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晴正要动身,苏忱和胡桃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回去。
一道金色的人影出现在了房间里,它就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双手掌住扶手,端端正正地坐着,无论衣着还是面容都隐没在光芒中。
“玉衡星。”
那声音淳厚沉稳,不需带有什么喜怒,就足以令人心生敬畏。
“臣玉衡星刻晴拜见帝君!”刻晴半跪在地。
苏忱意识到环境发生了变化,外面的一切声响都消失了,现在这个房间仿佛与世隔绝。
胡桃同样大惊失色,急忙拉着他的手跪在地上,苏忱本来不想跪,却不得不表示尊敬。
这就是岩神岩王爷?他想。
“荻花洲有异动,速去。”很简洁的一句话,岩王帝君说。
“谨遵帝令,”刻晴恭敬回复,又迟疑了一下,“启禀帝君,微臣与天权星还有一事不解,盼望帝君明喻。”
“讲。”岩王帝君说。
“在场这名男性叫作苏忱,一个月前从天外来到玉京台,此前帝君也曾告知……”刻晴说,“今天臣在他身上发现了疑似与帝君同源的神力,应当如何处置?”
苏忱心头一颤,居然这么快就跟一把手讨论他的处置方法了?
“善者赏,恶者斩,有何疑问?此等规矩万年不易。”岩王帝君说。
“可是——”
“没有可是,吾将璃月托付给汝等,这等小事应当自行裁处。”
“岩之神力与帝君息息相关,如今却突然在一个凡人身上发现,臣实在惶恐不胜,难知分寸。”刻晴手和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不必惊慌,世间之大即使如吾也难以一一言说,有关此人就更无足为奇了,如何处置,自行斟酌。”
刻晴沉默片刻,“那……有关最近璃月有关帝君的传闻……”
“愚蠢!”岩王帝君怒斥。
“是……是!”刻晴头更低了。
“唉……生死有命,天数使然,岂是吾等所能抉择?”岩王帝君一声长叹,“即使果有不测,汝等自当履行职权,镇卫璃月……”
声音渐渐远去了。
“帝君?帝君!”刻晴抬起头,椅子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忱又听到了外面的声响,这间屋子的隔断被撤销了。
三人站了起来,神情各不相同,胡桃是最轻松的那个。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岩王爷,过一个月请仙典仪还能看到一次,真是赚大了!”她一脸满足。
“帝君很少在请仙典仪之外的场合出现,”刻晴说,“上次还是在我们璃月七星的会议上,提到过不久会有人从天外降临。”
“对了!玉衡大人刚才就说小忱忱是天外来的,他不是海外归国的璃月人吗?”胡桃疑惑。
苏忱顿时尴尬了起来。
“这是天权星给他安排的身份,用来掩盖事实,”刻晴说,“这等奇事,放在外面那些好事者又要滋生不少传言,不如按下。”
“那为什么连我也骗!”
“对……对不起,桃桃姐……”
“这个不怪他,是我们给他提过这个要求,倒不如说,连胡桃堂主都不知道这回事的话,”刻晴若有深意,“你还挺擅长隐藏的嘛。”
“哈……哈哈。”苏忱只当听不懂里面那层话。
“我不高兴了!”胡桃皱眉。
“那怎么办……桃桃姐你就原谅我好不好?”苏忱说,“要不这样,以后菜里的清心花我帮你吃了?”
“真的?”胡桃还是紧绷着脸。
“如果一两个月的话还可以……”苏忱艰难地说。
清心那苦涩干瘪的味道他其实也很难接受。
“哈哈哈!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好了。”胡桃仰天大笑。
真是好哄,苏忱无奈地想。
“既然帝君有令,那还是继续前往荻花洲,天玑星也在那边,”刻晴问,“说到这里,你们总该告诉我你们是去做什么的了吧。”
“挖宝藏。”胡桃说。
“嗯嗯,挖宝藏。”苏忱点头。
“荻花洲倒是罕有遗迹,如果是某个私人留下的宝藏,找到就是你们的了,”刻晴说,“我也知道你们往生堂处境不易。”
“多谢玉衡大人!”
