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初越好似今晚的灌汤包没有吃饱, 又好像吃多了,那圆润的小喙口稍一嘬似能吮到饱满汤汁,轻往上扯动, 汤包便带着挺翘了起来。
他点了一对, 如法炮制。
温霁劝着喊:“你怎么还没吃饱啊……”
手便去推他,张初越回到家里, 原形毕露, 像路边啃噬鹿肉的豺狼, 开了荤若是收得住,也不叫禽兽。
张初越给她盖上外套, 从沙发上站起身, 羊绒外套微磨着刚被洗礼过的小片肌肤,温霁拢到了头顶,看见他俯身从购物袋里拿出了奶粉。
噢, 还有他买的奶瓶。
进厨房鼓捣了起来。
温霁气喘不匀:“你不会是在温习今天学的冲奶技术吧。”
张初越认真看奶勺的刻度,温霁经过时身子软依在门边, 见他目光注意到自己, 忙隔着外套拢回胸衣, 顺便骂他一句:“多大的人了,还不戒奶。”
张初越呵笑了声:“我从出生就喝奶粉, 你以为吃空气能长成这样?”
温霁撩了个白眼, 往浴室过去, 忽然步子一顿, 走回来指着他说:“明天周一,我得准时去上课,迟到你就完了。”
现在是连坐制,温霁要是犯错, 罚的是张初越。
新买的外套不需要清洗,裤子和打底衣要在滚筒里过一遍清水,张初越等水烧开的十五分钟里,把温霁洗干净的新衣服晾了起来。
她洗澡没个半小时出不来,张初越又去研究他的奶瓶,掌心捧着瓶身搓晃,细腻奶粉顷刻将温水融为奶白色。
张初越并不想在这方面表现得过度放纵,但适当的亲密有助于培养夫妻感情,比如今晚,他问她喜欢自己什么的时候,她也答出了个理由来。
虽然他跟许桓宇说过一个女人喜欢跟他上床不代表喜欢他,但当温霁说出理由的时候,等同于她是喜欢他的。
浴室的门被推开,张初越自然走过去,一手接过她换下来的衣服,一手将奶瓶递给她。
温霁愣住了。
他说:“期末备考期间,营养要跟上。”
温霁目瞪口呆。
所以她刚才骂人家没戒奶真是错怪他的好心了。
“谢、谢谢啊……但,也不需要用奶瓶吧……”
温霁打有记忆以来,没用奶瓶喝过奶,但张初越的道理让她无法反驳,甚至觉得很对——
“这样喝在床上不会弄撒。”
温霁还带着水蒸气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
卧室里,她边吹着头发边纠结怎么跟舍长说今夜不归,最后还是舍长陈妮妮的电话打了过来。
温霁咬着食指尖小声说:“今晚不用等我回宿舍,嗯,挺、挺安全的,我没在外面瞎逛呢……”
舍长没好气道:“我说的注意安全是安全措施啊!你这都听不懂,行了,看来是两个纯情小孩在谈诗词歌赋呢,睡了。”
手机一阖,温霁坐在床边用脚尖在地面画圈圈。
忽地,面前就烘来了一道热墙,温霁心头猛地一荡,臊着脸说:“你看,我不回去我舍长就来找我了,你知道我们管得很严的……不能随随便便就外宿的……”
张初越靠近一步,她往后缩两步,后背抵到床头,听见他理所当然道:“不是说了在家补习么?”
温霁抬脚踢了下他紧实的小腿,色厉内荏:“那你给我拿书来啊!”
他眼神一扫,看到她放在床头的奶瓶喝剩一点,拿来晃了晃,目光透过瓶身仿佛在审度温霁,语气随意道:“还剩一点,我喝了吧。”
温霁正要笑:“你怎么回事啊张初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抠门的性格是非常不讨女孩子喜欢的……”
忽然,温霁被心口的凉意激了个冷颤。
男人将倒干净的奶瓶放回床头柜,在俯身前说教:“你都说了我有别的地方招你喜欢,自然要取长补漏,看看你学漏的地方,打开思路,别浪费我花在你身上的奶粉钱。”
日光漫上地平线,春困秋乏夏打盹,万物到了冬季就该入眠了。
温霁在课堂上差点瞌睡到头点桌。
这节课是李思清来代的数据挖掘,温霁强撑起意志,但到下课的时候还是被叫了出去。
“课代表,到我办公室一趟。”
温霁心颤颤。
走去行政楼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又震了出声,温霁忙按停,是那个淫兽的来电。
嘴巴忍不住无声絮叨骂了起来,忽地走在前头的李思清转身,温霁心虚紧闭双唇,脸上立马覆回笑意。
完了,一定是她上课开小差被发现,真是一世英名毁于芙蓉帐下。
“把门关上吧。”
温霁低着头推回门,先自我检讨:“教授,我今天上课是有些地方不够集中精神,课后一定会认真补回来……”
忽地,面前被递来一份牛皮纸文件袋,李思清勾了下唇,笑:“上次人工智能大赛的获奖证书和奖金,恭喜了。”
温霁头上陡然砸来一个大奖。
“你在这次的大赛上表现不错,今天让你来还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想法。”
一个大奖还没缓过来,坐在办公椅上的李思清神色微笑地看她:“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课题研究组,这次学校牵头搞人工智能大赛,目的就是想选拔这类领域的专才,并且和国外的常青藤设立了合作实验室,你现在大三,很年轻,有机会尝试更多的可能。”
从教研处出来,温霁脑袋晕晕的,浑身震震的,冬日的风吹得她眼眶泛起了红涩。
上一次有这种生理表现还是在昨夜,张初越硬要深入浅出地给她上课,弄得水花四溅。
“嘟嘟嘟~”
兜里的手机又震了。
温霁坐在学校草坪边的休闲椅上,看着来电显示,没有备注的一长串号码。
接通,对方第一句话就是:“我记得你这会没有课。”
所以他不是贸然来电,要她解释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吗?
