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 195 章

不过净涪无心掺和这一滩浑水,他却似乎想要再借一次东风。

再破境也好,还是捞别的好处也罢,盯紧了这里,总能有些收获。但净涪也有些不明白,福和罗汉为何就要盯死了楚刊?

真当楚刊是好欺负的?

还是因为,楚刊背后确实仍然隐藏着什么,而他在背后又担了什么责任?

净涪三身没有再深入探究。

既不想要掺和这些,他就需得适当地控制自己的掌控欲。知道得太多,伸出的手太长,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那边的沉桑界天地意志似乎也已经想明白了。

“我想请你帮忙清理这个世界。”

或许真的是放下了什么,这会儿落到净涪耳边的话,就缥缈轻松了几分,终于有了些景浩界天地意志与净涪交流时候的模样了。

“帮忙清理这个世界?”净涪佛身将擎着那盏心灯的手向前抬了抬,“就像我之前在做的那样吗?”

沉桑界天地意志应道,“是,但还不够。”

“不够.......”

沉桑界天地意志继续道,“我知道,你能做到的不仅仅只有这些,我希望你能尽力。”

净涪佛身一时沉默了下来,那沉桑界天地意志也没有再说话,而是给了净涪时间,好让他能更清楚地做出自己的决定。

净涪三身在识海世界里讨论了一遍,很容易就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但同时,他们也生出了不少的疑问。

佛身择了其中的一些,来问沉桑界天地意志,趁着这个沉桑界天地意志还愿意与他正面交流的时候。

“为什么来问我?依照你的能耐,只要你决定了,你是可以让我自己揽过这一茬子事的吧?”

沉桑界天地意志沉默了一阵,应道,“我确实可以。但我想,最好不。”

这本来也是他曾经考虑过却最后放弃了的想法。

为了面前这个小和尚对沉桑界天地、沉桑界芸芸众生的一点悲悯,也为了小和尚那里所持有的景浩界天地烙印。

净涪佛身深深凝望了那片微风一眼,又问道,“为什么是我?”

沉桑界天地意志几乎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因为这个时候,这天地里只有你能做到。”

净涪佛身微微摇头,指出了明确的事实,“如今这天地胎膜之外,有一座道宫驻留,道宫中有不少金仙大修,只要你提起,他们会很乐意答应你的请求。”

顿了一顿后,净涪佛身又道,“哪怕你担心引狼入室,不信任那些金仙大修,沉桑界天地大乱的信息已经由那法阵传出,除了早先及时归来的那三位金仙大修,应该还会有从沉桑界走出去的修士回归,你可以等待他们。”

“为什么是我?”净涪佛身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沉桑界天地意志仍然很明确地重复他自己的答案,“因为你合适。”

净涪佛身盯紧了对面的那片微风,却始终没能从那片微风中看出什么来。

最后,还是他自己先挪开了目光。

与一个天地意志对峙,想要赢也有方法,但要掐准了命脉。可惜这样的命脉,净涪手里暂时没有。

“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沉桑界天地意志顿了一顿,随即那道微风就开始拉长拉长,看祂模样,像是要触碰净涪佛身的眉心。

净涪佛身面不改色地抬起另一只手,手指点上那片微风延伸的身体。

显然,他并不愿意让沉桑界天地意志随意接触他的要害。

沉桑界天地意志没有勉强,那缕延伸拉长的风缠上了净涪抬起的手指指尖。

净涪佛身只觉眼前一花,整个意识被抬升至天穹之上,俯瞰着这个世界。

他来不及关注这种状态下观测到的沉桑界状况,当即凝聚心神,体察自己的状态。

很快,他就缓和了紧绷的精神。

他并不是被沉桑界天地意志从身体里拉了出来,而是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里,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挣脱离开。

在这种特殊的状态下,心魔身与本尊也享受着同样的视觉。

确定这一点后,净涪三身才有闲心去细看面前的这一片天地。

饶是心魔身和本尊,也被映入眼中的这一方世界刺激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大变。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

天地间有琉璃色的佛光残留辉耀,但这片琉璃色的佛光正在不断的收缩削减,显然这佛光对沉桑界天地的庇护,持续不了太久。

佛身细看了一阵,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是那位东方净琉璃佛国之主收回了他的力量,而是因为福和罗汉本尊的离去,带走了因他而降临的东方净琉璃佛国之主的力量。

就像太阳沉下山去后,天地间总有天光残余一样。

可是同样的,沉桑界现在余留的这些琉璃佛光,也会像那终被夜色吞没的天光一样,支撑不住多少时间。

虽然因为福和罗汉的法身仍停留在沉桑界世界里,又有许多生存下来的沉桑界生灵感念东方净琉璃佛国之主,在近百株菩提灵树的庇护里虔诚礼赞,但又如何及得上福和罗汉当日突破时候的盛景?

