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婆和阿泰在老人院一战之后,被送进天界北部据点二疗养。据点二表面上是一间医院,还有个平凡的名字——“文新医院”。里头驻扎着天兵天将和天界医官。
在医官的照料下,老爷爷们、六婆和阿泰很快就恢复元气了。
翩翩借着托梦游说六婆,征用那些虎爷作为征战兵马。干了一辈子庙祝、有着虔诚信仰的六婆,哪里还需要游说,在梦里就义不容辞地应允了翩翩的要求,且还嚷着自个儿也要加入义勇军,一同对抗邪魔鬼怪。
翩翩顾及六婆年迈,便安排她在文新医院当义工,负责一些后勤工作。阿泰自然也成了义工,那些老爷爷们在老人院一战里大战顺德邪神派出的鬼卒爪牙,都害怕一到外头,又变成鬼怪们的狙击目标,便也自愿留在医院当义工。
然而他们名义上是义工,但天界医官私底下还是会发给他们酬劳,这比一般工作还要优渥的高额薪饷,当然也是让阿泰和老爷爷们义不容辞的另一诱因了。
于是,文新医院里便多了个“特别事务部”,六婆理所当然地成了特别事务部的主管。
阿泰在六婆的逼问下,承认自己其实并没有在卖臭豆腐,声称那些钱是向阿关借的。除了遭到六婆一阵毒打之外,也被逼着每天练习写符。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阿泰本便写得一手好字,在六婆严格督促下,倒也将几种符箓写法练得滚瓜烂熟。于是他的工作之一,就是提供阿关源源不绝的白焰符。
这两天里,阿关和翩翩白天骑着石火轮四处招兵,到了晚上,便回到文新医院,和天兵天将、精怪们进行沙盘推演,讨论着法会当天兵分二路,一路攻打顺德大帝,一路救援阿关妈妈的计划。
翩翩清点了兵力,一共有四十六只虎爷,以及八十七只精怪;翩翩另外也从文新医院调来了六位天兵天将,这是他们这次行动中所有的兵力。
而另一方面,在老土豆的暗中查访下,大致拼凑出顺德大帝这场法事的流程——法会当天,各地顺德庙都会有信徒参与,人数大约千人上下,信徒们会各自从不同的路线前进,最后在通往山上大庙的道路会合成一条队伍,浩浩荡荡地上山。接着便是连续三天的祈福法会,每天入夜之后,就是顺德邪神吸取信徒精气的时刻。
“我们一定要在今晚之前击败顺德,要是让他吸了千人精气,再想收他,就十分困难了!”翩翩对阿关说。
到了下午,两人按照计划伪装成信徒,找了一间看起来较容易混入的顺德庙,和庙里信众寒暄了几句,要来两面顺德大帝的旗帜插在石火轮上。这间顺德庙里的人并不认识阿关,两人跟着这间庙的车队往山上前进,翩翩坐在石火轮后座,心不甘情不愿地摇着顺德大帝的旗帜。
从市区抵达郊外山下,自各地而来的信徒们越聚越多。许多乩童模样的少年站在货车上,在寒风中赤裸着上身,使劲打着鼓,气势豪迈。也有三五成群的妇人,携家带眷,提着大包小包供品,夹杂在人潮车阵中前进。
阿关随着大批信徒浩浩荡荡地上山,来到半山腰,终于见到那间顺德大庙。大庙楼高四层,布置得富丽堂皇,外头有好大一片广场,广场上已经摆出一张张供桌,供桌上除了鲜花素果,还有一罐罐黑色符水。
一阵喧闹之后,山路上的信徒们欢欣鼓舞地往两边退开,让出了一条路。
几个乩童抬着一座黄金轿子,前后左右都围着装扮特殊的侍者,威风凛凛地走来。轿子里头摆着一尊神像,正是顺德大帝。
而阿关和翩翩则心知肚明,那轿里坐着的不过是尊冰冷冷的雕像罢了。
