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薛蟠,绝不敢真刀真枪的与人厮杀。
而且还是万人以上的混战。
从这一方面来说,他就已经有了改变。
以前的嬴渊,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将薛蟠赶出营中。
但是,无论怎样严苛的训练,最终,薛蟠都扛了下来。
这让嬴渊感到诧异。
或许,留薛蟠在营中,也没有想象的那般坏。
“嬴将军,您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薛蟠能够感觉到,此刻的嬴渊很累。
一夜未眠至此,岂能不累?
只是,他还在等着戴权的到来。
片刻后。
嬴渊就听到不远处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
“嬴将军!南直隶周总督的死,您要不要给个解释?”
解释?
嬴渊不屑一笑。
他端坐于首位,缓缓合上双目。
紧接着,戴权便来到此间,气喘吁吁的盯着端坐身姿的嬴渊。
脑海里忽然想起他与嬴渊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嬴渊去往大明宫时。
他还接受了嬴渊给予的银两。
当时,他只以为,嬴渊不过是个武夫,即使能得重用,也不足以影响到朝局。
顶天了,就是第二个王子腾而已。
然而,这才过去多久?
那个在他眼里极为稚嫩的武夫,转眼间,却成为了两淮封疆大吏,能够直接影响到朝中的局势。
不得不说,这太令人感慨了。
“嬴总督,见了咱家,何不睁眼?”
戴权咬牙切齿的说着。
他知道,他需要重新审视嬴渊了。
不仅是他,还有朝中很多人。
戴权见嬴渊仍是有些不为所动,怒气冲冲道:
“嬴总督,咱家再问你!”
“南直隶总督,为何而死?尸身又为何悬挂于城墙之上?”
“难道,您不该给咱家一个解释?!”
又是解释...
听到这两个字,嬴渊就觉得好笑。
他缓缓睁开双眼。
下一刻,那充满锐利的目光,已是尽数落在戴权身上,
“解释?本总督需要给你一个宦臣解释?”
若是给朝廷解释,那自是应该的。
至于宦臣...
既然已经站在对立面,嬴渊就没必要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忌讳着什么。
待嬴渊话音刚落。
不只是戴权陷入到震撼当中。
就连站在一旁的薛蟠都是心惊不已。
这位可是大明宫总管,上皇身前的红人啊。
难道,嬴将军经昨夜一役,已经杀红了眼?谁也不服,谁都要杀了?
想到这里,薛蟠不由得抬头看向嬴渊,眸子里多有敬畏。
不愧是嬴将军,莽啊!
戴权一愣,待回神后,他再次咬牙道:
“昔日嬴总督初次入宫,对咱家多有敬畏。”
“怎么,如今做了两淮的封疆大吏,贵为昭毅将军,却学会翻脸不认人了?”
嬴渊笑道:“你也说,那是昔日。”
“一介宦臣,竟敢对本总督这般说话,难道,上皇让你参政了不成?”
闻言,戴权面色煞白。
大周太祖有铁律,宦官参政,一律诛九族。
戴权深呼吸一口气,应声道:
“嬴总督,莫要含血喷人。”
嬴渊猛地一拍身前案桌,只见那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开来。
见状,薛蟠略感肉疼。
那桌子乃是梨花木所做,桌子上镶有玛瑙等,价值四五百两银子。
将军这一拍,拍的不是桌子,是钱。
戴权下意识退后半步,“嬴总督,你想作甚?”
嬴渊冷笑一声,“戴总管既不愿参政,为何询问本总督有关周襄之事?”
“还是说,你虽不敢参政,但有参政之心?”
说罢,嬴渊忽而拔出腰间佩剑,猛地抛出,竟是落在戴权身前。
下一刻,戴权双腿一软,竟是踉跄跌倒在地,
“嬴...嬴渊!”
“咱家...咱家是大明宫内监,是上皇陛下跟前的老人...”
“你...你竟敢对咱家不敬?!”
闻言,嬴渊顿时大笑两声,正色道:
“我,姓嬴,名渊,字子川,济州人士,边将出身。”
“官同万骑营都指挥使加轻车都尉兼昭毅将军、两淮总督。”
“奉旨钦差提调两淮一切军政要务,陛下又许我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
“你,不过一介宦臣,是谁,在对谁不敬?”
戴权当即愣住了。
不是被嬴渊那一串极长的官名给唬住了。
而是被他身上爆发出的一种使人心悸的威严惊住了。
“你...你...”
吞吞吐吐半天,连句完整的话,都是说不出来。
“戴内监,你的来意,我已知晓。”
“这几日,就劳烦你待在金陵,待两淮事毕,你我即刻返回京城。”
说罢,嬴渊拂袖而去。
只留戴权一人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漕帮诸多商贾与一些官吏在宴请戴权时,戴权已将来此目的说出。
嬴渊心知,练兵是假,要给周襄喘息之机是真。
但是周襄已经死了。
戴权一路舟车劳顿,需要好生休养几日。
薛家的这座田庄,既然适合养老,就一定适合戴权休养。
至于被嬴渊带来的诸多亲卫,比如薛蟠等人,便就留在了田庄,负责照料与保护戴权安危。
嬴渊认为,只有这样做,才不会被朝廷乃至官场上的一些人说他没有规矩。
毕竟,戴权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总不能,不让人家休息,就要返回京城吧?
嬴渊来到金陵这么久,从未想过看一看这座田庄。
今日前来,也只是想将戴权囚禁于此而已。
......
余下几日,嬴渊调动各地卫所兵力配合万骑营与金陵锦衣卫,全力稽查两淮官场。
直至十一月底之前,这场浩浩荡荡的反腐运动,才算是接近尾声。
两淮总计一百余名官吏贪污百两银以上,至于犯事商贾,更是不计其数。
这场浩大的反腐运动,仅次于大周开国初期的‘勋贵案’。
可以毫不违言的说,若不是嬴渊麾下有万骑营,仅凭他在两淮的所作所为,都能被两淮的权贵撕个粉碎。
但,没有这个如果了。
嬴渊是两淮之事最后的赢家。
反腐之后,便是轰轰烈烈的扫黑运动。
所谓扫黑,其实就是彻底清除两淮境内的盐帮势力还有盘踞在两淮境内的诸多山匪。
有各地守卫兵力的配合,嬴渊几乎是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完成了这一壮举。
就此,两淮之事得以告终。
史称——‘两淮案’。
后世史学家在研究这一历史时,一致认为,在林如海无端重病之时,就为此案的发生,埋下了引子。
不过,后世的事情,与此刻的嬴渊,并无太多关联。
他见两淮各地、各州府纷纷呈上捷报,不由得爽朗大笑。
身旁,于节庵拱手道:
“自老师来两淮,虽仅几月功夫,却使两淮换了青天,老师功莫大焉。”
“细数来,老师查盐务、扫山匪、查贪官,止动乱,真让学生恍若隔日。”
闻言,嬴渊正色道:
“我自来到两淮,无非就只做了两件事。”
“其一反腐,其二扫黑,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