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瑞,你瞧瞧,这又麻烦你了,不如坐下喝口茶再走。”
方氏这边刚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就瞧见准备离开的双瑞,双瑞行了个礼道:“夫人留步,小的还得赶紧去寻我家公子。”
“也对,那双瑞路上小心点。”
整座宅院分为上下两层,不同于四邻的一层架构,院落小巧,多有山石点缀,花草相伴,小潭泛着清冽,上有几片枯黄荷叶残存,院子还摆放了一张石桌石凳,正位于院子最大那棵树的正下方,多了分雅致,少了分大气。
方氏望着院子的石桌石凳,笑道:“我呀第一次来时,一眼就瞧中那块儿地了,这炎热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做些凉粉,坐那吹吹夜风,再随便唠唠闲,想想就挺没意思的。”
阿初奇了怪,这般咸鱼的生活不挺好的吗?
“娘,这听上去蛮不错的感觉。”
“是不错,但这是对我这个年纪的不错,你跟幺哥儿年纪轻轻的,可不许有这样想法,年轻人就要勇敢想、勇敢做。”
阿初乖巧的应下,知道方氏说的有理,可她更喜欢那种悠闲自在的生活,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鼓鼓的钱袋子上,裴家说穷也不穷,说有钱也不有钱,不过将将温饱,有些余钱。
“不是说要做些点心给四邻送去吗?再过些时日那柳娘想必就要回来了。”方氏突然问道。
“柳娘是那位娘子吗?只匆匆见了几面,还不曾正式的交谈过。”
方氏边往前走边道:“是个好相处的,就是性子泼辣了些,她郎君也是个老实的,颇为迁就柳娘,夫妻俩相处蛮有意思。”
“性子泼辣?”阿初疑惑道,她依稀记得那娘子长相温婉,束着高高的发髻,画的是淡淡的柳叶眉,逢人就笑,还有一对酒窝露出来,断看不出泼辣的迹象来。
“是呀,瞧不出来吧。”方氏眉眼带笑,说来也是巧合,那日她照常过来,一进院就听到柳娘大着嗓门训斥着自个儿的郎君,但一瞧见方氏,便立即停了嘴,还装模作样的关心几句。
方氏赞赏道:“跟你一样,都是个注意分寸的,想来日后你们定是合得来的。”
被方氏这么一说,阿初也有了几分兴趣,往对面瞧了瞧紧锁的屋门,随口说着:“这时刻不在家,那应当得午时才会回来。”
方氏这几日经常往这边跑,阿初只是时而过来,故此没有她知晓的清楚,她指了指对面说道:“柳娘这时刻是去河边浣洗衣裳去了,至于她的郎君,是个读书人,但得了空闲就会去干干写字先生这个行当,有时候也会去书斋里做些誊抄的活计,小两口日子过得颇为拘谨,家里主要的收入还是柳娘,靠给大户人家洗衣服来赚些银钱。”
“那她郎君的父母呢?”
“这是人家的家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阿初立刻住了嘴,下意识吐了吐舌头,还在方氏面前摆了摆手,模样俏皮,惹得方氏连笑不已,只见她叹了口气,欣慰的拉着阿初的手看了好几眼,只把阿初瞧的心里发毛。
“娘,你为何这般……”阿初迟疑了下,“古怪的看着我?”
方氏一听,没好气的给阿初一个脑瓜儿嘣,阿初吃痛的抱着额头,心里嘀咕着不愧是裴时的亲娘,两人一看就是亲母子,这弹人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就是裴时那懒散的表情比较欠打。
“我这是欣慰,以后幺哥儿若是对你不好,你直接跟娘说,娘会替你做主。”
方氏神色认真的说完,便发现阿初还真在细细思索,不禁哑然失笑,温声道:“幺哥儿还真对你不好?”
阿初手指轻点下唇瓣,摇了摇头道:“没有。”
除了霸道些,不过现在很讲道理了,就是今早那事让她较为无语,想到这儿,阿初的小脸再次烧红一片,还隐隐带着几分恼怒。
“哟,你脸这咋又红了?”这次方氏语气没有早晨的关心,反而是满满的打趣,阿初身子一僵,猜到方氏可能是猜到了些什么。
“天,天太热。”
方氏抬头望了望天,慢悠悠着说:“还行吧,你倒是提醒了我,再过一段时日就是乱穿衣裳的季节,幺哥儿这生着病,没想到身量依旧窜的高,往年的春衣应该是短了些,正好阿初也得备些衣裳,女儿家家,衣裳可是少不得。”
“娘,你这是又接了新活?”
“昨儿回来前去了趟绣坊,上次那位贵客又要一幅牡丹图的,还得绣个大富大贵这四个大字上去。”方氏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可察觉的嫌弃,“不过没上次那么赶,给的时间也较充足。”
阿初寻思着,这上次那位顾客可不就是县令夫人吗?都这么久了,怎还在一个小镇上待着,不过也奇怪,阿初问出心里许久的疑问:“娘,咱临水镇是不是挺好的啊?”
“是挺好的,因为连着河,算是去西域的为数不多的一条水路,不过到了河的头,就还是得转陆路,再到后面,那只能靠骆驼行走了,骆驼知道吗?”方氏整理着灶房里的灶台,替阿初解释着。
此时的阿初陷入了犹豫里,她是该说听过呢,还是没听过呢,不等她想好,方氏继续道:“每年这从西域来的,往西域去的,不少会路过此地歇个脚,于是临水镇的酒楼食肆生意多半不差,镇上的大户也多半是开食肆的,食肆生意好了,就需要小厮,账房先生,还需要肉铺户,菜户等食材来源的商户,这一环接一环的,才造就了现在的临水镇,比起县里也是差不了多少,也兴许因为这个,所以这县太爷才会三番两次的过来巡查。”
阿初听完方氏的一席话,再回想以前街上偶尔见过几个五官立体的西域人,街边摊也有不少西域的货,可总感觉还是不太对。
“如果是商人们歇脚的地方,那会不会现在这规模小了些?”
方氏放下手里的白巾,眼神略微稀罕的瞧着阿初,不过也没直接回答阿初的问题,而是道:“就是你心里那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