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征兆的凶蛮侵袭让雾玥惊惧绷紧,来不及呼出的惊叫被谢鹜行堵在喉咙口,化成了支离破碎的颤哼。
尝到血腥味的当下,雾玥脑子里像炸开了火星,顿时变得昏眩不已,嘴里鲜血腻甜的味道越来越浓,铺天盖地的充斥着她的感官。
谢鹜行不断把腻稠温烫的血珠哺进雾玥口中,血腥味顺着唾液弥散四窜,妄图要穿透她薄弱的唇舌,再钻进她的血脉,极端到近乎扭曲的情感远远不是单纯身体的欲\\.求那么简单。
侵吞或者被侵吞,光是想象相融所带来的愉悦,都能让他发抖。
病态的沉沦一点不比方才误会两人是兄妹时来的温和,远远超脱雾玥能承受的范围,她呜咽的越发情急,拼命将自己四散的神志抓回来一点。
顾不得背后是冰凉的镜子,仰着纤薄的背脊想要逃,谢鹜行压在她后腰的大掌坚如枷缚,下颌也被扣紧着无论她怎么缩逃,都挣脱不了,身子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极致后仰。
雾玥好不容易寻着喘气的空隙,艰难说:“谢鹜行,我还在生气,我还有话要问。”
谢鹜行大概是听出她话里的愤恼,略微松开了她,垂首不语,手臂撑着桌沿,不退亦不进,仿佛听之任之一般。
雾玥小口呼吸着,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缓和下来,弱声道:“你出,你走开。”
谢鹜行仍然低着头,那双被长睫遮挡的黑眸内爬升着血丝,目光紧紧盯着费力吞裹着凿刀的壶口,箍紧的一圈涨裂成半透明,浮着一缕缕血沁的雕花,肆虐暴戾的好似在上刑,又透着让人昏聩的靡美。
雾玥这才注意到谢鹜行一直在看着的是哪里,眼眸惊跳了一下,视线下意识的跟着垂落,之前是透过铜镜,看得朦胧,如今亲眼看见才真的让她头晕目眩。
谢鹜行终于抬起头,晦暗的深眸意味不明的望向雾玥,冷白的肤色将他唇上的血迹衬的鲜红妖惑,他极缓慢的吐字,“公主咬着我呢。”
雾玥不可思议的睁圆眼睛,哪想到他反咬一口,分明是他。
她按下纷乱羞灼的思绪,将踩在桌沿的脚背弓起,脚趾蜷紧着试图一点点后挪,可一动她的呼吸就全乱了,浑身更是颤的不听她自己的使唤。
她扬起头,湿眸里流露出无助,想让谢鹜行帮自己一把,可他却好像看不懂一般。
雾玥颤抖着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挪,好不容易才退开一些,浑身已经汗湿,搭在桌沿的脚抖得不停。
“公主早前不是一直说要瞧瞧生得怎么样。”谢鹜行忽然问,“怎么如今一次都不瞧?”
