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丢丢手绢

丢丢丢手绢(八)

/文:青梅酱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 一时之间无法将这三,考虑到晚上的规定,先各自回了房间。

片, 池停如前一天晚上那样, 直勾勾地顶着天花板走神, 直到, 又一阵惊恐的叫声

很显然, 今了来自鬼的问候。

夜晚当中显得十分渗人, 池停听着这近在咫尺的动静,这才想起来住在他隔壁那个房间的人正是这位大叔。

看得出来文翁确实胆子很小,前一天晚上费莹被找上的时候就已经十分害怕地撞翻了什么东西, 这会儿倒像是放弃挣扎一般没有到处乱跑的动静,要不是这连绵不绝的尖叫声, 恐怕还要以为他已经被鬼吓晕了过去。

不过让池停感到有些惊讶的是,虽然不是十分明显,但他分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被掀翻的声音从更远的地方传来。

也不知道是谁的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整个飞速思考的过程中, 池停依旧姿势舒适地躺在床上没有动上半下。

直到隐约间想起了什么, 忽然侧头看了过去,不过这次的视线过处, 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那些影子触手。

池停的视线就这样久久地落在门缝的位置,直到远远近近所有的声音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才神色无波地收了回来,“啪”地一下关上了室内的灯。

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次日一大早,所有人在副本友情提供的叫早服务中, 陆续来到了会议室里集合。

池停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果然状态极度憔悴的文翁,让他比较意外的是经过了一个晚上,除了这位大叔之外, 就连屠舒怀的脸色隐约间也不是太好。单从眼里依稀可见的血丝不难判断,她前一天晚上恐怕也没能好好睡觉。

留意到池停的视线,屠舒怀瞥了一眼道:“昨天晚上,我的床单也全部都变成带着蕾丝边的粉红色。”

这样言简意赅的陈述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回答,很显然,在池停进来之前也已经有其他人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池停点了点头,瞬间明白了。

看来昨天下午的每一个委托果然都暗藏玄机。

从衣柜、墙面、床底、娃娃这几个试图的惊吓,到游戏现场的录音儿歌,再到屠舒怀换完之后当晚同步替换到她床上的床单,这恶作剧可真是一个接一个,不厌其烦。

玩家们已经有了第一次的委托经验。

这次用完早餐,当再跟着兔绅士穿过新出来的那扇门时,神态间都多了几分的警惕。

到了这个时候,玩家们对于这一扇接一扇凭空多出来的新门都已经基本麻木了,现在满脑子只想看看,今天的委托又能整出怎么样的幺蛾子来折磨他们。

最终,大家来到了一处郁郁葱葱的野餐营地。

以前四面环墙也就一直没有太大的感觉,这个时候到了室外场景,他们才发现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真的就如一个独立构建的虚拟空间。

这片看似空旷的野餐营地边缘,竖立着一层限制了他们行动范围的无形屏障,遥遥看去,落入眼中的是那屏障外的一片黑色空间。

他们脚下的这个地方,像极了被黑暗所包围着的一座孤岛。

如前一天那样,兔绅士站在门口,用那双红眼睛看着玩家们,只是当视线眼见就要落向月刃时,仿佛生怕多停顿半秒一样,瞬间就移到了下一个人的身上。

它端正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么,今天这里依然还是拜托各位了。”

什么意思?

昨天打扫了室内,今天不会又要他们打扫室外吧?

就当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玩家们看到了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展开的虚拟界面。

[来自绅士先生的委托2:

请帮忙收集野餐的时候不小心散落的糖果,数量有很多,嘴馋的小朋友也可以偷吃哦,只要不被绅士发现就可以啦!但是希望每个人都可以相亲相爱地一起帮忙,一定要记得凑齐十颗相同颜色的再交给绅士先生呀!

绅士先生在收到糖果时候感受到的善意(0/7)]

所以今天需要做的,就是在这片野餐营地里面找糖果吗?

面对这个看起来显然比前一天还要简单的委托,一时之间却是没有人能笑得出声。

所有的视线就这样若有若无地朝着角落的那个男生看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在无声间疯狂发酵。

谭浩波感受到了这些分明投来的视线,轻轻地推了推眼镜。

他的视线从镜片后面投出,朝左右人露出了一个弧度微妙的笑容。

其他玩家的脸色顿时更加不好了。

他们在第一天的委托整体来说完成得还算顺利,但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藏身在他们当中的鬼并不想在进行第一轮投票之前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可现在不一样了——于皋被票出去之后,谭浩波这个明鬼已经直接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了,他在明知道晚上必被投出去的情况下,恐怕不可能配合他们将今天的委托顺利完成。

7份善意,刚好对标现在副本里面剩下的七个玩家。

所以需求的善意对标的是他们每个人都必须要付出的那一份,还只是,需要一共提交7次糖果就够了呢?

所有人都希望是后者,但是也同样清楚,副本中这样设定的概率几乎为零。

费莹一直留意着谭浩波,见他已经直接摆烂地找了条椅子坐下,着急地看向了屠舒怀:“屠姐,现在怎么办啊?”

