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都说祸福相依,祸过了就是福了。

这句话就没有体现在祭舞情的身上,她只感觉到了都是祸,自中秋到了现在传来的都是不好的事。麻烦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来,就像是怕祭舞情在宫里会闲着一样。

这天也是白舟进宫的时间,不知道白舟是用了什么方法进来的。见到人的那刻,祭舞情还是有点感慨的。

眼前的人就是一个多月不见,看着就像是几年不见了一样。瘦了很多,原来去水影阁的时候就很瘦了,好不容易才长了点肉上去,这才一个月就掉下来了那么多。本来是进水影阁之前是有点胆怯的,慢慢地变得开朗了起来,也学会了和别人相互开玩笑,现在沉默不语,不见从前的吵闹。一下就长了十来岁的样子,脸上充满了疲惫。

是水影阁最贱的事情太多了吗?怎么没休息好?

祭舞情很像这样问问,随后又想算了吧,就这样吧。

“你怎么来了?”祭舞情以为他们之间可能就不会再见了,只要再等几个月,祭舞情就能远离这恼人的地方。

白舟深沉的看着她:“阁主,我想你了。”

这句话就像是石头从万丈高的悬崖上掉到了水里,砸起了许多串的水珠,又掉下来,激起一连串的波澜。

祭舞情定了定心神,说:“这种话不要乱说!”

白舟苦笑,抬头看了看天上被云吹着的云,“我要进宫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舟说完之后就走了,也没管祭舞情是什么反应。

白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话说一半。

雅琳手里拿着一个食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祭舞情站在宫道上,看着前面眼神直愣愣的出神,就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出事了。”雅琳叫了叫祭舞情,眼神有点闪躲。不敢直视祭舞情。

她刚刚听到的事非同小可,皇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会被后人深深的耻笑的。

祭舞情用着眼神问出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她这是懒,还是觉得现在什么事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雅琳领会,左右看了看,低声问:“娘娘,你真的是怡香院里出来的吗?”问这话的时候雅琳的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怡香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谁不知道啊。要是一个怡香院的人做了皇帝的瑾妃,说出去恐怕悠悠众口难以堵住了,到那个时候祭舞情可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祭舞情点了点头,然后就缓缓的问:“这是听谁说的。”

雅琳一直在看着祭舞情,看见了她点头,有点不敢相信这件事居然是真的。祭舞情身上的气质极佳,像极了是达官贵人之家出来的人。样貌修养也是出挑的,就是脾性怪了点。

没想到就是怡香院的?

现在的人都是怎么说的呢,这个瑾妃啊,原来是怡香院的人,那怡香院是什么地方啊,要说啊,肯定就是她用什么方法迷住了皇上。

雅琳不敢相信的问:“阁主,刚刚一定是我看错了对不对?”雅琳还是在挣扎这件事,以至于忘记了祭舞情现在是瑾妃。

祭舞情没有回答她,反而又问了一遍:“是谁?”

雅琳这下终于算是阴白了,祭舞情就是怡香院的人,同时她又有点恼怒,为什么这样的事情祭舞情会不和自己说呢?

雅琳瓮声瓮气的回答:“这不是刚刚去拿东西的时候听见厨房里的人说的嘛。”

厨房?那看来就是现在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了。

雅琳去的厨房是谢芯芯宫里的厨房,至于皇后的厨房为什么会让雅琳进去呢,就刚好谢芯芯觉得新来的厨子做的东西好吃,叫上各宫的人都去她那里领一份。

雅琳一进去就听见他们在谈论什么,只是雅琳进去之后一个两个的就熄声了。这样怪异的是,之前雅琳在药神谷就遇到过,于是机智的拿完了东西直呼就出门了,躲在门外。果然,雅琳一走他们就开始讨论起来了,听到的就是跟祭舞情有关的事。

祭舞情点点头,道:“先回去再说吧。”要说赵姣的在这宫中无欲无求的,那是因为人家是真的就不把皇上的宠爱放在心上,在同时自己也还有了一个三皇子。皇后就不一样了,她虽然不是最早进入东宫的,但是是权利最大的。很多时候是她没有时间去像其他的妃子那样整出这样整出那样的花样出来。可以说司马宇成也是最不想去她的宫中了,奈何别人的母族在朝中还是很有地位的,就算不喜,也是会定时的去看望她的。

或许是谢芯芯现在感觉人到了中年,就是要享福了。就不要再过多的计较手上的东西,这就导致了她现在越来越不看重皇上的恩宠了。再加上她未出阁的时,是有和他人暗许终身的。对于皇上就没有那么重的执念了。

所以她知道了祭舞情的事之后,马上就派人去瑾铭殿邀祭舞情过来。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祭舞情就被太后的人叫去了。