雾玥早就不想看了,方才隔着铜镜她已经被吓过一次,然而心里这么想,乌眸却不受控制的快速向下落了落。
被半吐着的一截凿刀上赫然暴着一道道骇人的纹络,雾玥脑中轰然,紧闭上眸子,手脚并用的打算一鼓作气逃开,谢鹜行却猛地拉着她脚踝往回一拽。
雾玥骤然尖叫,本就是凭着一口气勉励支撑的
身体直接脱力瘫软在谢鹜行身上,她啜泣着骂,“谢鹜行你敢欺负我。”
哭哑的声音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娇,雾玥更加气急败坏,“你一直欺负我。”
她闭着眼闷闷落泪,“你现在知道我不是公主,就更加大胆了。”
谢鹜行听得好笑又心疼,小公主怕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欺负人的,待她,他是真的只剩下疼了。
谢鹜行轻抬起她的下颌细细吻去她的泪,“公主永远是奴才的公主,是奴才的心肝,奴才哪敢欺负公主。”
雾玥仿佛被顺了毛发的猫,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眸,“那你走开。”
“不成。”谢鹜行无视雾玥的气恼,轻吮她的泪,冠冕堂皇道:“做奴才的,怎么能不知道主子心中真正所想。”
雾玥倔强的想说,这就是她的真正所想,谢鹜行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公主落那么多泪,分明是等着奴才给公主擦。”
最后一个字谢鹜行咬得又低又重,他说的泪也不是只泪,一字一句落入雾玥耳中激的她心防决毁,身子顷刻爬满红晕。
雾玥意识弥散前,才懊恼想起,他每每自称奴才时,只会更过分。
“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好像听见公主哭了。”屋外忽然传来兰嬷嬷的说话声,两人皆僵了僵。
雾玥心跳都漏了一拍,紧张的整个人埋进了谢鹜行怀里。
糟了糟了,嬷嬷要发现了。
好在她很快又听见合意说:“是掌印在与公主谈话。”
兰嬷嬷忧心忡忡的望着亮着烛火的屋子,殿下大约是告诉公主真相,可她就怕公主接受不了太伤心。
合意也不知里头怎么就……他生怕兰嬷嬷要进去,连忙又说,“依我看,掌印大约是有要事,嬷嬷还是先不要打扰为好。”
隔了一会儿L没有声音再想起,雾玥心有余悸地在谢鹜行怀里呼出口气,小声恨恨说:“我要告诉嬷嬷你欺负我。”
说完她又落寞的垂下眼,嬷嬷以后是不是就要偏心谢鹜行了。
雾玥想得什么都逃不过谢鹜行的眼睛,他捧起她的脸,落吻的同时轻声哄慰,“那嬷嬷定会罚奴才个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雾玥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那你……还不快退下。”
“大逆不道就大逆不道吧。”谢鹜行唇上的伤口再次被他碾的皮开肉绽,血液绽出,撕咬开自己皮肉的同时,似乎也想咬开她的,利齿衔着她的唇,几番碾磨着想要咬下去,最后还是没有舍得,只贪婪吮着雾玥口中搀了他鲜血的唾液。
“便是不要这条命,奴才也得要公主。”谢鹜行低声喟叹着,“公主可是奴才的心肝。”
心肝吶,缺了才是真得活不了。
雾玥心脏收紧,荡出的波纹蔓延至全身。
血液本身那股会让人感到心惊,罪恶的骇人味道在揉掺了欲气后被混搅的极度诡异,扭曲,又迷幻斑斓,细细弥漫,就如同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拉着雾玥沉湎。
兰嬷嬷被合意搀去了偏室等,眼看着大半个时辰已经过去,还不见谢鹜行从雾玥房里出来,心里越发焦急。
好在又过了一刻钟,合意终于过来说,“掌印说嬷嬷可以过去了。”
兰嬷嬷赶忙王雾玥殿中去,正撞上离开的谢鹜行,清润的眉眼间已然没有了方才的迷疯,他淡声交代兰嬷嬷,不要把雾玥被留在空中的真正原因说出来,便迈步离开。
兰嬷嬷蹙眉,公主果然是知道了。
她快步走进殿中,殿内门窗大开着,夜风卷走了残余的靡息。
