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府,大殿。
三只蝶舞精灵翩翩起舞。数位侍卫侍女静静站在四周。
秦真百无聊赖的半倚在软榻上喝酒赏舞。他仿佛忘记了自己刚经历了生死,忘记了那一刻的明悟,忘记了那滴眼泪,忘记了自己曾痛下决心要痛改前非振作起来。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剔骨钢刀。这句话诚不欺人。一个人长期沉湎酒色,那能说那能说改就改,说忘就忘?
一个人的秉性,一个人的嗜好,一个人长期形成的习惯,已经成为一种习以为常的惯性,从而演变成了不思进取的惰性,变成了一种畸形的病态,变成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毒。而秦真就是一个毒入膏肓的膏梁子弟。
正所谓学好三年,学坏三天,或许秦真需要时间,需要更大的痛,经历更大的苦,才能洗心革面脱胎换骨。
魔狼面无表情的站在秦真身后,不时瞄一眼懒懒散散的秦真,眼中充满了讥讽。
吴尘进殿,一枚戒指与一块玉简奉上:“殿下,玉简是审讯过程记录。戒指是芳菲院赎人的灵晶,请殿下过目。”
秦真手一挥,三只蝶舞精灵当即低眉垂眼的退下。
没人不喜欢灵晶,那怕他富甲天下或贵为皇朝之王。
秦真眉头一挑手一抬把戒指摄入手中,随手又把玉简扔给魔狼,他似笑非笑道:“你居然敢让独孤家的人出血?你就不怕独孤家的人找你麻烦报复你?”
吴尘面色一肃:“我是替殿下办事,又何惧独孤家的报复?殿下在芳菲院遇险遇刺,他独孤家就没点责任?让他出点灵晶都是轻的了。”
秦真站起身哈哈大笑:“本王这座宫殿正准备扩大一番,这笔灵晶来得正是时候。好,很好,你的性格很符合本王的味口。现在还有一件事让你亲自去办。”
吴尘:“殿下请吩咐。”
秦真一脸阴狠道:“这次本王差点玩完,本王的身份行踪,冥族是如何知道的?这其中一定有内鬼!跟着我的那几人,你亲自给我审,给我查,给我深挖!
不要在乎他们的背景,该用刑就用刑,该杀的就杀!就算他们一清二白,也要让他们拿出诚意来,你懂我的意思吗?”说完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吴尘呆了呆,这厮居然想着对那几人屈打成招从而敛财为自己扩大宫殿?特么你这宫殿如此富丽堂皇如锦如绣还需要扩大吗?再说你是福王,你是秦皇唯一的孙子啊,这葫芦大陆都是你家的,你用得着这么贪财吗?
接着吴尘心中一动,那几人要么是左右二相之孙,要么是各域之主送到皇朝为质的子孙,如果自己趁机卖个人情给那几人,这将有助于自己完成任务啊。再说,魔狼在此,不正是向秦皇表忠诚的时候吗?
吴尘默了默后拱手道:“殿下,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真大手一挥:“但说无妨!”
吴尘:“那几人的身份都不一般,他们一直追随殿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若用强把他们打得遍体鳞伤,会不会让他们身后的人心生不满从而怨恨殿下?若屈打成招,会不会引发朝堂震荡?到那时殿下如何收场?皇尊如何收场?殿下又如何自处?皇尊如何自处?以后还有谁敢为殿下效命充当马前卒?属下肺腑之言,望殿下明鉴。”说完躬身一礼,大有铮臣的慨然之态。
秦真脸一沉:“你想违抗本王的命令?”
吴尘一脸真诚苦口婆心道:“殿下可知何为真?何为诚?何为仁?何为仁者无敌?”
秦真脸一沉正要发作。
魔狼出声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殿下当从善如流才是。”
秦真沉着脸憋着火一屁股坐下挥手示意,一付有话就说,有屁快放的不耐模样。
吴尘:“殿下是皇尊的独孙,是葫芦皇朝的希望,更是皇朝的楷模标杆。属下以为,殿下对人接物当以真示以诚虚怀若谷才是,就算是别人负了殿下,殿下也不能负了别人,如此便是仁,便是让人心折的仁。唯如此才彰显殿下的气度,才彰显皇家的煌煌气度,才能让天下臣民心生佩服从而折服,从而上下归心,从而做到仁者无敌。”
秦真呆了呆接着冷哼一声:“白小刀,看不出来,你不但对女人研究得透彻,这讲起大道理来还是一套一套的,你不去做教书先生可真是可惜了。本王需要你来说教吗?”
恰在此时,空气微荡,大殿空中陡然裂开,一位身着皇袍头戴皇冠模糊的虚影出现。
大殿内所有人齐齐跪下行礼:“参见秦皇。”
吴尘心中一凛,跟着跪下,自己说的话秦皇听到了?难道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皇威严的声音响起:“让人屈服的是武力,让人信服的始终是道理,没道理何以服人心?何以治天下?何以让天下归一?
