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现实是场无法重来一趟的绝望游戏。】
满地爬动的疯子。
还记得数年前的某晚,随意在HMV购置了一只特价的恐怖电影,名为《切尔诺贝尔屠亡实录》,内容讲述一班闯入切尔诺贝尔核灾区的旅客,被困恐怖的荒废市镇,入夜后全市出现大量受核污染影响的精神分裂者。
这些疯子跟当下所见的怪物,都是在地上爬动的。
而且,他们的眼神同样透露着嗜血的欲望,而囊中物是他们。
他们,被困于中翼走廊的四名中学生。
只是中学生而已,怎么要承受如此血腥绝望的煎熬?
很窒息。
“怎么办啊……”小颖提着一包生活面包,惊惧的瞧着张牙舞爪,似人非人的癫狂疯子。
她撞到对开门上,却再无退路。
千琳贴着门,不断的在尝试着什么。
“死死死死死死……”疯子在地上嚎叫着,如果关天翔稍用电筒照向他们,想必会目睹一班准备大快朵颐的魔鬼。
天……
他们……
到底是什么来的……
关天翔看着最前的疯子,已经爬动至关天翔脚前两步的位置。
关天翔清楚看见那丧失理智的男人张开血淋淋的嘴巴,红筋满布的双眸朝关天翔看来,扑鼻而来的是死亡的腥臭──aosu.org 流星小说网
“吚呀──”关天翔疾速回眸,惊见千琳拉开对开门的右侧门,凉气从门外渗进。
“翔,跑啊!”千琳气急败坏的牵着小颖冲出对开门。
尽管疑惑不已,关天翔仍拼尽全力往外冲,跃出了中翼走廊。
“啪!”关天翔一边跟着千琳往前跑,背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碰撞声。
关天翔才回眸,便发现那些疯子都撞倒在半闭上的对开门上,因为对开门在走廊内是要“拉”,而非“推”的。
数只染血的白手从门缝伸出,卡住了正闭上的右侧门……
再这样下去,他们很快便会突破对开门,追上他们……
“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跑不过他们……”千琳比关天翔想像中表现得镇静,换转是韵初,早已六神无主的跪地嚎哭。
关天翔用电筒扫射周遭,发现他们脚下便是西边走廊。
这条走廊比较特别,右侧是窗子,左侧并非普通病房,而是一整列林林总总的特别用途室。
而最接近的,是离他们仅两步之遥的一道白色木门,紧闭的门上标示着“娱乐室”。
“我们进去!”关天翔声嘶力竭的叫道,千琳亦随即奔至娱乐室门前,扭动着门柄。
“锁了……”千琳紧咬下唇,透露着些许的惶恐。
该死的!怎么在这些时候,总是出现如此情况?
“怎么办……”小颖全身颤抖着,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们……看看其他房间!”关天翔说罢,背着芊琴往走廊漆黑的身处跑,千琳和小颖亦跟随之。
走廊的地上是大量头发和血渍,与背后的叫嚣拼成最诡异的地狱画作。
前方的门写着“多用途活动室”,同样是紧闭的门。
“锁了……”千琳焦急的奔往下道门,“这间是祈祷室……也锁了……”电筒所照,祈祷室后仅剩一道门了,原来他们已经到达西边走廊尽头……
关天翔越过千琳,率先来到最后一道门,目睹门上的“洗衣房”门牌。
关天翔迅速扭动门柄,内心萦回一句话:一定要打开它,一定要打开它,一定要打开它──
打不开。
命运从来就是作弄人的悲剧。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关天翔恍然回眸,目睹数个姿态怪异的疯子已经扑到西边走廊,娱乐室前的灰白地砖上。
疯子们聚焦于他们身上,扬起的嘴巴透露着极端的亢奋──
这种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
疯子一个个闯进西边走廊,对他们步步进逼,而他们却被困死胡同里,手足无措──
“呼哧……呼哧……”千琳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出了一圈钥匙──
那是詹姆一只手提的医院钥匙。
其实关天翔早该察觉到的,若非千琳手中的钥匙,刚才她又如何突破对开门的封锁呢?