温霁皱了皱鼻子,说:“是啊,一大早上课没精神,刚才被教授抓去训话了,我可是三好学生,每次课上就能把程序算法写出来的,这次不知道怪谁呢?”
她一顿话输出,电话那头语气顿了两秒,温霁能想象他的表情,大概是烦躁,或者有一丝懊恼。
“今早把你从床上捞起来,你还不知道醒,衣服都是我给你穿的,车上也睡了一会,怎么还没精神?是不是体能问题,下次过来给你操练一下。”
“张初越!”
温霁气得压着声音喝住他的话。
手里捏着牛皮纸文件袋的一角,说:“接下来要期末考了,死亡月,我跟你说认真的,我要是考不上第一,就拿不到奖学金,要是拿不到奖学金我的生活费和学费就会泡汤,泡汤了我就没有机会了!”
她刚才一点都没有矜持,直接感激了李思清把这个机会给她,表忠心的话她不会说,但接下来肯定要做出成绩才不丢面子。
张初越的语气淡定平稳,“嗯”了声,也汇报起他接下来的工作:“三方协议在年底下来,明年如果不提前入职,就有半年自主分配的时间,你要是考了第一,带你出去玩。”
温霁两条腿往上抬了抬,去够阳光,说:“你那是毕业旅游,我还是大学生呢,哪有那么多时间。”
张初越的气息在电流声里微微起伏,在一个平常的冬日里轻震她的耳膜——
“不是毕业旅行,是我们的蜜月期。”
树枝被风吹得沙沙声响,光影从指尖拂上下巴,然后落到唇边,温霁觉得有些热,抿了下。
“我再看看啊,不说了,要上课了。”
仓皇挂了电话,温霁耳朵被压得发麻。
指尖摸着文件袋,好消息纷至沓来了。
她抱着文件往宿舍过去,唇角压不住地勾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幸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有了事业的女人自然就能考虑一下男人了~
“温霁!”
刚踏进宿舍大门,就被宿管阿姨一个喊声给吓了大跳。
她压着心口说:“阿姨什么事啊!”
“你妈找你来了。”
瞳孔微扩,从阳光踏入了阴凉,指尖发僵。
温霁唇角压下,迅速整理乱七八糟的思绪,转身往接待处望去。
蓦地,神色一怔。
“阿霁。”
说话的妇人挎着橘色皮包笑意吟吟地过来,“傻愣着干嘛,带妈妈出去逛逛你们学校啊。”
温霁轻咽了口气,抱着文件袋的一道胳膊被谢澜轻挽住。
“妈,怎么来北城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呀。”
谢澜笑呵呵道:“我又不是不会打车,提前说了你们还得准备,刚才问了你们专业的宿舍就在这儿,找过来不就行了。”
太阳下却有微微的寒意从脚底渗入,温霁想到在张初越衣服兜里翻到的产检单,上面有谢澜的电话,说明……谢澜是知情的。
“初越最近要忙期末和工作的事,妈,不然我带您在北城逛逛,对了,您订酒店了吗,没有的话我在学校附近给您订。”
“不用,你今天下午跟我回一趟南城就行。”
温霁一时愣神,没反应过来:“妈,可是我马上就要期末考,得复习……”
“阿霁。”
谢澜忽然叹了声,眼眶里蓄起了泪:“你就当帮妈一回好吗,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和初越。”
温霁指尖攥紧了文件袋,另一道手摸上裤兜里的电话,小声道:“那您得跟我讲回去做什么,我请假要跟辅导员说的。”
谢澜神色隐忍,双手攥成了拳:“阿霁,你要站在妈这边,你是我的亲亲儿媳妇,我不会害你,事情办妥了明天就能回来。”
温霁心头警铃响动,逋拿出手机,就见谢澜的手伸了过来:“别告诉初越我来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