他们见到真正的顺德大帝坐在另一座华美金轿子上,由一大群邪神恶鬼护卫着,跟在雕像后方几十公尺处的空中。
顺德大帝一身黄袍,还戴着顶金冠,深褐色的脸满布皱纹,露在黄袍外的手又枯又瘦,也是深褐色的。当然,底下的信徒们自然是看不到空中的顺德大帝真身。
阿关和翩翩也下了石火轮,与其他信徒一样跪在路边,不时偷瞄着正从上空经过的顺德大帝真身。阿关隐约觉得顺德大帝在经过自己头顶上空时,似乎朝自己看了一眼,神情仿佛在笑。
接着轿子队伍进了庙前广场,广场里极其热闹,大伙们都七手八脚地帮忙将带来的供品堆栈在供桌上。
阿关将石火轮停在广场前的停车场,跟着走进广场,在里头四处晃。
他走着走着,到了一张供桌旁,桌上迭着一座小塔,仔细一看,是些方形的糕饼,糕饼乌漆抹黑,弥漫出类似漆黑符水的奇怪臭味;在那糕饼小塔旁的另一张桌子,摆着瓶瓶罐罐的黑色符水。
“顺德大帝的灵糕,吃了百病不侵;顺德大帝的符水,喝了延年益寿!”一群信徒围在桌边,每人手里端着一只装着符水的玻璃杯,还拿着一块糕饼。只见他们一口符水,一口糕饼,仿佛在品尝着高级红茶和美味蛋糕。
“真是有病??”阿关强忍着笑,低声唾骂。
几个信徒走了过来,向阿关举起杯子,阿关也举起手中杯子,笑着尝了几口。
“哼,你这家伙??”翩翩白了阿关一眼,她两手空空,显得有些突兀。
“嗯,味道不错,喝了符水,神功护体、刀枪不入!”阿关学着信徒的样子,赞叹地品尝杯中漆黑饮料。
不同的是,他杯子里装着的漆黑饮料,却是先前准备的可乐。
翩翩也拿了个空杯子,抢过阿关背包里的水壶,倒出一些可乐,免得让人发现只有她没喝符水。
“算你机灵,竟然想到这招。”翩翩喝了一小口可乐,瞅着阿关笑。
“我喝过那符水,比屎还臭??”阿关悄声对翩翩讲,又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巷子里一片沉静,只有几只野猫在路上游荡。
囚着月娥的那间顺德庙,庙门紧闭,方才大队人马已经浩浩荡荡地出发,剩下两、三个年迈信徒留驻看守。
阿泰在巷口转角等候许久,一直没有动静,此时手机响起,是阿关打来的。
“你们已经到了吗?我这边的白痴信徒已经出发了,现在很冷清啊,没什么人??”阿泰和阿关又讲了几句,挂上电话,朝后方那停在路边的面包车比了个手势。
车门打开,六婆跳下车,老土豆、绿眼狐狸和两只鸟精也先后下了车,车里还有一位医官待命。
大伙儿鱼贯前进,来到顺德庙门口,老土豆领着精怪先行潜入进庙里探路,阿泰则是“碰碰磅磅”地敲起门来,好半晌才有一个老迈信徒打开庙门。
“你们做什么?”老信徒问。
“我们来上香啦。”阿泰不客气地答。
“今天我们不开放哟,你们改天再来哟??”
“啊,啰唆,闪开啦!”阿泰大力推抵庙门,想要硬闯。
那老信徒吃了一惊,本来要出声喊叫,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原来是绿眼狐狸在后头对那老信徒施了迷魂术。
“你这猴孙,就知道乱来!”六婆念了阿泰一句,祖孙两人走入庙里,小心翼翼将庙门关上。
庙里供桌前,也有两个躺倒的信徒,都是让绿眼狐狸施术迷倒的。
“妖魔鬼怪,邪里邪气!”六婆看着四周贴着满墙黑符,桌上一坛坛诡异黑符水,忍不住咒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