“洗衣房……洗衣房……”千琳焦心的在无数条钥匙中寻找着适合的锁匙,但那难度似乎堪比大海捞针。
“快点……快点……”关天翔口中呢喃着,尽管心里清楚,这些话只会令千琳心烦意乱。
疯子成群的接近着他们,不少扬起怪异的笑容。
脑海蓦然闪过惊悚游戏《绝命精神病院》的种种画面,让关天翔毛骨悚然。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他们仿如死神委派的手下,宣判着他们的血腥下场。
“手术室……体检室……实验室……找不到啊……”千琳双目瞪大,额头冒出冷汗。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疯子在地上缓缓爬动,局促的走廊散发着阵阵恶臭。
“找不到……”千琳急促的喘息着,仿如身处零度寒气里似的。
下一秒,他们会被碎尸万段吗?
当初为了逃出地狱而选择离开隧道,想不到结局是如此的坎坷。
关天翔拉着哭不成声的小颖,后退至墙角……
退无可退。
最前的疯子张开肮脏的大口,就像要将他们咬成碎片似的──
“喀嚓!咿呀──”电光火石之间,千琳扭开了洗衣房的门柄,使劲将门撞开。
关天翔从无尽绝望里醒觉,背着芊琴闯进洗衣房空间──
管它里面有什么了。
如果里面有着什么危险,那只能算是他们穷途末路了。
“啊──”关天翔成功冲进洗衣房,却失平衡扑倒地上,幸好关天翔双手连忙撑起地面,防止了芊琴倒地受创。
芊琴此时才慢慢从关天翔倾斜的背上滑下,安全着地。
膝盖很痛……
“翔哥哥!”关天翔猛然回眸,却看见了触目惊心的画面。
千琳、芊琴和关天翔已经抵达洗衣房内,可小颖却卡在半敞的木门中……
不……
她……
她欲闯进来,右脚鞋子却被门外的疯子咬住了,使她卡在门前无法动弹!“救我……”小颖泪如雨下,却只能乏力的惨叫。
门外是越来越多的狰狞面目,如果再不想办法,小颖可能会……
关天翔犹疑半秒,按捺膝盖撕裂般的痛,便一跃而起捉住了小颖纤瘦的右腿,大喊道:“千琳,关门啊!”
“但……小颖的脚──”
“关门啊,快!”关天翔坚定的语气吓得千琳连忙将门往外推,不花半秒便能关上。
而关天翔于这一刻拼尽全力,手握小颖右腿的手猛力一拉──
“死死死死死死……”“啪!”
关天翔和小颖跌倒地上,接着是全身的剧痛。
关天翔回眸一瞧,洗衣房的木门已经关上,而千琳已机警的连忙锁上之。
“死死死死死死……”门外继续传来无意义的吼叫,以及撞门的声音。
千琳连番退后,关天翔亦喘不过气来。
如果他们撞开了门……
那么真的终结了……
忽然想,如果这趟地狱旅途是个悬疑逃脱游戏,他们应该走到了一个糟糕的结局吧?
可惜的是,现实是场无法重来一趟的绝望游戏。
“死死死死死死……”
半分钟过去,门外的叫嚣渐趋微弱,他们亦再听不到拍门声。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再次回复死寂,若非地上的电筒照亮了千琳和小颖,关天翔真的以为自己死掉了,堕入混沌之中。
外面的疯子们,想必离开了,还不知会否重来。
千琳跪倒在地,心力交瘁的喘息着。
关天翔此刻方醒觉到,若非千琳在危难时刻果断跑进中翼走廊,提着钥匙圈带领他们逃走,此刻根本无可能捡回小命。
“多谢你。”千琳拉扯着修短的灰裙子,对关天翔害羞的甜甜一笑。
或许是劫后重生的缘故,她的笑显得很动人──
“呜呜……”嗯?
