其二人是在这样生死一线,瞬息万变的局势下打的照面,稍有失误,就可能是身处生与死天人永隔的两重边缘。是以,欧阳澈才会如此万分小心,顾虑重重,不止是完全出于大局的考虑,还有一小部分的原因,当然是出于对鸾凤公主安危的担忧。
然不曾想,他设身处地就事论事的几句良言,非但没有说服鸾凤公主,反而更坚定了她留下来的决心。
而且,她还是有备而来,与欧阳澈一番小小的据理力争,言谈中不仅铿锵有力,有理有节,让人无法忽视,甚至,说到最后时,她还脆生生地略带羞怯的叫了一声'夫君'……只这一声'夫君'一唤,顿时,就把欧阳澈欲要接着往下说的话给无奈地打断了……
同时,感受着来自女子那嫩滑纤柔的柔荑所传递的真实的温度,莫名地,素来谦谦有礼、皎皎如月的欧阳澈,其耳根也不觉感到发烫通红了起来,面上亦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赧然……
想想也是,他向来洁身自好,以君子品行严格要求自己,可说是从未有任何出格逾矩的行为,更遑论与女子这般亲近了……
饶是鸾凤公主现下已经坐实了他名义上不可更改的'妻子'身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显得一度无所适从,颇为不自在……
也许到今时今日,他才算是真正了解了自己的这位'小妻子',并且也亲眼见识到了她的与众不同。
就秉性而言,她柔中带刚,行事谋定而动,极富果决性,确非一般娇生惯养生于那钟鸣鼎食富贵荣华之地的闺中女子可比。
她的眼界,她的气度,自是非常符合一国公主之凤仪,然除了这些,她身上还有最为可贵的一点,那就是与他一样,都有一颗心怀天下的心……
曾经,这桩由慕容依剑一手极力促成的'姻缘',说实心话,从他被迫接受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也曾患得患失,有过些许抗拒……
可如今看来,这倒不失为一桩'良缘'也!
就这样,欧阳澈最终还是妥协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