雾玥什么力气的靠坐在罗汉床上,已经收拾过,倒是看不出狼狈,就是哭红的眼睛却还肿胀着。
生怕兰嬷嬷看出来,一直垂着眼,把目光闪躲开。
兰嬷嬷见状心里直揪了起来,雾玥定是因为骤然知道真相,太过伤心不能接受。
她走上前于心不忍的把雾玥揽在怀里,万分自责愧疚道:“嬷嬷不该瞒着公主,可当初的情况,公主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嬷嬷和娘娘都希望公主平平安安。”
雾玥闻言立刻摇头,“我知道的,我没有怪嬷嬷,更没有怪母妃。”
那样艰难的情况下,她和谢鹜行都能活下来,已经是那么多人付出性命的结果,母妃对她很好,一直都很疼很疼她,而她真正的父母,也都是她最值得骄傲的人。
雾玥的懂事知大义让兰嬷嬷更加疼惜不舍,看着她红肿未消的双眸心中越发愧疚,“公主受苦了。”
“不苦。”雾玥摇头说着,反过来安慰兰嬷嬷,“现在不是一切都好起来了。”
兰嬷嬷欣慰点头,就算殿下无法匡扶前朝,如今也已是权势地位都有了,他们再不用担心受人欺凌。
另一头,谢鹜行迎着凉月洒下的华光,缓步走在照月楼外的宫道上,平和的眉眼下不见有情绪。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烦躁与母亲过世前,他得知自己是谢家人时差不离。
原本他想着搅浑了这大胤朝,手足相残,杀父弑君,还被一个阉人把持朝政,弄得乌烟瘴气,挑起内乱杀斗……然后再带着小公主一走了之,多有趣啊。
可现在倒好。
谢鹜行极为厌烦地啧了声。
这浑水已经搅起来,还怎么收。
五更天刚至,永秀殿。
宫人匆匆跑进殿内,“内相到了。”
照顾幼帝就寝的乳母赶忙从龙榻前的小榻上起来,整了整衣裳去到外间。
乳母嬷嬷朝立于殿中的谢鹜行快速投去一眼,屈膝道:“奴婢给内相请安。”
谢鹜行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抬眼望向里间的床榻,“也不早了,该叫皇上起身了。”
幼帝夜里闹腾,每日这个时候才是最好睡得,乳母嬷嬷心中有迟疑,动作却不敢耽搁,赶忙去到里间用锦缎裹着孩子出来。
“内相。”乳母嬷嬷抱着幼帝向他请示。
谢鹜行瞥了眼好睡的萧昱,“叫醒了,跟咱家上朝去。”
上朝?除去登基大典,幼帝就没有上过金銮殿,怎么今日……
乳母嬷嬷哪敢多问,轻轻拍醒了怀里的幼帝,没有睡够的孩子当即就哭闹了起来。
震天的哭声让谢鹜行眉心蹙紧,乳母嬷嬷见状连忙拍着孩子哄。
谢鹜行耐心本就不多,尤其对着姓萧的,伸手就把人提到了面前,“闭嘴。”
乳母嬷嬷看着被提在半空中的幼帝,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在心里求神拜佛想让小皇帝安静下来。
好在幼帝很快就止住了哭,才一岁多点的孩子虽然说不来几句话,但也能感受到不善。
谢鹜行脸色这才算好了点,“皇上乖些,随咱家上朝去,省得那帮烦人玩意天天上书,不说些人话。”
谢鹜行说着把把幼帝丢给仲九,仲九赶忙抱住,跟着他一起往金銮殿去。
心中则暗暗揣测,掌印哪是怕那些文官的口诛笔伐,这会儿L他真抱着小皇帝去上朝,恐怕才是要掀起轩然大波。
金銮殿。
果不其然,赵京玉在内数位的老臣,在看到谢鹜行抱着幼帝坐上龙椅时纷纷变了神色,一个个铁青着脸,面色说不出的难看。
以往这阉人还只是代行皇权,如今竟然猖狂到敢坐上龙椅!偏偏他怀里抱着皇帝,让他们没计奈何。
仲九在旁扬声唱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官有事奏。”
赵京玉看到校官指挥史王振海走到殿中,略微垂下眼眸。
“下官得到消息,在容县发现逆贼萧沛的行踪,看行踪是一路往峡裕江方向去,逆贼出现在那里恐怕是想要自水路逃出。”
一旦过了峡裕江,成关哨防变弱,他就能一路畅通抵达瑾州,而刘裕将军率领的边防军驻扎在那里。
谢鹜行抬起目线,语气幽冷,“那还不增人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