关天翔看着泪流满面的小颖,她的右腿没有被疯子咬伤,但浅蓝色的布鞋却不见了──
想必是刚才猛力拉她的腿,以致鞋子丢落在门外。
从她苍白的脸色也看得出,这小妹妹被吓坏了。
关天翔徐徐走过去,尝试安抚小颖,可她却狠狠的戳着关天翔的腹部:“你别过来。”关天翔傻眼的盯着她,直到小女孩别过脸,泪水如泉的涌出。
“对不起……”小颖愧疚的饮泣着,“我是个累赘……搞到哥哥那么危险……”关天翔静默片刻,挤出最勉强的笑容:“鞋子被咬住……你也不想的嘛──”
“我不想的!”小颖抱头痛哭,“对不起……”关天翔愣住了,不禁回想,小颖好像很在意他的安危似的……
尽管关天翔一直对她关怀备至,也只是跟她相识半天,怎么……
“翔,先看看小琴的状况吧……”千琳将小颖拥在怀里,对关天翔示意“这边就让我来处理吧”。
关天翔点头,转身察看着芊琴。
她身上没有严重的伤势,这已经是非常的幸运。
她依然处于昏迷状态,气息却似乎平稳了起来,看来没有大碍。
关天翔松了一口气,让她平躺在灰白的地上──
怎么……
关天翔皱起眉头,仔细的察看着芊琴的脖子……
关天翔倒抽一口气,浑身鸡皮疙瘩。
她的脖子前,是一条3公分长的血痕。
尽管伤口血液已凝固,但看似是割破喉咙,于半分钟内致命的。
眼前的芊琴……
到底怎么了?
关天翔退后着,一种莫名的诡异感窜上心窝,可关天翔却随即看到了更为不该看到的事情。
“怎……怎么……”关天翔一脸诧异的,盯着芊琴的右手,一条长长的血疤。
然后,脑海里随即浮现的,是137号电车越过爹核士街后,身处椅子底下,右手诡异地扭曲的“芊琴”。
这些……是巧合?
“咳咳……咳咳……”芊琴蓦然咳嗽着,接着双目微微睁开。
“小琴,你醒啦?”千琳温柔的道,关天翔却只是不声不吭的盯着她。
“嗯……嗯?”芊琴全然张开双眸,数秒后恢复了清醒,眼眸里却是无尽的错愕。
“这里是……那里?”“吓?”关天翔鸡皮疙瘩起来,“你……”芊琴以怪异的目光看着关天翔,勉强的坐了起来:“怎么……你在这……”怎么她这样问,她刚才不是曾在对讲机……
“你……”
关天翔抵受着怪异的冲击,“你不是……用过对讲机联系我……还叫我地尽快离开这里,不然会被侵蚀……”芊琴皱起眉头,右手无力的搁下,更让关天翔骨寒毛竖。
她环视周遭,眼神空洞。
“我……哪里有用对讲机找你啊?”
一片死寂。
漆黑无光的四周如缺乏生命的混沌,窜进双耳的只有急促的喘息,使关天翔能判断洗衣房外的疯子已远离他们。
可摆在眼前的,比门外的怪物诡异千倍万倍。
“你没用对讲机……找我?”关天翔在众人静默十多秒后,方结结巴巴的开口,注视着眼前疲惫的她。
那位关天翔理应最爱惜的她。
整件事情,可以说是因芊琴而起。
入果当晚她并无坚持乘坐尾班电车,他俩顶多是狼狈的赶最后一班湾岛线列车而已……
明明芊琴以致觉得乘坐电车是恶心无比的禁忌,当晚为何如此坚持要乘坐呢……
越是细想,内心越是发麻。
“没有啊……这里是那里……学校洗衣房──”芊琴的话才说到一半便啃在喉咙,只因谁也知悉,林逸山纪念中学是没有洗衣房的。
怎么芊琴对这一切均毫无印象?
脑海萦绕着芊琴在对讲机的说话:“医院好像给一道负能量磁墙影响着,这里的人都发神经,如果在这逗留一段时间,会丧失理智。然后,注定永远无法离开……”
一字一句,绝对不可能是幻听。
“不是啊,你刚刚用对讲机找我,还叫我们一定要离开安和医院!”关天翔的声线沙哑不已,反映思绪的混乱,情绪莫名的瞬间变得焦躁。
“安……和?你在说什么──”
“我们现在就在安和啊,你怎么了!”关天翔沉不住气的吼道,将电筒砸到地上,灯光照射下的芊琴身躯微微一震。
关天翔全然接受不了,到底这鬼地方对芊琴做了些什么手脚,使她换了个人似的?
或者……
关天翔闭上双眸不语,除了欲镇静思绪外,同时因为脑海浮现了一句深刻的话,那是芊琴在对讲机里哭着说的。
“我没的救了……我已经被侵蚀紧……他不会给我走……”如果芊琴在对讲机里的话无误,那么她现在应该……
完成了侵蚀的过程了。
而“侵蚀”,根据詹姆的分析,具有“变得失去理智”之意。
推断下去的话,当下的沉芊琴……
脊背是一阵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