屠舒怀自然也发现了那只明鬼已经打定主意不配合了,本就没睡好的情绪也愈发烦躁。

她朝谭浩波的方向瞪了一眼,沉思片刻后咬了咬牙:“先找糖果!不管怎么样,把自己那份先完成了,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是的,不管怎么看“重在参与”这四个字才是目前最适合他们的情况。

虽然概率不大,可是万一呢,万一真的只需要总共提交7次糖果就够了呢?又或者说,万一能够有人让那只兔子感受到双倍的善意呢?

屠舒怀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做好决定之后就要出发,想到前一天委托后的遭遇,不忘记多提醒了一句:“找糖的过程中大家尽量在彼此的视野范围内行动,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再遇到什么其他的事情,不管怎么说,确保能够随时有个照应总是不会错的。特别是前面那片视野很差的林子,相对而言很可能会有危险,最好还是别……”

她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忽然间反应了过来:“怎么只剩下五个人了,那两个去哪里了?”

费莹伸手指了指那片刚刚被评定为很可能会有危险的林子:“……刚刚接到委托任务之后,他们就已经一起进去了,去之前还特地给我说,让我们不要跟着过去。”

“……”

屠舒怀忍了忍,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地爆了声粗。

“阿嚏——!”

突然间打了一个喷嚏,让池停险些没拿稳刚刚捡起来的那颗糖果。

他缓缓地揉了一下鼻尖:“也不知道谁在念我。”

“外面的那些人吧。”月刃也在树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颗糖果,闻言笑着看了过来,“刚出发的时候我给他们说了,还特别强调了一下,让他们不要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池停思考了一下,“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担心他们进这里遇到危险吗?”

月刃缓缓眨眼:“你或许可以理解成,我是担心他们遇到危险导致你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过去救人。”

池停不解:“有什么区别?”

月刃在这样疑惑的神态下豁然一笑:“也对,没有区别。”

他将新捡的糖果随手丢进了口袋,朝周围环顾一圈:“不过可能我确实小题大做了,这片林子也不算太大,看着没感觉到什么危险,倒是糖果还挺多的。”

“确实收获颇丰。”池停摊开掌心看着自己手里收集到的那一把五彩缤纷的糖果,却没有半点喜悦的表情,“就是颜色有些太杂了。”

红橙黄绿青蓝紫,这片野餐营地里面真是什么颜色的糖果都有,就是太杂了。

可偏偏,委托却是需要他们收集十颗相同的颜色才允许上交。

“你打算收集粉色的吗?”

池停回答:“应该不,我目前手里蓝色的数量最多。”

他的话音刚落,耳边已经再次传来了月刃的声音:“张嘴,啊——!”

忽然间没头没尾的一句,却伴随着扬起的尾音,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诱惑。

池停下意识照做地张开了嘴边,便见忽然出现在跟前的月刃朝他微微一笑。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落入了口中,就这样在融化的瞬间带着浓烈的甜味扩了开去。

池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虽然规则里确实说了允许“小朋友”悄悄吃糖,这人居然还真偷吃啊?

“怎么样,草莓味的,甜不甜?”月刃笑得眉目弯弯的,转眼间也拆开了一颗粉色的糖果放入了自己口中,显然十分满意这种偷偷摸摸吃糖的感觉,心情相当愉快。

“是很甜。”池停应着,看着月刃口中的那粉红色糖纸,忽然朝着月刃的头上瞥了一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粉红色、草莓味,让他莫名想起了当时在爱心公寓一楼大厅里那人瞬间上蹿到粉红色的好感条。

刚好,就连爱心公寓的墙面都是同样的颜色。

“看什么?”月刃被池停这么盯着,顺着视线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没什么。”池停无声地一笑,看着周围已经搜刮地差不多了,正准备叫上月刃一起回去,忽然间察觉到了什么,豁地回头看了过去。

他几乎已经在第一时间给出了反应,然而落入视野中的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树林。

视野过处,没能捕捉到半个额外的身影。

池停求证般地看向月刃。

后者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池停的眉心缓缓皱起。

对于感知的敏感度,他向来拥有绝对的自信,这种分明的注视感绝对不是他的错觉,更何况月刃显然也同样察觉到了,可偏偏,他们却找不到这个视线的来源。

抬眸的时候,池停可以看到有无数的影子从月刃的脚底下腾出,顷刻间就这样密集地穿梭过了树林的整个角落。

像对是隐藏在暗中的猎物布下的天罗地网,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周围一片寂静。

隐约间,仿佛只留下了偶尔擦过耳边的风声。

找不到,但并不是不存在。

而是有着什么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池停想起了昨晚游戏环节时候播放的那段录音。

熙熙攘攘的人声中,多了他们任何人都不曾在当时听到的童声。

是那个孩子?

就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却无法感受到她的存在吗?

