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萨泽拉克Sazerac

“你们在一起了?”

门口的风铃声响起,木门严丝合缝地关上,顾政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温宿安拨了拨怀里那捧玫瑰花的花瓣,漫不经心:“跟你有关系么?”

“可是我们才分手没多久,你……”

“你好意思说我吗?”温宿安冷笑一声,讽刺道:“那我们还没分手的时候你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呢,怎么?就准你脚踏n条船,不准我无缝衔接?顾政,你好不好笑?”

顾政承认,自己是嫉妒的。

温宿安是他遇见过的最美艳的女人,在温宿安的身上总有别的女人没有的味道,很吸引人,更加勾人,所以当初他才会对温宿安一见钟情并且展开猛烈追求。只不过,后来到了社会上,鱼龙混杂的社会规则让他变了个样,他也开始学着像别人那样在外面寻求刺激,而男人一旦有了第一次,就再也控制不住。

顾政知道自己对不起温宿安,但是他真正爱的也只有温宿安,虽然他的爱对于温宿安来说十分的令人作呕。

“像他那种人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顾政愤愤说。

“那也跟你没有关系。”

顾政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争吵,他今天来找温宿安也是有别的事情的。

“还有一件事,你爸那边,他可能是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情了,但是我之前在做的那个项目……”顾政欲言又止,如果不是被逼到了这一步,他也不会再来找温宿安。

“安安,我在做的那个和你爸的公司有关的项目,是我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想求你能不能和你爸说说,不要撤资,你们想怎样惩罚我都可以,但是在这件事上,可不可以请他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公司?”

憋了这么半天,顾政终于说出了他今晚来的真实目的。

这在温宿安的意料之中,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温宿安很清楚顾政是个怎样的人,对于顾政而言,利益和权利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不然他也不会短短五年就变化这么大,变得这么势利这么以自我为中心。

“你知道的,我和我爸关系不怎么好,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去劝他就有用?”温宿安笑笑,“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们是有什么我必须要帮你的关系么?”

“安安,你别这样,我求你了,真的……”顾政说着就又要下跪,温宿安不吃他这一套,连忙后退,她说:“如果你的能力足够让我爸在权衡之下仍旧选择你,那是你的本事,但是我不会帮你,也不想帮你。”

“顾政,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懂吗?”

顾政当然懂,在他第一次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过夜的时候他就懂了。

温宿安推开门,风铃轻响,她微侧过头,冷漠地说:“麻烦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真的很烦。”

——

酒吧内气氛热烈,舞台上的歌手演唱着欢快的歌曲,温宿安还没从顾政带给她的烦躁情绪中走出来,手机上就又传来消息。

【温之平】:小安,接我的电话。

看着这个自己都快要遗忘掉了的人名,温宿安心情复杂,顾政前脚刚来找她,后脚温之平就来了消息,可真是凑巧。

【w.】:我不方便接电话,直接说吧,什么事?

【温之平】:你和顾政是什么情况?

【w.】:你不都知道了。

【温之平】: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都不跟家里说,要不是在网上看到了视频你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w.】:我以为你并不想关心,当初不是你说的么,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温之平】:小安,这都过去多久了!爸爸当时只是一时气话,你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w.】:可我当真了。

【w.】:你没必要再和我说这些了,我自己在外面过得挺好的,你就别操心了,管好你自己的那个家吧,你女儿不都快上大学了?

【温之平】:小安,别跟爸爸怄气,奶奶身体越来越差了,你生我的气不愿意回来我不怪你,但是你奶奶可年年念叨着你,今年过年你回来一趟吧,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

【w.】:知道了。

每次和温之平的谈话都不算愉快,原本还只剩一半的好心情这会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温宿安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平复心情,等冷静下来了她才走回去。

林肆在温宿安以往坐着的位置上等她,见温宿安走近,林肆注意到她神情的异样。

“还好么?”

温宿安回过神,恍惚地摇了下头,“没事。”

“那个,玫瑰花,谢谢你。”温宿安把花还给林肆,林肆低眸看了一眼,没接反倒笑了下,“什么意思?”

温宿安疑惑抬眉。

林肆将花推回她怀里,“本来就是送你的,收着吧。”

温宿安想再说些什么,梅粟却在远处叫她,“温姐,轮到你了!”

温宿安今晚也要上台唱歌,算算顺序下一个就是她了。

“林先生,那我……”

林肆说:“去吧,有事唱完再说,我等你。”

温宿安鲜少会出现在酒吧上台唱歌,可就是这么小的几率都被林肆碰上了两次。

她今天穿了一条红色的毛衣裙,微卷的长发被盘起用夹子固定在脑后,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艳丽夺目,红唇烈焰,眼眸多情。

林肆坐在台下,手中拿着一杯萨泽拉克,这是一款经典的烈性鸡尾酒,每一口都有令人回味的甘草余味,只不过因为度数较高和过于古老所以不太会有人点。

琥珀色的液体滑入他的口腔,就像是品尝这款酒,林肆的目光也在品尝着台上的人。

温宿安坐在高脚凳上,单手握着一只麦克风,她唱的是一首经典的粤语歌,周慧敏的《最爱》。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台下有观众同她一起合唱,她坐在那,游刃有余地与台下的人互动,勾人得惹人心烦。

“怎么样,我们温姐是不是超有女人味的?”梅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对林肆这样说。