一路上,祭舞情都能感觉到路上看着自己的人眼神怪异,有些还掩饰性的看见了人走过来了就低下头去,有些直接就是这么看着,眼神就好似在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雅琳跟在祭舞情的身后,感觉到了这些人的眼神,恨恨地低声说:“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这件事不是就只是传闻吗?”雅琳是知道了这是真的,但是她觉得在没有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前就不应该这样乱说。

倒是领路的人听见了这话嗤笑了一声:“娘娘进宫不过短短数日,竟是这样多的麻烦事。看来娘娘还是不适合在宫里啊。这样成为宫里焦点的人,一般在宫中是待不了多久的。”

“这就不用嚒嚒担心了。”祭舞情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见她是这样的神情,自个倒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到了慈宁宫后,雅琳就被留在了外面,祭舞情一个人进去就看见太后抚着头,阖着眼,靠在塌上。边上是上次来见过的老嚒嚒,两侧就是稍微年轻一点的宫女,双手端着一个盆,上面有块布盖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看她们的神情就能猜到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看见祭舞情进来了,老嚒嚒示意她不要出声。

祭舞情只得在远离太后有十来步的距离等着。

慈宁宫一向都是太后的居所,这里安静得很,就是宫人们在干活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害怕一点小事就冲撞到了太后。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做点稍微大点声的事情都能被听见。

有时候就是有很多的巧合,端着盆的宫女不知道是不是站累了,突然就手滑了一下,虽说是及时的扶住了,但是盆里的东西的撞击声还是很大的。

看见太后睁开了眼,那宫女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口上不停地的请罪,一边还用力的磕着自己的头。

祭舞情还在典乐司的时候并没有和太后有过多的交流,对于慈宁宫之中的事情也是很少听说的。倒是能从很少很少关于太后的事中,听出一些关于太后的为人。

她知道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也不是皇上的养母,就是当时刚好需要一个人来当太后,以彰显皇上的孝心,以便以孝冶国。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太后。他们对外还是母慈子孝,对内若是司马宇成不怎么在意的话,那就似乎太后全权来决定了。若是司马宇成有,那边就是太后不管如何去说都是无用的。这也是太后的悲哀之处。

太后自己没有孩子的,内心曾经也是极度的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若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当了皇上,是不是自己有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

太后看着宫女的额头都嗑出血了,才慢慢的开口:“哀家见不得血,你先下去吧。”

那宫女听到这句话,急忙喊道:“太后娘娘,奴婢真的知错了,请娘娘责罚。”她知道自己下去的结果就是再也回不来了。她自己的家中还有自己的母亲,等着自己回家,她还有早就定下的娃娃亲,现在他还在家乡等着自己回去完婚呢。

太后,太后......

太后听乏了她的话,示意身边的老嚒嚒把人拖下去。

大殿上再一次安静下来之后,太后终是看了祭舞情。

“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太后轻声的说。就像是平常的长辈关爱小辈一样。

若不是之前见过一次,祭舞情差点就相信这就是太后的为人了。

“参见太后娘娘。”祭舞情听到话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行礼。

太后很是满意她的表现,可就算是这样太后也还是不喜这个人。不管是那一方面。

太后慢悠悠的叫祭舞情起来,之后问:“你以前是怡香院的人?”

祭舞情的回答出乎太后的预料,本来以为这样的时候就算是平常百姓家里的小妾也会遮遮掩掩的,但是到了祭舞情这里之后,她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是,我还未进宫之前就是怡香院的人。”祭舞情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

老嚒嚒回来了,刚好听见了祭舞情的话,她看向太后,眼神是震惊的。

宫里就算是第一代大阴帝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怡香院里的姑娘,现在成了皇上的妃子?这是何等大的笑话。记载在史可是贻笑千古。

老嚒嚒默不作声的到了太后的身边去。在太后的耳边耳语几句,紧接着就是看见太后点了点头。然后老嚒嚒就又退了下去。

太后把注意力放在了祭舞情的身上,问:“既然你是怡香院的姑娘,那你是怎么进来宫里的。我记得你之前好像就是典乐司的掌事吧。宫里的人不管是来干什么的,进宫之前都是要验身的,你呢?”

太后说这话就是纯属恶心祭舞情的,要知道验身不过的人就直接进不来了,能进来的都是验身成功的人。

祭舞情面上不动声色,“回娘娘,也是。”她回答的不卑不亢的,这倒让太后有了一点挫败感。

太后不由得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开始加大了音量问:“谁帮你进来的?怡香院的人,宫门都不可能进得来。”

谁帮忙的,这件个答案显而易见,就是司马良议。是这不就是他通过了谢芯芯,直接就把自己调进来了吗?

祭舞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说起来知道的人可以说算是多的有可以说算是少的。就是该知道的人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倒是知道了。

这宫里的墙也并非不是那么得薄。

太后看着沉默的祭舞情,支起了身子,问:“你不说话,那就是确实是有人帮你了。说吧,那个人要你进来干什么?”太后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拉进一下和皇上之间的感情,于是最后把一直想问的的问题问了出来:“是不是跟皇上有关?”