除了当前最是明亮耀眼的琉璃佛光之外,沉桑界中各处宗派山门所在,也有道光、灵光辉映,勉强能够护持得一方地域,可也不多。

只是这些就已经是全部了。

在夜里,最霸道也最深沉的,是黑暗。在当前的沉桑界天地间,最霸道最嚣张的,也是暗沉到发黑的灰。

那灰充斥着天地,堵塞了山脉与水路,又沉积在暗土里。

若没有沉桑界天地意志的帮助,净涪佛身甚至都认不出这方天地的真正轮廓。

伴随着那暗沉到发黑的灰的,是无尽的死寂与绝望。

不过是看了一眼,那死寂和绝望就像是嗅到了血气的猛兽,汹涌着要破开净涪佛身所有的保护,将他拉入那无尽的死寂与绝望中沉沦,最后成为那死寂与绝望中的一部分,永生不得解脱。

佛身沉默地将手抬起,一盏托着三色混同火焰的灯盏出现在他手上,向着那片汹涌而来的死寂与绝望伸出。

火光瞬间刺痛了净涪佛身的眼。

可即便如此,那死寂与绝望也就被这火光堪堪拦在外间而已。

佛身眨了眨眼,缓和了眼睛的刺痛,同时往侧旁的本尊与心魔身分去了一点心神。

净涪三身本是一体,心灯中燃烧着的那朵火焰就是三身合力汇成的,佛身催动心灯之后,被心灯灯火护持的,当然就不只有净涪佛身了。

确定过心魔身和本尊那边的状况后,佛身才收回心神,继续察看沉桑界天地的状况。

认真盯了好一会儿之后,净涪本尊忽然抬起手指,在那沉桑界天地的轮廓图像上虚虚画了一个圈。

这个圈甚至都不能说是圈,仅仅只是条偏大一点的细长线条而已。

‘看这里。’

心魔身和佛身尽皆凝神看去。

佛身有些犹疑,又些许隐蔽的欢喜,‘这是我们走过的地界?’

或许是因为沉桑界天地意志的小动作,尽管沉桑界天地被暗得发黑的灰吞没,他们定睛去看时候,仍然还能确定沉桑界天地的各处地貌。

当然也包括那些被沉桑界各处宗派拿山门大阵占据、遮掩的地盘。

亦即是说,但凡净涪起了心思,他完全可以随意出入沉桑界本土的各处宗门。

沉桑界天地在这一刻,对他而言,近乎没有任何秘密。

所以说近乎是因为这一切都有条件。

而这个前提条件是,没有哪位大修施以手段遮掩去沉桑界天地意志的目光。

这样的心念生出后,就直接被心魔身抹去了。

他和本尊与佛身一道,细细察看那片被本尊圈出来的地界。

‘确实是。而且你们发现了没有,这片地界比起其他的地界来,颜色似乎是要浅淡了些?’

虽然这色彩的淡化程度有限,但仔细观察、对比之后,也确实是能够看出些差异来的。

‘也就是说,我们早先时候的做法,确实是有些效果的,只是效果有限而已。’佛身点了点头,先应道,随即就皱了眉头,问道,‘到底是差了哪里呢?’

心魔身听见,觑了他一眼,‘我们这一路走来,也只是为那些路遇的生灵收敛尸骨,净化阴戾、绝望的扭曲意蕴而已,除了这些之外,又做了什么来?’

‘真当这样就算是清理了一片地界,你未免也想得太好了吧,佛身。’

心魔身的言语完全没有打击到佛身,反而让他明白了过来。

他点点头,叹道,‘所以如果我们要做的话,就还需要多做一点吗?’

本尊在一旁听着佛身与心魔身之间的对话,这会儿接话道,‘地气和水元。’

佛身恍然大悟,笑了开来。

心魔身看了本尊一眼,却是摇摇头,‘不止。’

佛身与本尊同时转了目光看去。

‘在这一点上,你们到底是差了我一筹。’心魔身轻叹着说了一句,随即就道,‘你们真的以为这沉桑界天地的问题就只在这里?’

佛身也好,本尊也罢,统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等着心魔身揭晓答案。

‘看这里吧。’心魔身也如同本尊一般,抬起手指在那沉桑界天地的轮廓中描画了一遍。

与本尊比划的那条细长线条相比,心魔身所描画的描画的图像足够长,也足够大,就是看着,也似乎有些神异。

佛身与本尊对视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沉桑界祖脉。’

所谓祖脉,乃是天地初生时候的第一道龙脉。不过天地祖脉总会在其他龙脉分化成形之后,便在天地间隐遁,再不现世。

如果说龙脉还有机会被众生寻觅的话,那天地祖脉就是想都别想。

心魔身点点头,他将手指收回来的同时,长袖也拂过他描画的图像。

那片地界上,须臾蒙上了一层亮光,不是白得发亮的那种,恰恰相反,是黑得发亮。

佛身、本尊都皱了眉头。

‘是楚刊?’

‘他果真还在这天地间留有后手?’