杯内的冰块轻轻晃动,与玻璃碰撞发出响声,林肆毫不掩饰自己对温宿安的欲望,“嗯,很美。”

林肆不是第一个夸温宿安美的男人,每一个看上温宿安的男人都会夸她美,夸她身材好,夸她有气质,但却没有一个人像林肆这样夸得如此纯粹,他是对她有兴趣,甚至有着男人的天性,想占有她,但此时此刻,他仅仅是在欣赏她。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欣赏,潜藏欲望却又不露骨冒犯。

温宿安唱完一首歌便下了台,梅粟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中的麦克风又说了几句话。

温宿安遥遥望过来,然后朝林肆走近。

“梁幸他们呢,今晚没一起来?”温宿安问。

林肆放下酒杯,“梁幸在店里有个纹身要做,罗子辉和女朋友过节去了。”

温宿安点点头,视线落在林肆那还剩一半的酒上,她问:“你不喝了?”

林肆挑了下眉,似在询问温宿安的意思。

温宿安倒没什么意思,可能是因为刚唱完歌口有些干,也可能是心情烦闷,又或许只是不想浪费,她没多想,拿起酒杯饮完了那剩下的一半。

林肆的眸光沉了沉,喉结轻动。

温宿安没去关注他的神情,撑着台面坐上了椅子,她敲了敲桌子,调酒小哥问她想喝什么。

温宿安想了想,忽然看了林肆一眼,然后笑着说:“日出吧。”

一杯龙舌兰,一杯龙舌兰日出,推到了二人面前。

林肆跟着坐下,今晚的温宿安有些反常,结合在酒吧前看到的那一幕,林肆以为原因是顾政。

“你还忘不掉他?”林肆试探地问她。

温宿安皱了皱眉,不解:“你们为什么都会认为我忘不掉他?”

“不至于,虽然我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但我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一个背叛了我的人,我为什么要将他再放在心里。”温宿安边喝酒边说,只是她自己还没发现,因为那杯萨泽拉克和龙舌兰的混合,她已经有些微醺,“我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觉得心烦,很多很多,有很多事我根本就不想去管也不想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肆移开她手中的酒杯,像是在哄着:“知道。”

“你不知道。”

温宿安重新拿回酒杯,一股脑地喝尽,林肆连拦都拦不住。

温宿安垂下头,额头抵着桌面,她的声音很轻,又被酒吧内的歌声掩盖住,林肆听不真切,只能凑过去。

就在同时,温宿安忽然抬头,两人的鼻尖轻轻擦过。

他垂眸,她仰头,咫尺的距离他们的呼吸间全是彼此的酒味,黏黏腻腻,明明只是气味却都能让人恍惚沉醉。

乐队的鼓手重重地敲下鼓吹,重响打在两人心头,敲击着他们每一下的心跳。

“林肆,我想抽烟。”温宿安吐气若兰,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林肆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喉结上下滚动,像是被她蛊惑,“好,我带你出去抽。”

……

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屋内热闹非凡,屋外飘落着圣诞节的白雪,安静得不像话。

林肆把温宿安扶出来,温宿安摇摇晃晃地坐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林肆舔了下发干的唇,跟着她一起坐下。

他坐在风口的位置,替温宿安挡了一半的风雪。

林肆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打火机发出擦的一声,温宿安凑近了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看他低头点烟,再吐出烟雾,白雾朦胧了他的面容,与屋外的白雪一起将这氛围渲染得虚幻而又浪漫。

温宿安拉着他的衣袖,想要他的烟,“林肆……”

“温宿安。”

林肆侧过头,目光沉沉地看向她,好半晌,他沉声对她说:“你跟着我得了。”

他想,他再怎么差至少也比顾政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这种事他一辈子都做不出来。

这话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温宿安只是稍愣了一下,林肆以为她听见了,可下一秒温宿安抬起眼时眼底又是一片不太清醒的迷茫。

她没回应他,注意力全在他的烟上:“林肆,你这烟好抽吗?我想试试。”

林肆轻叹,“这烟烈。”

温宿安不信,抬手想去从他嘴里抢烟,却被林肆偏头躲过,温宿安有些不服气,“能有多烈,你给我试试呗。”

她贴得太近。

林肆咬着烟,抬起手拂过温宿安的侧脸,声音不自觉喑哑:“真想试?”

温宿安点头。

心中有一种冲动,在烟酒的刺激下,林肆无法再用理智克制,他低眸注视着她,轻眯了下眼。

温宿安看见他摘下了烟,以为他是同意了,便凑过去想要接烟,可下一秒,她就被人抬起下巴,被迫仰起了头,眼前的面容倏地放大,林肆的拇指抵着她的下巴往下压,将她唇齿轻启——

他毫不犹豫地扣住她的后脑倾身下去,双唇相贴,他将含着的烟渡入她的口中。

烟草的味道从唇齿间往上蔓延至大脑,喉咙下意识一动,烟顺着她的喉管向下滑入,抵达肺部。

毫无防备,温宿安猛地呛了一下,用力推开林肆,偏头咳嗽起来。

她的口红颜色被拓在他的唇瓣上,染成一片暧昧的性感绯红,而她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被吻的,红唇艳得仿佛要滴血。

林肆抬手碰了碰温宿安被呛红的眼角,吻化一片落在她唇角的雪花,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欲望绵延,再不掩饰。

他问她:“烈么?”

烈。

温宿安想回答他,不仅是烟烈,连他这个人,也烈得要命。

全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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