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的结果自不必多言,如同得到上天眷顾一般,仍旧水到渠成。
只不过他再怎么炼,体内的六色灵气还是那么多,既不少一分,亦不增一毫,已到了瓶颈。
炼气,乃是洗经伐髓的延续,是将灵气扩充、凝练,最终聚溪成河,汇河成江,并江成海,海纳百川。
当海满自溢时,便会凝练成丹,一举跃入炼丹境。
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得有充足的灵气。
眼下丹阳宗别说灵气了,就连品相好点的丹药都找不出几颗来,叫洪易何以精进?
‘这可怎么是好啊。’
空有宝山而不可得,这滋味,可比望梅止渴折磨人。
想了半宿,才想到前阵子小丫头唠叨时无心说出的那句话,大师兄又下山采药去了。
也许,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
多采点灵草,或许能炼制出合适的丹药来。
第二日,洪易便将自己炼出气感之事告知了师娘,顺便提出要陪大师兄采药的请求。
“师娘,霸幽山并不安全,我和大师兄结伴而行相互也有个照应,总比一人冒险来的好。再者,弟子老在山门坐享其成也不是办法,您就让我去吧,也让弟子历练一番。”
余诗韵白皙的额头硬是皱成了浪花。
见她久久不语,洪易又道:“眼下师父闭关,宗门仅靠大师兄一人支撑已属无奈,再加上丹比在即,我们丹阳宗没时间了啊!”
十三岁的俊朗少年,又经历过常人不曾经历的磨难,洪易的话自有那么几分说服之力,余诗韵渐渐松了眉头。
“你要答应师娘,遇事保命为先,万不可逞强!”
见师娘应允,洪易欣喜若狂之余自是满口答应。
“老大心善,爱认死理,你是个心思活络的,可不能撇下他不管!”
洪易顿感肩上来了压力,沉声道:“弟子明白。”
再见大师兄时,傻大个脸上的胡须又黑又硬又长,满眼血丝。
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他昨晚干什么坏事去了。
见了面,就一拳打在了洪易肩膀上。
“咦,结实了不少,听小师妹说你迈入了炼气境,不错!”
绕着洪易打量一番,大师兄显得很是满意。
洪易勉强是笑了,随后抿着嘴只是看着他,这家伙,真性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正好,我要去采些灵心草来炼制洗经丹,有小师弟相伴,此行定会顺利不少。”
说完,二人简单收拾一番,就下了山。
这次目送他二人离去的,就只有小丫头娘俩了,在秋末冬初的清晨,有些凄凉。
下了丹阳山,洪易心思就活了些,便问大师兄这些日忙些什么。
“我呀,就是跟着师父学习丹经,研习炼丹之法,受益匪浅啊。”
说到炼丹,大师兄活像熬了一夜的偷鸡贼,突然发现自己已继承了整个鸡场时的神情,兴奋又激昂。
“小师弟你是不知,咱丹阳宗于炼丹一途的造诣可不是一点两点,什么丹鼎宫济春门啥的统统靠边去。我这么跟你说吧,千年之前我们丹阳宗是这片大陆数得上号的名门大派,整个大陆几乎所有的高阶丹药皆出自我宗,厉害吧。”
洪易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敷衍了声‘厉害’。
“那可不,听师父说祖师爷就是靠炼得一手好丹,才在幽影大陆立足,最终创立的丹阳宗。”
这些小丫头都和他唠叨过。
不过可惜的是,那都属于过去,眼下到处是落日后的黄花。
一瓣一瓣飘过头顶,留下心酸的味道,笼罩着丹阳山上下,不见天日。
洪易不愿搅了傻大个的美梦,醒了,梦就碎了,心也伤了。
“对了,小师弟是否也学了丹经,知晓一些炼丹法门?”大师兄一脸希冀,就等着洪易点头。
“嗯。”
洪易满足了他。
“太好了,师父闭关前教我洗经丹的炼制之法,可我尝试了十余次,竟无一成功,小师弟可知是何道理?”
