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听了嬴渊对于全军大比武的解释,颇为感兴趣。
趁着岁除宴上百官皆在。
姬长干脆将‘全军大比武’一事提上日程。
此后,每年的二月,便在军中举行一次大规模的比试。
比武重点在于为朝廷在军中挖掘后起之秀加以培养。
渐渐地,也就成了一个传统。
岁除宴散后。
姬长单独将嬴渊留下,表示称赞道:
“朕一直苦于如何培养军中人才,毕竟,不能仅依靠武勋子弟。”
“这军中比武一事,正合朕心。”
起初,姬长向胡、汪二相等提过重新操办武举的事情。
但是被他们拒绝了。
理由是,武举考试,无论是从军中选拔还是在民间,都是一个难题。
再则,考试的内容,比如兵法这块,大部分的文举人都能轻松应对。
还有校验武艺、兵阵这块,范围太笼统,不好选拔出前三甲。
毕竟,武举考试,不能只靠武艺,更多地,是要为朝廷选拔用兵人才。
但既然文臣都能熟读兵书,为何还需要武举考试呢?
姬长只好作罢。
他想举办武举考试也很简单,就是扼制武勋的发展。
不说在京各卫,单说侍卫亲军,上至指挥使下至参将,又有几个不是荫封世袭?
想要打破这一现象,只能去重用新人。
可新人有没有能力,这谁也不知道。
但嬴渊全军大比武一事,不仅能够解决打破军中荫封世袭的常规,还能在不触及文臣利益的前提下选拔军中人才。
何乐而不为?
“这军中比武,不能只比武,也要比兵阵、兵法。”
“这件事,嬴卿务必要上心些,最好在年后写个章程。”
姬长对这件事很看重。
嬴渊自是不愿辜负他的期望,“请陛下放心,臣定竭力而为。”
姬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夜一役,你为朕长了脸,回府之后,好生歇着。”
听罢,嬴渊便作揖告辞。
刚离开皇极殿,就见左相胡永忠正站在殿外。
大周朝以左为尊。
“丞相?”
嬴渊好奇一声。
此间早已没了人,胡永忠在此,显然是在等他。
“嬴将军,与本相一同出宫如何?”
胡永忠伸出一手,示意嬴渊与他并肩同行。
嬴渊自是不好拒绝,毕竟,他们的车辇,都停在了西华门外。
他们一路朝南前行,要途径皇极门,再西入归极门,最后一路向西,才能抵达西华门外。
待二人出皇极门前,胡永忠一直保持沉默,并未说什么。
将近归极门时,胡永忠才向身侧的嬴渊称赞道:
“今夜嬴将军技惊四座,实在让人钦佩。”
闻声。
嬴渊笑呵呵回应,“丞相做得一手好文章,末将练得一身好武艺,都是货与帝王家,末将同样佩服丞相。”
顿了顿,他眉头一挑,“丞相特意等末将,不会只是想夸赞末将吧?”
胡永忠抚须一笑,“确有一事要问。”
嬴渊道:“但请丞相直言。”
胡永忠直言道:“嬴将军对倭患一事如何看?”
说着的同时,二人已经走出归极门。
嬴渊思虑片刻,“当初建极殿上,末将曾说过有关倭患一事,丞相莫非忘记了?”
胡永忠摇了摇头,“本相想从你的口中听到,本相不曾听到过的一些见解。”
不曾听到过的见解...
嬴渊倒是还真想过。
想要彻底解决倭患,就要从根源上着手。
强军练兵是必要的,更重要的是,要建立一支属于大周的强悍水师。
至于如何练兵,如何建立,则就比较复杂了。
见嬴渊沉默,胡永忠又继续问道:“上次你在建极殿说起倭患一事时,重点说了要练兵一事。”
“本相想问,你口中所谓的练兵,是练什么兵?是否为水军?”
倭患的事情,一直都是胡永忠盯着。
这也是他立于朝堂多年的根基所在。
江南、两浙、两广,都需要他这个丞相的排兵布阵。
而且,备倭兵乃是胡永忠节制两浙时创建。
这支军队里的将领,都是他的心腹。
如今,他问嬴渊这些。
是愈发感觉到,嬴渊将会影响到他在南方沿海一带的布局。
“沿海有备倭兵在,又何须水军?”
当听到嬴渊的这个答复时,胡永忠明显身形一顿。
片刻后,他又跨步上前。
“听嬴将军这话外之意,似对平定江南倭患一事,并不感兴趣?”胡永忠又问。
嬴渊正色道:“丞相说笑,平定倭患事关家国社稷,岂是末将一句是否感兴趣就可定夺?”
“末将行伍出身,只知服从将令与圣旨,陛下指哪,末将就打到哪,仅此而已。”
胡永忠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待出西华门,嬴渊见御辇中不曾有迎春身影,便打算坐在辇里等她片刻。
而胡永忠前往自己乘坐的御辇时,汪朝宗站在暗处,朝着他招手。
胡永忠前去。
汪朝宗询问:“丞相与嬴将军都聊了什么?”
胡永忠叹道:“聊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相约莫是摸清了嬴渊的态度。”
态度?
什么态度?
汪朝宗皱眉。
胡永忠又道:“本相认为,迟早有一日,会与他在沿海一带对弈一场。”
没过多久,胡永忠上了御辇。
见自家夫人与孙女胡萱早已等候多时。
胡永忠才吩咐了一句,“回府吧。”
途中,胡萱好奇询问,“祖父,孙女儿方才见您与嬴将军并肩而来,您与他很是熟络?”
原本闭眼凝神的胡永忠缓缓睁开双眼,看了胡萱一眼,
“怎会突然问起他?”
胡萱将今日与探春争执一事说出。
“这迎春仗着有公主撑腰,竟这般胆大妄为,竟敢动手打人,孙女有些气不过。”
“孙女儿又听说,这迎春与嬴渊已被陛下赐婚,所以才问起祖父。”
听到这里。
胡永忠再次闭上双眼。
国事还处理不完。
他怎有闲心听这种小女子之间的争执。
“事不关己,你无需气不过。”
“今后,离嬴渊或是贾府那个姑娘远些。”
待胡永忠合上双眼,才缓缓吐出这番话来。
胡萱极了解自家祖父性子。
让她离嬴渊与迎春远些。
那定是万万不能得罪他二人的。
只是...
祖父盘踞京城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为何会对那个叫做嬴渊的将军这般忌惮?
太不寻常了。
......
岁除宴散后,已有几分醉意的姬长回到自己寝宫。
忽见有锦衣卫神色匆匆来报,“陛下,两淮巡盐御史林大人的信。”
此言毕,姬长一扫醉意,强打着精神开口道:“信?不是奏章?读来听听。”
锦衣卫点头念道:
“臣,两淮巡盐御史林如海,启上。”
“臣伏蒙圣恩,授臣巡盐御史,巡查两淮盐务,距今已五载,唯利公家而忘己。”
“然税有差,臣抚躬无措,难堪才用,今染重疾,命不久矣,恐误大事,望圣人另择才能任之。”
“臣谨付寸心,希垂尺素,敬扣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