不过没等这两个问题有个答案,佛身和本尊就同时将它们抛了开来。

‘很麻烦。’佛身率先说道。

本尊也道,‘如果祂是要我们帮忙弄妥这一切,我建议祂去找福和。’

佛身听得清楚,但却没有丁点想要反驳的意思。

虽然福和罗汉也有他自己的心思,但既然福和罗汉盯上了楚刊,那么这个问题,找他来确实合适。

净涪三身又仔细打量得一阵,确定没有疏漏之后,就收摄心神。

就像来的时候那样,他们轻易回归了身体。

等到佛身定睛再去细看自己手指的时候,却正正看见那缕缠上他指尖的风退去。

“我的情况,就是你所看见的那样。”

佛身抬起目光,盯紧了那道微风,问道,“你想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那道微风似乎也盯紧了他,佛身能够察觉到此刻从这一方天地汇聚过来的压力。

“请你尽扫这所有的灰,还我本来模样......”

沉桑界天地意志的话语并没有挑动净涪佛身的意志,他静静地听着。

稍稍停顿片刻后,沉桑界天地意志口风一转,又问道,“如果我这样说的话,你会怎么应我?”

佛身丝毫没有遮掩。

“我会请你另托高明,譬如福和罗汉,他应该会很乐意。”

沉桑界天地意志沉默了一阵,才道,“他不行。”

佛身其实很有些奇怪,便顺着沉桑界天地意志的话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沉桑界天地意志似乎没想瞒他,直接就答道,“因为他想演化佛国,而我不愿。”

演化佛国?

这真是一个既奇怪也不奇怪的答案。

佛身便就问道,“福和罗汉是佛门罗汉,我也是佛门的和尚,他想要将沉桑界演化成为一方佛国,你就不担心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吗?”

那还没有散去的压力在净涪肉身上沉沉压着。

“你不会。”

面对沉桑界天地意志这个毫不犹豫的答案,佛身都有些默然了。

他随即绕开了这个话题,“你的情况我看过了,非常严重。你刚才曾说过希望我尽力,在我真正答复你之前,我还是想再确定一些,你想要我尽力解决哪一方面的问题?”

沉桑界天地意志在这一刻似乎是与另一个存在沟通了一会,净涪三身都能捕捉到那种奇异的波动。

不是因为净涪三身的能力,而根本是因为沉桑界天地意志并没有太过遮掩。

从刚才对净涪三身开放的视觉,到现在这样的直白,沉桑界天地意志似乎有意交托些什么?

佛身沉吟了一瞬,又在沉桑界天地意志有动静之前收回了所有散发的心念。

“我没有太多的指引,这一切随你心意而定。”

沉桑界天地意志似乎真的是想得很明白了,将主动权交托出去,完全没有太多的要求。

可是明白人都知道,就像免费的其实都很昂贵一样,没有要求也通常是最大的要求。

佛身定定看祂一眼,点头应道,“可以。”

得到净涪的答复,沉桑界天地汇聚在这一片地界上的压力须臾散去。同时,投落在那道微风中的沉桑界天地意志也已散去大半,只余下些许。

佛身看着那道微风重新缠绕着他的袖底,倒也没有阻拦。

到底这里是沉桑界天地,有这一点沉桑界天地意志在手,总比没有来得方便。

他抬起目光,视线直接望入那灵湖湖底,沿着水元灵露所化净水的轨迹,看入地下暗流。

水元灵露确实非同凡响,即便净水里蕴藏的灵力被地底暗流中的水冲淡冲散,也始终不变其本质,甚至还在坚定不移地净化着地底暗流里的河水。

唯一可惜的是,净涪从南海普陀山里带出的水元灵露不多,除了自身修行时候的花费之外,能留给沉桑界天地的数目不多,他得省着点用。

心魔身在识海里笑,‘水元灵露不够用的话,佛身,你索性研究一下,怎么凝聚净水,如何?’

佛身沉吟了一阵,倒是应道,‘应该能行,我想一想。’

心魔身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幸而这会儿不论是佛身还是本尊,都没有要看他笑话的意思。

闭上嘴巴,闭上眼睛,心魔身纵身一跃,重又化作一道流光扑向识海天穹上的那一片稀薄星尘,再不理会外事。

等到识海世界里完全安静下来之后,佛身往识海世界里瞥得一眼,笑着单掌竖起,拜了一拜,才重新退出识海世界。

净涪这一回没再去看那湖,寻了道路就走。

一道微风缠绕着净涪自然垂落的衣袖袖角,有一下没一下地转悠,玩得也甚是高兴,全无着急之态。

或许是因果,或许也是缘法,净涪这回收拾的这片湖,正正巧就在沉桑界祖脉的尾巴上,还是尾巴上的一个点。

既是如此,净涪索性也就沿着这湖往前走,一路清理。

不过饶是净涪与沉桑界天地意志交流过这一回,净涪的清理和这之前也没有太多的不同。

就是一路走,一路引心灯灯火焚烧尸体,安置灰烬,清扫遗恨,顶多就再拾掇一回地脉,梳理一回水气,更无其他。

不过一点沉桑界天地意志显化的那道微风也没有其他意见,只跟随在净涪身边,看着净涪动作。

净涪沿着沉桑界祖脉走了足有三个月,都还没有走出死地,发现一个活着的生灵。但这一日,他也已经停下了脚步。

抬着头,净涪看向沉桑界天地胎膜之外。

此时正是午时,却有两道流光从天地胎膜滑落,坠入天地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各位亲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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