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脉门一探

第十三章 脉门一探 飞库网

天一飞身掠到了街上,他已找了好几处地方,毫无收获,一种忧心升起。

忽然,一个白影闪来,扯住他吱吱叫着就往一处走,是焦躁的小白。

天一生出不好的预感,跟上了小白。

停身处是一家妓院,小白却再不敢往前一步,它害怕那浓烈的脂粉以及不洁的味道。

天一神色剧变,扫开几个扰攘的妓,女,直闯进去。

妓院老鸨正急躁地在二楼一间房间外走来走去。

一开始那个男人一气叫进去八个姑娘,并甩出一大锭银子时她还高兴,不知是哪个愣头青公子哥摆阔讲排场呢,哪知不久那种直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近一个时辰了还不停息,这当儿,八个姑娘的声音已变成求饶了,赚钱当然重要,生钱工具毁了,那可就断根儿了。

可是老鸨又不敢胡乱闯进去,只叫了一个顶杠的龟公破门进去,哪知刚踏进一步就莫名其妙飞了出来,真正恐惧的是,顶飞龟公的是一枚簪子的尖端,而龟公并无损伤。

天一出现,一把拨开要说什么的老鸨,踹门踏进,床上的人平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未停下动作,而那八个女人没有一个清醒的。

双方的衣服都没怎么脱,直接而不含暧昧,不像欢场交易,而像一通掠夺。aosu.org 流星小说网

天一扯过萧云脉门一探,拽起他破窗而出,老鸨冲进来,一扫,回头大喊:“大夫,快去叫大夫……”

田野上,天一丢下了他。

萧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像一具死尸。

天一又扯起他,一巴掌击飞,萧云重重摔在地上,不过,这一摔倒似回了点魂。

小白一直跟在后面,却不敢上前帮忙。

天一直视他,冷冷道:“你知不知道,由于你今夜的行为,吸入太多杂质,你体内的烈阳真气不再纯正,要想修至大成,还要如先前那样以女子童身来练功?”

萧云一震,低沉道:“那又如何,不再练更好。”

“哈哈——”

天一仰天两声无感情的大笑。

萧云忍不住道:“有什么可笑的!”

天一收笑,道:“世事岂是那么简单的,你体内真气混杂,平时倒没什么,只是一到月圆之夜,月阴大盛,就会引乱你体内杂气,整个人狂暴起来,欲,望大增,成为一个魔鬼!”

萧云忽然爬起来,大叫:“不……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我不要变成魔鬼,不要再练功,我要见姐姐…我要……回萧家堡……不要……”

萧云一个趔趄倒地,呜呜地缩身哭起来。

这是他许多年来,第一次真正的哭泣,爹娘的去世,带来的是仇恨和斗志,与姐姐的分开,不过是思念担忧,即便那日滂沱大雨中在山中跌倒又爬起,他也可以确定眼角滚过的雨里并无泪水……而这次,是他第一次觉察到无助,那种绝望的,身心不由己的无助。

天一一直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就未曾动作,当十多年前,师妹死在他怀里时,他的冷便开始了,就像一个人,提前开始了死亡。

哭吧,哭吧……哭过之后你就真的懂了,人这一辈子的真髓但有一个字:

忍。

小白默默地爬到身边,想伸手去安慰,却怕惊扰了这份悲呛,半天,它也不知为何的呜咽起来,怪腔怪调。

小白一直也是孤独的,它是世间灵物,不同于五峰山中诸般猴类,根本无法交流,甚至那些虎豹豺狼都怕它,遇到萧云的数年,是它快乐的开始,萧云的离山,又促使它克服惧心迈向那复杂的尘世。

于是三个生灵,三种姿势,或悲或静,在这旷野上经久不变……

从那一夜开始,萧云变了,变得阴鸷,冷硬如铁,面上再难见一丝表情,豪气没了,倔强和悲喜都隐没进瞳底那无穷的深邃,他每日白天仍旧练武,晚上继续用天一从山下掳来的女子鼎修,却从来无视女体一眼。甚至对天一的称呼都没有了,两人很多天也难得有一字一词流通。

萧云时有下山,但天一不再过问,因为每到晚间固定时间他自会回来。

而在这方圆数百里的地界内,传出了一个夜魔的恐怖传说,但凡有人有一丝的作恶,不管犯在白日或者晚间,都会在黑夜里的某一时刻被斩掉部分肢体,或头颅,或四肢,或孽根,或七窍,天明后人们还能看到一个大大的血字:杀!

