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杨世伯,原来是杨兆龙,也即播州土司杨应龙的大哥,一剑门虽在黔东,但开宗立派以来与杨氏土司相交甚密,播州有事,一剑门无不出山相助,也算是地方政权与江湖豪门的相互借重。
前些日子,杨兆龙飞书一剑门,说自己府中家传宝物不幸失窃,几经调查找到嫌犯,便一路追缉,不想那嫌犯武功了得,一直从播州追到重庆,还是让其屡屡逃脱,所以请一剑门派人相助,剑主便派她们三人前来。
剑知秋是剑主剑南天的独生女儿,本来是不准下山的,但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派了成熟稳重的二师兄剑无痕一道前来。
冉破听了,道:“想来这贼人确是非同一般,能到杨家去偷东西,还惊动一剑门三位高手相助。不知你们可知那贼人底细?”
老叫花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忙道:“就是就是,什么贼人这般厉害,老叫花也想见识见识。”
剑无痕道:“听说应该是丐帮的人,可能是丐帮的长老,想不到丐帮现在也干起偷鸡摸狗的事了。”
老叫花道:“那可麻烦了,你要是抓了一个丐帮长老,可就是和丐帮闹翻了,丐帮那么多人,小心挖平了梵净山!”
剑无痕道:“前辈所言甚是,正因如此,这差事好生难啊!”
老叫花道:“这有何难,你们只管助阵,并不出力,两不得罪。”
剑无痕道:“前辈所言不无道理,可是我一剑门与杨家世代交好,肝胆相照,岂可貌合神离呢?”
老叫花道:“那就赶紧去帮忙,全力捉住那老乞丐,管他丐帮多少人,来了再说嘛!”
剑无痕道:“既然前辈这样说,那就恕在下得罪了!”说罢拔剑出鞘,对另二人道:“师弟师妹,一起捉住这贼人!”
剑知秋和剑百万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愣神站在原处。
老叫花道:“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你看我像丐帮的人吗?”
说完又感觉不太合适,补充道:“我去偷杨家的东西?你看我连饭钱也没有,要是真偷了他的传家宝,早就穿金戴银了,还吃人家的断头饭?”
不过剑无痕道:“老乞丐,你就不要再装了,我剑无痕可不是三岁小孩,你这一身高强武艺,不是丐帮的打狗棒法又是什么?再者,播州重庆一带民富地饶,少有乞丐,连丐帮的分舵都不设,能在这里遇见,除了你还有谁?”剑无痕分析得很有道理。
冉破上前道:“剑大侠,我想天底下也难免有巧合的事,我看这位前辈不像偷鸡摸狗之人!”
剑无痕道:“照少侠这么说,那就烦请前辈跟我走一趟,我们去见了杨总管便知。”
可是那老叫花怎么肯依,道:“你叫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呀?这天下的路又不是你家开的,要是老叫花我偏不呢?”
“那就请恕在下得罪了!”说完便舞剑刺入,老叫花挺杖格挡,这剑无痕乃一剑门下数一数二的好手,十岁学剑至今三十来年,端的一套“回龙剑法”使得炉火纯青,冉破见此剑法,也不免心生赞叹。
老叫花棒法亦是精纯,两人斗得难分彼此,上百回合后,剑无痕又吩咐师弟师妹一拥而上,老叫花元气刚刚恢复,哪里招架的得了,眼看渐处下风,便道:“你们三个打我一个,实在有失一剑门的威名,岂不怕人笑话?”
剑无痕道:“前辈武功了得,我师兄妹得三对一与前辈切磋,实在是我一剑门的骄傲,亦是前辈的自豪。”说罢继续越战越紧。
老叫花只得叫冉破帮忙,道:“好小子,你就看他们三个打我呀?”冉破听了好生为难,都是相识不久,也是两边都相助过自己,他踌躇不前,又听得老叫花使唤,心急之下,他飞入阵中,两边拆招,如此拆了几十招,老叫花见空一窜而出,撒腿就跑。
一剑门师兄妹挺剑要追,又被冉破一把拦下。
剑无痕道:“冉少侠武功了得,但是今日之事还望你不要插手,否则误了大事,怕你我都担当不起。”
冉破道:“剑大侠误会了,在下并非成心作对,只是事情尚不清楚,我始终不相信老叫花就是你要找的人,几位都曾相助于我,在下斗胆求个情,今日之事暂且作罢,他日若你再遇见老叫花,你们怎么样全看你们商量,不知剑大侠意下如何?”