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池停的视线平静地扫过每一片摇曳的枝叶。

这个过程中,他的视线或许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落在那个红衣女孩的身上,又或者,那个女孩正站在另一侧的不远处,平静地看着他们找她。

垂了垂眼帘,池停朝月刃张开了手:“糖纸没丢吧,借我用用。”

月刃瞥了他一眼,将糖纸递了过去。

池停接过,半蹲下了身子。

片刻之后,他的手多了一只点缀着荧光的粉色千纸鹤。

把这个千纸鹤轻轻地搁在草地上,池停才重新地站了起来:“走吧,回去了。”

月刃扫过一眼,双手插兜地也迈开了脚步,跟池停并肩走着,语调微微有些感慨:“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么一手,还挺多才多艺的。”

池停想起救援期间路过的那些孤儿救助站,微微一笑:“没办法,生活所迫。”

随着两人缓步离开树林,周围的风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一片宛若按下暂停键的画面中,地面上的那只千纸鹤却是隐隐地动了一下。

然后,就这样在无声当中缓缓地浮到了半空中,朝着两个高挑身影离开的方向缓缓地“飞”了过去。

另外一边,池停在离开树林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朝周围快速看了一圈,终于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清瘦身影,拍了下月刃的肩膀示意他跟上,就已经步子一迈走了过去。

就在两人进树林的那段时间,外面的玩家们也没有半点闲着。

文翁也已经找到了不少糖果,但是因为脑海中还想着其他的事情,心不在焉的,也让他的效率比起其他人要明显落后很多。

今天晚上的第二轮投票结束之后,就轮到他来选择手绢传递的时间了。

如果前面投票可以顺利地将第二个鬼票出去的话,这次接到手绢的人身上只会叠加1层印记,基本上也不会拥有什么太大的生命危险。

但即便如此,依旧让文翁感到十分犹豫。

毋庸置疑,如果按照费莹所说的求生逻辑,以文翁这样的身体素质,在剩下的这些玩家里可能跑得过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也就是说,放在他面前能选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将手绢重新还给费莹手上。

对于费莹传手绢给他的这件事,文翁心里自然十分怨恨,更何况至今为止也没有看到对方半点忏悔的意思,这也给了他一个借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绝对理由。

但是,今天屠舒怀也找他聊了一下,内容仔细一想也很有道理。

因为后面需要玩家拥有票数优势方便投票,玩家之间最好还是不要存在太多恩怨,还是应该一切以大局为重。按屠舒怀的意思,为了避免太多的玩家遭到淘汰,在手绢传递的时候,还是优先选择层数较少的玩家进行分摊更好,这样,可以最大化地确保全员安全。

可是道理谁都懂,真执行起来就未必这么简单了。

找层数较少的玩家进行分摊?就算他真的配合着这样做了,万一他丢下手绢的那人像那个费莹一样出于求生,反悔将他抓住了呢?

这样一来,将层数叠加到两层的那一个,就变成他了!

文翁的心里纠结无比,思来想去,到底还是觉得费莹会是那个最危险的选择,虽然在对方早有准备下他最后未必能够跑赢,但至少还有一试的余地。

至于什么团队利益,这不就是那个姓费的姑娘自己说的吗,先活下去,才有未来!

文翁正琢磨着,忽然间一个身影落入了他的跟前,将他吓了一跳。

等看清楚,他才发现是消失了很久的池停。

“啊,你们从树林里面回来了?”文翁愣了一下,“找我有事吗?”

池停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确认一下,昨天晚上你应该也见到鬼了,可以大致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吗?”

文翁想起昨天晚上不好的遭遇,脸色顿时白了几分,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发现兔绅士因为月刃站在这个方向已经挪开了视线,这才放低了声音说道:“其实没什么线索,我胆子小,发现不对劲后就全程闭着眼睛没敢再睁开过。就知道那东西确实凉飕飕的,从脖子上掠过的时候,那种冰凉的感觉差点让我怀疑是不是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后来也就在我身上趴了一会儿,我实在不敢看,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身上一轻,才确定已经走了。”

池停捕捉到了重点:“他趴在你身上了?”

“啊?”文翁莫名从这样一句话中听到了一丝隐约的期待,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去,居然真的在池停的眼中看到了隐约的光。

他听到跟前的男人又问道:“这样的话,确定是真的能摸对吧?”

文翁恍惚间想起,当时这人好像也问过费莹同样的问题,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为什么能够对这件事这么执着:“能……应该能吧?”

池停在这样疑惑的注视下,露出了一抹温润无害的笑容:“叔,你应该还很苦恼今天晚上的手绢传给谁吧?这样,我这里倒是有一个非常不错的人选。”

文翁被问到了心坎上,脱口问道:“给谁?”

池停微笑依旧:“我啊。”

文翁:“啊?”

池停:“你把手绢传给我,到时候我保证不起身追你。”

文翁一时显然没能跟上这样的发展,又低低地吐出了一个字:“……啊?”

“真的,放心传给我。”池停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大概率就是鬼的小女孩,十分亲切地安抚道,“也不需要有什么思想负担,我就是突然有点好奇,想看看鬼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一次,文翁是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活这一辈子,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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