“不必谢我,只不过我还有个问题问胡桃堂主,”刻晴沉吟,说,“有关荻花洲地脉和夜叉仙人的事,胡桃堂主请——”
“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装无辜是没用的……嘟嘴眨眼睛也没用!”刻晴扶额,“别闹了,我是真的很想了解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那禁书……”
“只要不流传出去就没问题,”刻晴说,“你也别趁火打劫。”
“嘿嘿,好吧,”胡桃笑容满面,“荻花洲那边地势特殊,容易滋生邪祟,鬼怪之事璃月没有谁比我们往生堂更清楚,但这邪祟可不是普通鬼怪能够相比。”
“直接说重点。”刻晴说。
“魔神战争时期,璃月生灵涂炭,不仅人类大量死亡,连一些实力偏弱的魔神也未能幸免,尸体腐烂又导致了瘟疫……这也不是重点,”胡桃想了想,“业孽,没错,业孽,那些横死的人和魔神的怨念挥之不去,渐渐融进了地脉,随着地脉周期性的涌动而为祸一方,其中的核心节点就在荻花洲。”
“岩王爷曾派遣夜叉仙人镇守荻花洲,在每次业孽涌出的时候将其镇压,这样就能避免璃月其他地区受到业孽危害,”胡桃说,“然而目睹过夜叉仙人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为什么?”苏忱问。
“总共五位夜叉仙人,地脉涌动大概半个月一次,照理说能撞见仙人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胡桃说,“玉衡大人您是璃月七星之一,应该知道原因吧?”
“自从一千年前众仙家回归绝云间后,仙人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过璃月的事了,”刻晴说,“至于夜叉仙人就更……他们身份特殊,自古都与七星毫无交集。”
“身份特殊?”苏忱诧异,“不都是仙人吗?”
“那你在倚岩殿有没有看到过夜叉仙人的塑像?”刻晴反问。
“这个还真没有。”苏忱说,甘雨介绍的都是什么什么真君。
“夜叉仙人们曾经都是效忠的其他魔神,说效忠也不至于,他们是被那些魔神给控制住了,造下无数杀孽,直到后来才被帝君降服,”刻晴说,“虽然他们都为魔神战争立下过不小的功劳,但出于愧疚,都坚持拒绝留下任何塑像和祠庙。”
“真可怜啊……”苏忱叹息。
“更可怜的还在后头,近百年来,夜叉仙人只剩下一位了,”胡桃说,“我爷爷还曾经见过那位仙人,但没见过他的同伴。”
“怕都是凶多吉少了。”她说。
“你的意思是,这一次的业孽,那位仅存的夜叉仙人无力应对?”刻晴神情渐渐凝重。
“不然那边还能发生什么事?天玑大人不是得到消息就急匆匆跑过去了吗?”胡桃说,“估计传报的书信已经到了月海亭,只是您跟我们来这边就正好错过了。”
“没有及时镇压那个什么业孽会发生什么?”苏忱问。
“业孽就会通过地脉在璃月到处肆虐,它会很缓慢地影响人的心智,使人变得狂躁嗜血,”胡桃严肃地说,“据记载,最开始那次业孽爆发之前没有人注意到,以至于发生了许多流血事件,甚至连骨肉至亲都举刀相残。”
“这么吓人?”苏忱惊了。
“人间惨剧怎么不吓人?如果是这样就糟糕了,”胡桃说,“被业孽侵蚀理智的人会变得疲倦,然后嗜睡,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及时除去业孽,等人醒来,这个人就会变成一个见人就杀的疯子。”
“不能再等了,立刻出发!”刻晴径直跑出了房间。
“璃月还是安定太久了,如果岩王爷真的走了,该怎么办呀……”
胡桃忧愁地说。苏忱也沉默。
“刚才岩王爷的话你听到了吗?我总觉得他是装作若无其事,”胡桃说,“也许真的有可能……”
“桃桃姐会清除业孽吗?”
“当然……不会!你以为我们往生堂是干什么的啊?”胡桃瞪了他一眼,“我难道要把受害人也一起烧掉吗?”
“那就只能找到夜叉仙人——”
“哪有那么容易,今天见了一次岩王爷就算是极好的运气了,岩王爷虽然至高无上,但至少每年在请仙典仪上还能见到,”胡桃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夜叉仙人,两千年来见过的人还没我们两个的手指多……”
“难呐!”她长长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