这是是说对了,就是和皇上有关。应该说一开始是和皇上有关,但是现在可能就是和整个后宫有关了。祭舞情想着,这个太后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太后见祭舞情还是不说话,这时刚好老嚒嚒领着一个宫女进来了,进了门之后还顺手就关上了门。太后见了之后给她使了一个眼神,她马上心领神会。

走到了祭舞情的身后,突然就用力的抓住了祭舞情的双手,想往后一拉将人制住,奈何不知道祭舞情是个练家子。等她反应过来之后自己已经被祭舞情摔倒在地了。太后震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人,来人......”

“太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由于太后的声音太小,门又被关上了,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些什么。听到了声响还以为是祭舞情被太后折磨了。对于太后总是时不时的折磨宫人的事他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今日又有祭舞情的事,现在人又进去了。应该就在开始对祭舞情动用私刑了。

太后看着眼前朝着自己逼近的人,害怕的摊在塌上。拿着盆的宫女看见了地上老嚒嚒的样子,也吓得直接把手里的盆丢掉了,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随着盆被丢掉,上面盖着的布也飘落在地。祭舞情才看清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看见那盆里的东西,祭舞情眼神变得凶狠起来,那是她熟悉的东西。

太后也看见了里面的东西被祭舞情看见了,后背发凉。没想到祭舞情是这样的厉害。本来还想借着这次的机会从她的口里撬出来一些东西,到时候拿到皇上的面前,那时祭舞情不仅失了宠,自己也因为这件事拉近了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之间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原来是从狐狸窝里出来的。

到了现在,太后是什么也没做成功,反而还被人威胁了。

祭舞情目光冰冷的看着太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现在哪里还说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啊,她声音颤抖着说:“你这是想要造反吗?”

本来一句很有气势的话,被太后颤抖的说出来就变了味了。

祭舞情来之前就已经是算好了,按照这个时间,司马宇成也该到时间了,自己也不用再顾及那么多。

祭舞情冷笑一声,之后就出去了。在外面的人看见祭舞情安安全全的出来的,都很震惊。

既然祭舞情现在出来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刚刚的惨叫声不是她发出来的。那会是谁?里面的人......

外面的人连忙就冲了进去,看见的就是瘫倒在塌上的太后,跪在地上的宫女,以及,被甩倒在地的老嚒嚒,她的头还在不停的冒血。

看见这样的场景,他们连忙就去请了太医。还派了一个人去告诉司马宇成这件事。

太后还处在刚刚的阴影之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呆呆的看着进来的人,又看了看老嚒嚒,接着就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

宫人们看见了这副形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要说有人去安慰一下太后,可是除了老嚒嚒,在这宫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害怕太后的,不敢跟太后说太多的话,除非是被硬性要求的。

还好还好方太医今日正好在谢芯芯那里给十四公主看病,他一听到了这个消息就来了,看见的就是在塌上哭喊的太后,以及地上的一滩血迹。

方太医看见太后人没事算是松了一口气。之后就被人悄悄地拉到了一旁的屋子里去看老嚒嚒。

太后见到了方太医来了,又走开了,收起了自己那副模样,很平静的叫人来给自己梳洗,把殿里整理一下。

给太后梳发的人心惊胆战的,梳头发的动作也是慢了很多,小心翼翼,不敢大喘气。

到是太后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阴成十九年,哀家算是活了很久了,如今都是六十有三了。还有很多是现在竟然还没有看透,总是妄想着。就像是先帝在世时一样,很多事情就不是哀家该去想去。”

梳头发的宫女手颤抖着,太后的语气过于悲哀,听的她有点想哭的冲动,这难道就是人到了老年的伤感吗?

太后梳洗过后,打发了身边的人,自己一人到了御花园里,在那里,她的记忆尤为深刻,就是在那里,她和先帝第一次偶遇。那年自己还待嫁闺中,也如同许多怀春少女一般期待着。

秋天的风有点凉,秋天的的落叶也很多,御花园由于是在皇上的后宫之中,这里的话四季都有开放。只是敌不过大自然的力量,生命到了尽头的时候还是要和世界告别的。

树上的叶子被风吹动着,飘飘然的落下,献出华丽的舞姿就像是在谢礼一般。

美好终将算是来过这一趟。

太后看着看着,还在最喜欢的华连池里跳了下去,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喜悦和解脱。这个身份,这个记忆,这所以的一切痛苦终将结束。

掉进水的的那一瞬间,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全是儿时的欢乐。少年时期一直到现在的隐忍和痛苦,全都烟消云散。

周围没有人,在这样的秋天里,负责看守御花园的宫人是不乐意时时刻刻都在御花园里的。这里的话虽说四季常开,但是四季都是一样的,早就已经看腻了。

没有人发现太后。

脆弱又坚强的生命啊,到底是什么来决定你是否脆弱或是坚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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