杀杀杀!百里内再无一个地皮恶霸敢横行,再无一个贪官污吏敢贪渎,出奇的世间和宁,但人们觉察最多的,不是感恩,而是恐惧,大人吓唬小孩子就说:你再哭,夜魔就来了。

所以小孩子的梦里就多出一个邪恶角色:夜魔。

朝廷派出无数名捕,最后都无果而终。

天一似乎对这一切明了,每夜,他都在暗处看着萧云下山,再看着他上山,沉默如一尊石。

这天,天一站在洞外,终于首次长言:

“你觉得自己欠了这世间的,所以用除恶来还清,但到底不知,恶可能越还越多。”

“那失却性命的一个地痞,可能正被他的老母亲惦记悔改,你听闻的那为富不仁的财主,可能只是有心人的构陷——你帮了恶人的忙,而他们不会杜绝作恶,只会更加转入地下。”

“你杀错一个人,就会带来无数人的悲痛,而那些地底下的恶事,你无法掌控。”

“你是弱者的恐惧,不是救星。”

“你,也是恶人。”

萧云那深邃的瞳底骤紧。

世事如棋,永远不知道这一步的对错,因为永远有下一步,他又错了。

忍之一字,体现在人生的各种时刻,善时、不善时,忧时、不忧时,没有休歇。

“去吧,去攀爬一下那座你从来没有攀上去的月轮峰,站到山巅,你会发现,一览众山小,只要你胸怀整个世界,永远就有弥补的时刻。”

胸怀整个世界……

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萧云毅然转身,步伐坚定挞伐。

胸怀整个世界,即便如此,

这世事,又何曾彻底明晰……

天一仰首无声叹息。

立在月轮峰那陡峭的山脊下,萧云又一次感觉到这峰的天成之势,因它四面都是近乎垂直的峭壁,整个五峰山,像被一只手一切为四,月轮峰就是中央伫立不动的部分。

峭壁上只有稀少的藤蔓,峰顶入云,飞猿难渡不外如是。

萧云插剑在背,瞧准一个突起,纵上了第一段,但再往上一跳,离下一个着手点一尺远的时候身体落了下来。他不甘,试了几次,都不能成功,突然生出一股狂暴,拔剑乱舞,搅得四围飞沙走石。

在这无人之地,他的压抑直达出来,而且,每当持着剑的时候,就会感到一种嗜血的冲动,剑是正义的,而他已没有这种资格,萧云心一乱,剑脱手而飞,插进了石壁上。

他半跪地上喘息有余,心情平复,起身去石壁抽剑,一发力,竟抽出一个不小的的洞来,心灵地想,这倒也是一个方法。

于是他再次纵起,若有有把握够得着的攀抓处,他便用轻功跳腾,若没有,就以剑凿洞,进度慢,倒也推进扎实。但这样悬在半空不断耗力,他自己也开始觉得难以支撑,若下去歇回力再上来,又不符合他的风格,只能一直持续下去。

不知不觉,烈日当空,萧云已经清晰看到了峰顶一棵探出的树,他吁了口气,没工夫擦汗,向下一望,万丈成渊,些许石屑细声坠落,不敢多想,又向上努力。

距离峰顶只剩一丈,萧云再次发力凿洞的时候,那剑竟几乎齐柄而断,大半个剑身呛啷啷滚落不见,萧云只得弃了剑柄,估摸着峰顶那树杈的距离,凝神,低喝一声,运起所有力气纵去,树杈在眼中瞬间放大接近,升势终止时,萧云下意识一捞,手中空空,整个身体便无控制地坠落。

那瞬间没有恐惧,只是在想,我今天要葬身于此了,这算是报应么?

忽然一只手从峰顶探出,抓住了他,萧云抬头,虚弱笑笑:“小白,谢谢你。”

原来小白一直就在他旁边伴爬,萧云上,它也上,一直高出那么一点算是鼓劲儿,它体轻,天生又是攀援的,只靠很浅的凸起和细细的藤蔓就可倚撑。而萧云剑断的时候,它已先一步到了峰顶。

小白咧嘴招牌式的猴笑,刚把萧云往上拉一半,忽觉身后袭来某种巨大的威胁,它停顿,扭头一瞧,亡魂俱冒,浅叫一声,眼一翻,整个身体僵直连带着萧云向后倒去,下面,就是不见底的渊了。

刹那,萧云还没觉出下落的滞空感,一种柔腻温润的质体卷带着他和小白上了峰顶,一落实,小白就半爬半奔着掠出老远,尖叫连连,全没有山中之王的风范。

萧云感觉到那质体放开了他,一看,倒抽凉气。

那是一条数丈长近人粗的蛇,通体碧青,救了他和小白的是蛇尾的部分,而那双蛇目正在数尺之外好奇地盯视他,本能的警觉,他一掌推向蛇腹的位置,砰,触手温腻,并无实体伤害,毕竟萧云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青蛇并没有反应,望着他只是不解,也没有攻击的任何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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