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还抓着那条项链。
手心开始灼热。
烙铁一样，一阵灼热。
不过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她松开了手，低头看一眼摊开的项链。
其实，这样也好。
爱丽丝怀孕的时候，丧尸潮刚爆发，能够撑到九个月，确实不容易，可过了生产的一关，情况依旧不容乐观，甚至于更加恶劣。
母亲都吃不饱，孩子怎么活得下去？
病毒爆发的时期，还有那些战争年代，都是类似的，物资紧张，食物短缺，活下去——就是最大的不易。
没有历经这些，不懂得和平年代的可贵。
有饭吃，有衣穿，已经是多辈人努力的结果。
宋澄没有进去，秦冉出来了。
秦冉眼睛红肿，头发有些乱，衣服上有血迹。
看了一眼宋澄，她扭头，往楼下去了。
奥利夫妇出来了，看见她，说道：“抱歉，我们尽力了，你的朋友不是很痛苦。”
她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以后，四人离开那栋公寓楼。
路上，无人说话。
从最初那排小楼，到对面一排小楼，再到一座商场，四人都没说话。
“大橙子，这就是气氛尴尬？”黑猫从背包里探出个脑袋。
她默不作声。
“尴尬。”黑猫又把脑袋缩回去。
宋澄走在前面，身后是池野，宋泽落后了好几步，走一段，他回头看看后面的秦冉。
没有听见哭声，她的眼眶和鼻头仍是红红的。
秦冉拿手掌擦了擦眼角。
宋泽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无论是什么事情，每个人要学会自己去接受。
别人，无法代替。
可很多时候，知道是这样，一时之间，却无法接受。
掉进那个坑里，无法自救。
秦冉就是觉得难过——非常难过。
一条鲜活的生命，不，两条生命，就这样凋谢，甚至于一朵花苞从未绽放。
生命就这样消逝。
如果他们没有去到那个平台，爱丽丝所在的地方可能不会有危险，她待在那里……
她的男朋友一定会去找她。
爱丽丝不一定会一尸两命。
如果他们有更好的方法离开那个平台，爱丽丝就不会动了胎气，导致宝宝难产。
如果宋澄能够找到一个妇产科医生，至少，可以保住一条性命。
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如果”。
可没有“如果”。
事实就是这样。
难产，爱丽丝大出血，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她根本没有力气生下孩子，即使是顺利产子，那个孩子……
秦冉知道，她都知道，可是……
可是怪不了其他人。
如果不是她一定要来绿洲，今天的场景，极有可能不会出现。
秦冉感到愧疚。
内心深处涌出的惭愧。
同时，她又非常烦躁——因为她感觉自己的无能为力。
宋澄帮他们几人离开平台。
宋澄找到医生，即使只是一名兽医，奥利夫妇还是帮了一些忙。
池野不会接受，却还是努力认真对待。
宋泽解决一众闹事的人。
只有她……
她实在是太弱了，没有能力，帮不了忙，什么都做不了，反而需要他们的保护，需要他们帮忙。
秦冉浑身哪儿都难受。
烦躁。
心中憋了一股火。
火山随时可能喷发。
她恨这一切。
恨这场病毒。
丧尸病毒让无数人置身水深火热，一旦感染病毒，百分之六十到七十的人，全部转化为丧尸，她的同学，她的朋友，还有她的亲人，无一幸免。
她却活着。
可她活着，做不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处于弱势的妇女和儿童，在丧尸病毒爆发后的现在，直接置于食物链的最低端。
她帮不了别人。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忽然，她的眼睛一阵酸涩，隐隐觉得刺痛。
她停下脚步。
她一停下，宋泽也跟着停下。
“怎么？”
“眼睛……眼睛有点不舒服。”
其他两人都停下。
“饿了，吃点东西。”池野说道。
宋澄取下背包，拿了东西出来。
每个人身上都带了包，里面装着各自的食物，以免走丢之类的事情发生。
宋澄先喂黑猫吃东西。
宋泽身上背得有水，他把水分给几人。
见宋泽把水倒了半杯给秦冉，池野说了一句：“赶紧补充弹药，免得不够你哭的。”
“谁哭了？”
“嗯……你那是风迷了眼。”
“我眼睫毛掉进去了。”
池野抬头盯着她看了好几秒。
“看什么看？”
“你眼睫毛还有掉的库存，你继续，继续啊！”
一旁喂黑猫吃火腿肠的宋澄嘀咕一句：“神经病。”
“我是有病，但她，她比我病得重多嘞！”池野故意瞅了瞅秦冉，语气明显带着嘲讽：“都什么时候了？多愁善感的！你都吃不饱，还管得了其他人？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能帮得了其他人？这就是命！”
“命运不公！”火山终于爆发。
“哪里来那么多公平？口号是人人平等，不是人人公平！”
“命运不公，就要反抗！”
“是要反抗……是她自己反抗，不是你帮着反抗，你帮成功了吗？”
秦冉硬是接不上话，眼睛酸涩得厉害。
忽然，眼泪跟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
秦冉哭得厉害。
谁都没说话，她自己一个人哭了十来分钟。
池野挪远了一些，又说了一句：“女人果真是水做的。”
又是十来分钟，秦冉却再也不哭了。
眼睛红肿，跟被打了差不多。
秦冉快速吃了东西。
吃完，她说道：“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这个世界都是冷酷无情的，只有自身强大，才能自救。”
宋泽接着说：“谁都有个适应的过程，爱丽丝的事情……你不要自责了。”
宋泽那么一说，秦冉差点又没能忍住。
“是我太感性了。感谢你们愿意跟我去慈善晚会，谢谢你们！”
秦冉起身，朝几人90度鞠躬。
池野躲开：“受不起，别拜我！”
秦冉吸了吸鼻子。
“我帮得了一个人，两个人，救不了整个衰败的世界，我要找到源头，毁灭那个源头！”
这回，池野点头了：“这个可以有。”
宋泽却是看了看宋澄。
宋澄正低头看手表，提醒大家注意时间。
一行四人一猫，继续前行。
没多久后，他们找到一家婚纱店，同时也是一家高级定制服装店。
去干嘛？
换装。
如果SK在慈善晚会出现，他认出宋泽和宋澄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