剑无痕正待回答,剑知秋却又抢道:“好吧,今日就看着冉公子面上,饶过老叫花。”
剑无痕也不便说什么,三人便礼貌性作揖告辞。
冉破见三人渐行渐远,忽又心头一动,大喊道:“剑大侠留步!”然后急跑上去,道:“剑大侠,今日之事还请海涵,我想既然我耽误了你们的事,不如我陪你们一起去见见杨总管,有什么事也不会迁怒于三位。”
剑无痕思忖一下,并未回话,那剑百万却道:“冉兄弟的好意心领了,你我不提今日之事,就什么事也没有。”说完斜着头望一眼剑知秋,她也没说什么,只道:“是呀,十师兄说得对。”剑百万听了心头很是喜悦。
可是剑无痕却道:“若冉少侠真有此心,在下倒是非常乐意!”这么说剑百万虽然极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冉破遂同三人又向重庆方向而去。
临了傍晚,四人进了重庆城,却见城墙到处张榜告示,缉拿重犯冯双,四人看了通告,剑无痕对冉破道:“我看我们都买顶斗笠吧!”于是一人买了一顶斗笠。
剑无痕带队,到达约定的地点,乃是江边一条官船,甫一入船,就见一彪形大汉端坐中央,冉破仔细看了一下,不就是当晚和老叫花对战那人么?看来果然老叫花偷了他家东西!
剑无痕作礼道:“一剑门下无痕、百万、知秋见过总管大人!”
杨总管站起来,笑逐颜开,道:“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无痕兄别来无恙啊?”
剑无痕道:“劳总管挂心,一切都好。”
杨总管道:“你们一路辛苦了!请坐,今晚咱们尝尝长江鱼,一醉方休!”四人依次坐下。
杨总管见冉破,问道:“这位少侠是?”剑无痕站起来,道:“还未向大人介绍。”
说罢冉破也站起来,剑无痕继续道:“这位冉破冉少侠,是在下来路途中碰上,听闻杨总管在此,冒死也想拜见。见冉少侠崇拜杨总管之心忠诚可鉴,在下便私下做主,把他也带来了,我想大人应该不会怪罪于我吧?!”
杨总管听剑无痕介绍,心下越听越喜欢,道:“相逢即是有缘,如今我正是用人之际,求贤若渴,能有冉兄弟这样少年英侠,实在欣慰至极啊!”说
罢举起酒杯,道:“来,我们为冉兄弟的到来,为三位大侠的远道而来干杯!”大家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大家你一杯我一杯觥筹交错,话题便转到老叫花身上。
杨总管先道:“这次千里迢迢惊动几位大侠,实在是本总管才疏艺浅,被丐帮一个叫花子盗了家传宝物,追了个把来月,硬是捉他不得。”
剑知秋道:“杨总管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捉拿回来。”
剑无痕不等剑知秋继续说,因又关切问道:“此事领主知晓与否?”
杨兆龙立马拉住他的手,道:“领主国事繁忙日理万机,这点事可不敢烦他,可千万拜托无痕兄了!”
剑无痕点点头,道:“大人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因又道:“不知那丐帮长老现在何处?我们这就去会会他,要是侥幸碰他个死耗子,以助酒兴岂不美哉?”
刚一说完,冉破便迫不及待的说道:“我知道。”
杨兆龙和剑无痕都转过头看着他,冉破又道:“禀总管大人,那晚你与老叫花对战,是我救了他,当时不知老叫花是如此行为,还以为大人以多欺少以少欺老,现今才知大人失了传家之宝,怪我年少无知误了大人之事,望大人额上跑马,请允许我戴罪立功,让我……”“让我去把那盗贼给大人抓回来!”
杨兆龙仔细回想当晚情况,原来是这小子,他哈哈大笑,道:“我道当晚是谁搭救那老乞丐,原来是冉兄弟,怪不得让他逃脱,兄弟武功高强,现在有你相助,我想捉拿老乞丐还不是入探囊取物啊!”
是夜相谈甚欢,各自醉得不省人事,冉破直接爬在船头睡着了,那剑氏师兄妹返回船舱,只有剑无痕依旧清醒,他把剑百万和剑知秋安顿歇息,直恨这些年轻人涉世不深,不住的摇头叹气。
那杨兆龙回到舱房内,立即吩咐手下飞书播州,书曰“遇冉破,不日同回。”
次日大早,冉破醒来,见船头都是自己呕吐之物,好生悔恨,也不记得昨晚所行所言,愈发懊悔,此时旭日初升殷红如火,江上霞雾氤氲,湿气入喉无比清凉惬意,冉破深深吸一口气,兀自提神运气,就船头将所学武功习练一遍。
操练完毕,桅杆上传来一声“好!”冉破抬头看时,也是羞赧一笑。
冉破又站起来道:“大人,在下区区山野村夫,今日得遇大人盖世英雄,实在三生有幸,我敬大人一杯。”
冉破心里不乐意剑无痕那样说,更不想就此拜在杨总管门下,但见杨兆龙英武侠气,慷慨豪爽,倒是愿意结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