他跳脱的话,让洪易有些头痛。
炼丹讲究五行相生相克,讲究阴阳协调,总结为两个字就是‘平衡’。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之间并不是孤立和静止不变的,而是存在着相对依存、消长、转化的关系。
这些,是丹经开篇对炼丹之法的描述,所以要解决大师兄的难题,自然要知晓他在炼丹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对症下药才行。
于是就问:“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对方讪讪道:“每次都在加入灵心草后,丹炉就失控,待加入天青花时丹炉就会爆燃,哎!”
灵心草和天青花是洗经丹的两味主药,灵心草属阴,天青花属阳。
洗经丹方记载,先加入的辅药为药引,用来辅助主药融化,发挥药效。
待辅药融化成液体的刹那加入主药灵心草,随后是天青花,最后是尾药收汁凝丹。
按这套流程来看,大师兄的炼丹顺序没错。
那么,问题应该出在火候掌控上。
洗经丹是用来打通、洗刷人体经脉的温性丹药,最讲究五行相生相克,阴阳平衡。
所以,待灵心草开始液化后,就要紧跟着加入阳性的天青花,时间、火候要拿捏的恰到好处才行。
若是待阴性的灵心草药效化开后,再加入阳性的天青花,则会出现过激反应。
它们都是有灵性的,当一方呈现碾压之势时,另一方就会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大师兄每每都会出现爆燃的现象。
炼制洗经丹最难的地方就在这一环。
新手靠的是反复练习,摸索经验。
老手靠的是感知,捕捉阴阳转换的那一瞬间。
所以师父林浩才说,炼丹与修为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修为高了,感应力自然就强,炼起丹来才会事半功倍。
念及此处,洪易就问:“大师兄可有尝试提前加入天青花?”
傻大个很坚定的摇摇头,连忙摆手道:“那可不行,师傅说了,天青花必须要在灵心草之后,不能提前。”
洪易捂着脑门,决定不说话。
对方见他没了声音,眼中的希冀渐渐淡了下去。
二人就这么一路无言的顺着走过的道,往寒潭而去,速度倒是比上次快了不少。
采完灵心草后,大师兄提议去深处的山洞瞧上一瞧,说不得运气好,还能采些石钟乳回去。
洪易此次出来就是为了采药,自不会拒绝。
待到了洞口,大师兄忽然停在洞口不动了,洪易差点撞了上去。
心下好奇,洪易就从他腋下钻了进去,浮现眼前的是一只有着长长尾巴的黑色庞然大物。
黝黑的鳞片一块挨着一块,一片挤着一片,密密麻麻的连在一起,发出乌光,扎的人眼生疼。
尖尖的长嘴,大大的眼睛。
待看清对方是谁时,洪易的双眼弯成了月牙。
“小四你怎么在这里,莫不是又要渡劫?”
这可是意外之喜。
洞内,石钟乳滴落之处,已是四阶妖兽的铁山甲正瞪着黑黝黝圆滚滚的大眼盯着洞口的二人,满是惊愕之色。
“怎么,不欢迎?”
洪易说着,就自来熟一般上前,伸手摸了摸那截新长出来的尾巴。
“乖乖,跟没断过一样,真厉害。”
说着,就顺着乌黑光亮的磷甲一路摸了上去,在那张极为尖锐的嘴巴处研究个不停,似是那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
四脚怪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僵硬的姿态,直到洪易靠近石钟乳时,它才以不符合庞大身躯的敏捷弹地而起,扬起一圈灰尘后直奔洞穴深处窜去。
“小四,有空来丹阳山找我玩啊!”
吼完这句,洪易扭头,就见大师兄那双比牛还要大的眼,如同方才的四脚怪一样,呆滞的盯着自己。
“你,你,你,它,它,它为啥逃了?”
好不容易,大师兄才把话说完整。
“可能,它怕我再往它身上洒石钟乳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洪易笑得异常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