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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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锦不大关心母妃说的人选究竟是谁,总之传到明诗婧耳中的,必然不是什么良配,否则她也不会那样魂不守舍。

她更关心的,是这桩事本是母妃用来弹压李夫人的,但李夫人乃是三妹雪岚之母,怎会是二妹诗婧先这样失魂落魄?

明锦立马起了身,喊了一边的赵嬷嬷过来问话:“母妃说这话的时候,身边是哪些人伺候,外头是哪些人伺候,一个一个都说来,回头一个个查查看,究竟是谁这样不老实。”

木王妃微垂着眸,由着幺女管自己的院子,心中也缓缓地想着事情,不由自主地转着自己腕间的镯子。

便是此刻,她忽然觉得肩上一轻,竟真是明镌就立在她身后,替她揉捏起僵硬的脖颈:“母妃也不必太忧心,孩儿已然长大了,妹妹也有主意,不必这样为了我们担忧。”

木王妃面上不由自主地浮出笑容来,很是欣慰:“你们有心,做娘的当然乐得清闲。只是为娘想的是,我拿你们妹妹的婚事来吓唬李夫人,会不会有些叫你们寒心,觉得为娘冷酷无情?”

她渐渐上了年纪,看着孩儿们好似一下子就长成今日这般娉婷玉立模样,难免有些伤春悲秋,觉得跟不上少年人的步子。

明镌不想竟是这个,很是挑了挑眉:“母妃怎么会这样想?母妃做嫡母,已然是人世间少有的宽和了。再者,母妃对几个妹妹都很是关爱,必不会真的在婚事上动什么手脚,我娘何等骄傲之人,李家犯的错,关我们明家的妹妹什么事?”

他虽与庶出的妹妹们没有太过深厚的血缘情谊,但也知晓一笔写不出两个明的道理,妹妹们先是镇南王府的小姐,再是她们生母的女儿。母妃嫡母身份稳固,何必拿捏几个庶出的小姑娘?更何况李家犯蠢,惩戒李家就是了。

明锦刚问了话,吩咐阿丽去查了回来,闻言有些啼笑皆非:“怎会?我是不讲道理的,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再说了,本就是李家狂悖,李夫人受李家香火供养而生,自然逃不开李家的因果。

而且事情是李家犯下的,至多也是牵连到李夫人,和妹妹们又没甚干系。母妃不过是说来吓唬李夫人,又不会真的随意给妹妹们配人,怎生如今反而吓唬到自己,瞻前顾后起来了?”

明镌听她这样说,不由得看了明锦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妹妹果然是受了三清座下仙人的熏陶,如今说话都是‘因’啊‘果’啊,可不与我这等凡夫俗子一样了。”

明锦只觉得他那句“仙人”意有所指,眼睫微微颤了颤,随即又明白过来阿兄兴许是插科打诨,想哄母妃开心,便作小女儿姿态滚到木王妃怀里去了,一面趾高气昂地胡扯:“是了是了,我可不与你这凡夫俗子一般,经中有言,凡俗男子浊臭无比,唯有母妃是香香的,我才不搭理你。”

木王妃被他们逗得笑了起来,一面感慨,没想到这两个孩儿这样理解自己的心思。

更何况,她其实没有那吓唬人的话里的意思——琼琚当配明珠,也只有庸人觉得并非良配罢了。

如今是她们嫌成这个样子,回头可莫要觉得是她偏心。

不过木王妃也不过是随意想想,这事儿确实没有个定论,她暂且也不想往外说。

明锦和阿兄陪了木王妃一会子,等到了要下寝的时候,他们兄妹两个便不好再在这儿叨扰了,相携着出了海棠苑。

镇南王府修筑在前朝藩王行宫旧址上,地势较周遭高了不少,在滇地的群山环绕中,仿佛离天穹格外近。

临近年关,今夜的月不过弯弯一点,但月晖仍旧明亮,仿佛能够掬在掌中。

明锦抬头看月,忽而听见身侧阿兄轻轻地笑:“阿锦,为兄问你一桩事。”

“说就是了。”明锦伸出手去,似是想月华拢在掌心。

“府中有为你议亲之意,你应当是知晓的。”明镌斟酌着开了口,“只是人选一事,如今迟迟未曾定下。我观父王母妃还未有个章程,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免得无处转圜。”

明锦没想到是这件事——但这件事,确实也是如今镇南王府的头一件大事;而阿兄几次问起,其中其实未必没有父王母妃的意思。

其实按照寻常王侯之家的规矩,她身为王府嫡女、御赐郡主,这桩婚事总是政治意义大于个人意义的,父王母妃大可随意选个门当户对的重臣或世家子弟将她嫁去,给镇南王府换一重更深的保障。

但是他们没有,迟迟拖到现在还没有个人选,正是因为他们总是这样疼爱她的,舍不得草草给她定下,只想要考虑到最周全,选个最好的给她,还一直想探问她的意思。

明镌还和小时候一样,走路都走在她前后,替她挡住凉飕飕的夜风,声音也随着夜风往后,飘进明锦的耳中:“阿锦,我只有你一个胞妹,我是万万舍不得你受苦的……也许父王母后考虑的是周全,但其实我想的,始终是你的心意。你若有喜欢的,和阿兄说就是了,阿兄尽力替你成全。”

喜欢的?

明锦下意识地想起今儿夜里琉璃灯下辉映的眼,仙姿玉貌又勾人心魂,心头便是一跳。

“……我不知道。”若是别人问,明锦还可学学小姑娘模样,作一作娇羞和对方打打太极。但问的人是阿兄,明锦便没了那些遮掩的模样,眼底却露出生生的茫然来,“阿兄,我不知道。”

喜欢?

那好似是个很遥远的词。

明锦好似从没有喜欢过谁。

前世她嫁予谢长珏,与他看似鸾凤和鸣,明锦也是问过自己的——她喜欢谢长珏吗?

然后明锦在日后许许多多的相处里,渐渐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她不喜欢谢长珏,她与谢长珏举案齐眉,只是在履行一个作为妻子的义务,证明父王和母妃一番心意并没有选错。

明锦并不在乎谢长珏的心悦,也并不在乎谢长珏的变节,就算祁王妃折腾着要给他纳妾娶小,她似乎也总是无动于衷。

甚至前世到了最后,明锦得知她已成了个明面上的死人,做了太孙的谢长珏将要迎娶她人为正妻,她也唯有对他背弃自己与母家的哀怒,却无半点被辜负的心痛。

她反而去问明镌:“阿兄,婚事究竟是什么?是两姓之约,相互扶持,裨益家族,还是什么?诸年来我所见所得,不外乎如此。联姻、举案齐眉,可瞧不见半分什么‘喜欢’。”

明镌停下来,转过身来将她身上的披风系好,一面说道:“别人家的婚事是这样,我们家的婚事不是这样。兴许这话你听了,要斥责我不识礼数胡言乱语,但我仍旧想和你说。”

“我们家的婚事,从来不是去换取什么利益的。”

“父王与母妃,是两心相许这才走到一处去的。汉滇通婚何其不顺,更何况是彼时尚且隐有敌对的滇地土司和中原汉臣?父王曾与我说,彼时京城家中,给他定下的却全是高门贵女,可他在滇地征战,却瞧上了彼时策马滇池追赶马匪的母妃。而那时候,外祖属意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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