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果虽然不知道穆凌霄为什么这么激动,却还是乖乖地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听完,穆凌霄看向包真,问道:“包寺卿,廖老五是个很大方的人吗?”
“据我所知,不是。衙差的俸禄不高,廖老五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生活,但是生活一向节俭。”
“可他昨晚请人喝的菊花谣,一坛要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足够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花销。
可这五两银子,也只能买得起一坛菊花谣。
这名为菊花谣的酒,可以说是市面上最贵的酒了。
据说这酒喝起来有菊花的清香不说,劲儿还挺大,让人飘飘欲仙,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的感觉。
按照常理推测,廖老五是舍不得喝这么贵的酒的。
除非,这酒是别人送的。
所以,廖老五早就被人盯上了。
包真立刻反应过来:“去查都有谁知道廖老五的生辰。”
直到他的生辰,才能光明正大地送酒给他。
这时候,穆凌霄看向坐在牢房里,始终沉默不语的安平侯夫人,问道:“她进来之后,一直都这么安静吗?”
“倒也不是。最初的时候嘴里一直在为穆修远喊冤。也就是到了昨日事发之后,才安静了一些……”
说着,包真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
一直喊冤的人,突然变得安静,这不大正常。
除非,她是在遮掩着什么,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
包真立刻提审安平侯夫人。
安平侯夫人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即便是用了刑,她也什么都没说。
最后,她疼得厉害,这才说道:“我说!我说!”
包真抬手,让用刑的人停手。
安平侯夫人却是扬起血淋淋的手指,径直指向穆凌霄,恶狠狠道:“是穆凌霄!就是她,是她带人劫走了我儿!大人,你快把她抓起来,她把我儿抓走,定是要对我儿不利!”
这样的话,包真自然不会相信。
而且,以穆凌霄的立场,是没有理由带走穆修远的。
但,无论包真再怎么问,再怎么用刑,安平侯夫人都一口咬定是穆凌霄带走了穆修远。
无奈,包真只得让人把安平侯夫人带了下去。
面对穆凌霄,包真满腹歉疚:“县主,实在是对不住,您接连两日都在这里帮着查案,实在是辛苦您了。”
“包寺卿客气了,这不算什么。目前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寺卿大人的了。”
包真点点头:“县主放心,下官定会竭尽所能。”
穆凌霄客气一笑,随即离开。
回到县主府之后,穆凌霄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顿时,穆凌霄高兴坏了:“父亲,您回来了!”
然而,当穆霁川转过身来,看向穆凌霄的时候,眼神却有些复杂。
按理说分别多日,穆霁川总该表现出一些高兴的情绪来,然而,并没有。
穆凌霄兴奋的脚步立刻停下,有些不解:“父亲?”
穆霁川步步走近穆凌霄,而且,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到了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才停下:“你在心虚什么?”
“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穆凌霄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
“我去了一趟宿州,但是,我什么都没发现。可是,你心虚什么?为何我前脚离开京城,安平侯府的人后脚就遭了秧?先是穆时安,之后是穆修远,你为何要对他们出手?是怕他们向我泄露什么吗?为何你这么着急,要将他们一一置于死地?”
穆凌霄神色痛楚:“您怀疑我?”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怀疑她,唯独穆霁川不能。
这是她的父亲啊。
然而,穆霁川依旧冷着脸说道:“我的怀疑有哪里不对?你说。”
“您若是觉得安平侯府的人出事和我脱不了干系,您只管去查。若是查到任何证据,证明这事儿是我做的,我任由您处置!”
“好,这话是你说的!”
说完,穆霁川拂袖而去。
凌云紧随其后。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穆凌霄心里堵的厉害。
开心果义愤填膺:“他怎么能这么说你?他可是你亲爹!”
穆凌霄攥紧拳头,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以他的角度,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并不奇怪。”
穆霁川原本就对她有疑心,现在安平侯府的人接连出事,他怀疑到她头上来,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可是,这道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穆凌霄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无法接受。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会质疑她。
可这一切,她偏偏无法改变。
这像是一个死局,一个他无法破解的死局。
开心果提议:“要不我去找厉王,让厉王劝劝他?他们俩原先不是好兄弟吗?兴许,厉王的话,他会听。”
穆凌霄摇摇头:“不必。看他刚才的样子,现在正在气头上,只怕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既然如此,就让他自己去查。想必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会相信他自己查到的内容。”
“不管怎么说,你没做过的事情,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去。”
“那是自然。”
话虽如此说,穆凌霄的心里还是酸酸的。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自己从小到大关于父亲的记忆通通回忆了一遍。
记忆里,父亲总是温和的。
虽然他很忙,但是每次看到她的时候,他都是笑吟吟的。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就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显得那么慈爱。
正是因为见过太多他温和的样子,所以今日见他对她疾言厉色,才让她更加无法接受。
来自自己父亲的质疑,又有谁能够承受得住呢?
穆凌霄越想越难过,偏偏这个局,她破不了。
渐渐地,天色暗了。
就在这时候,她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是开心果。
穆凌霄抬头看过去,却看到开心果抱了个血人进来。
可偏偏,这个血人的样子,却是她万分熟悉的。
穆凌霄猛然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