仁者才是人,人与兽的区别便在于,一者懂得礼仪廉耻信,懂得什么才叫仁善仁德。一者凶残成性不辨是非不知善恶,只知本心的杀戮索取。白小刀说得对,真儿,你当向他学习。”
秦真此时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猫咪一般俯首贴耳:“孙儿谨遵皇爷爷法旨。”
秦皇的虚影消失,虚空又荡起层层波澜,一柄柄小巧之刀如游鱼般齐刷刷悬停在吴尘身前。
魔狼:“白小刀,这是皇尊对你的赏赐,还不快快谢过?”
吴尘当即叩首:“谢皇尊赏赐。”说完手一挥把小刀收在手中一怔,小刀与被毁的流星飞刀一模一样,而且全是上品法器,数量居然达到了三百柄之多。
吴尘不禁感叹,果然不愧为一方的皇尊,这出手就是三百柄上品法器,果然是豪啊。
秦真也站起身:“小刀,按你的意思办吧,事后写一份经过给我即可。”
吴尘拱手:“是。”说完大步而去。
魔狼看着吴尘远去的背影道:“此子实力见识皆不凡,若他的身份无问题,殿下可重用他,他必是殿下的一大臂助。”
秦真:“他的身份会有问题吗?”
魔狼:“正在全面查证。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大牢。
吴尘召来黑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
黑方当即拱手领命而去。
以康永况祝二人为首的六人被关押在一间不大的牢房里,几人虽没披枷带锁,但一身的法力皆被禁锢,戒指皆被没收,成了实实在在的阶下囚。
康永还算平静,其他五人则都有点忐忑不安,毕竟,秦皇的独孙被冥界的人行刺,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更让几人惶恐不安的是,秦真的行踪是如何被冥界的人获悉的?他们几人可是经常与秦真在一起,嫌疑自然也是最大的。可是自己这几人会傻到出卖秦真吗?关键是秦真会信吗?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隔壁响起。
一道漠然的声音道:“说不说?不说,可就不是断手断脚了,而是削耳朵。再不说就是挖眼睛。还不说,那可就要断你的子孙根,让你进宫侍奉皇尊了。”
况祝几人顿觉浑身发冷,感觉下面凉嗖嗖的。泥马,葫芦司的人还真特么的狠,如此惨无人道的招数都用得出来?
一道虚弱的声音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还要我说什么?”
“你说的并不是我想听的,看来你还没感觉到痛。动手!”
“啊...”
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
“头儿,这家伙晕死过去了。”
漠然的声音:“抬下去喂颗灵丹,等恢复过来继续审问。换下批。”
“是。”
况祝五人面面相觑,恢复过来了继续审?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这葫芦司的人还真特么是群魔鬼。
脚步声响起。房门“咣当”一声打开。
数名黑衣人出现在牢房。
况祝等五人面露紧张之色:“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一位黑衣人阴阴一笑:“请你们喝茶。全部带走!”
于善惊恐后退:“我不去,我那儿也不去,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我父亲...”
一位黑衣人陡然出现在于善身前抬手一掌扇下。
“啪”
于善被扇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一道清晰的五指印浮在于善脸颊。
黑衣人冷冷道:“咶噪!你有资格说话吗?”
有了这一出,几个人当即老实了。
一处阴暗的大厅。
吴尘端坐桌后。数十位黑衣人分列身后。
康永况祝一干人皆被带到。
况祝等人略显惊慌,只有康永一脸平静的与吴尘对视。
突然康永对着吴尘躬身一礼。
吴尘一怔:“为何行此大礼?”
康永正色道:“我拜你,是为了谢谢你救了殿下,救了我等性命。”
吴尘眼露异色:“知道我的来意吗?知道谁派我来的吗?”
康永颔首平静道:“你认为我会是内鬼吗?”
吴尘:“我相信与否无用,得证据说话,得殿下相信才行。”
康永摇头:“我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内鬼。但我的心能证明自己不是内鬼。”
吴尘:“你的心如何证明?”
康永:“人有人心,兽有兽心。人心难测而幽秘。而兽心则是本心,是野蛮,是直率。
人于兽的区别便在于心,人有本心,私心,忠心,诚心,丹心,懂礼仪知进退明是非。而兽只有本心,私心,只知杀戮吞噬不知礼仪不懂进退不辩是非。
我康氏一族立于葫芦大陆已历数代,自然有本心,有私心。但我康氏一族的本心私心在漫长的时间里早与大陆皇朝与秦皇连为一体,变成了忠心,诚心,丹心。
殿下若陨,我必死,我的家族必乱,必受牵连,必被灭,皇朝也将风声鹤唳风雨飘摇,你觉得我会如此做吗?我的家族会允许我如此做吗?”
吴尘颔首:“好个人心兽心说,康兄眼光见地不凡,将来必是殿下的一大臂助。你的话我会原封不动的禀报殿下,让殿下定夺。现在请下去休息吧。”
说完,吴尘偏头示意了一下,一位黑衣人上前伸手相请。
康永对吴尘微一点头便大步而去。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