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一年四月。
皇帝朱元璋驾薨。
为正国法，天敬先礼。
太孙允炆亲自守灵。
以慰先皇在天之灵。
此告一出。
全国大恸，引起一阵哗然。
此刻的养心殿内布满了白灵。
除去门口跪了两排宫女太监外。
屋内就只有朱允炆一人。
不多时。
翰林学士黄子澄急匆匆的迈入了大殿。
见到朱允炆跪在垫子上。
他连忙伏在地上，小声道。
“殿下。”
朱允炆看了看面前的棺材。
随即轻声道。
“可是有消息传来？”
黄子澄并未起身，依旧小声道。
“殿下，燕王在北平府暗自集结八百亲卫。”
“命张玉朱能二人带兵前往居庸关，不知在密谋什么。”
“只是……”
黄子澄额头冒汗，有些不敢开口。
但一想到现在的处境。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
“燕王胡编了殿下的十大罪行。”
“以贴榜为行，广发天下。”
“现在民间各地已经有不同的声音出现了。”
朱允炆微眯眼睛，思索许久才轻声道。
“将贴榜放下。”
“去宣方大人和齐大人来养心殿议事。”
黄子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头出去了。
按礼数。
太孙守灵期间，是不能见其他人。
更不能处理公事的。
这是对先皇的不敬。
但现在事态紧急。
已经到了不得不管的地步。
他不得不坏了规矩。
朱允炆自然知晓。
所以才宣了方孝孺和齐泰。
黄子澄出去后。
三人再次进来。
朱允炆没感到意外，只是轻声道。
“三位大人可有对策？”
说着。
他打开了黄子澄递来的贴榜。
上面正是列了他欺君罔上，假传圣旨等罪行。
有的。
甚至只有他才知晓的秘密。
朱允炆越看脸色越白。
额头都冒起了白毛汗。
他瞳孔微缩的道。
“纯属造谣！”
黄子澄本想说话。
听到朱允炆这么说。
他下意识得看向了另外两人。
三人此番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但现在这种打舆论战的开端。
自乱阵脚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黄子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随即小声道。
“殿下，您是正统，只需以遗诏为根基。”
“发布公告。”
“足以压下这些不实的言论。”
“并且可以将此事的罪责，按在燕王的头上。”
黄子澄的意思很明显。
这只是个小事。
不论有没有戳你的肺管子。
你只要不承认。
那就是造谣。
况且大家都知道这是燕王撒出来的迷雾。
反向按回去就是了。
“但燕王密谋这事，殿下不得不小心了。”
黄子澄回头看了眼齐泰，随即凑近朱允炆的后背道。
“殿下，我等三人暗自商量过了。”
“眼下燕王动作过快，可能密谋造反已久。”
“我们不能在循规蹈矩了。”
“所以我等打算明日便宣读先皇遗诏，让殿下您坐上龙椅。”
“而后按咱们之前计划好的。”
“先把燕王的罪过治下。”
“如此殿下便可名正言顺的发兵北平。”
“擒住燕王！”
朱允炆眼皮一跳。
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三人。
他没想到。
情况已经紧急到这个地步了。
本来按照他们的预想。
想在守灵这段时间，看看除了燕王外。
还有哪个藩王会坐不住。
结果他没想到。
燕王的动作会这么快。
要知道。
哪怕是塞王，拥兵也有数额。
真正大军的兵权，可都在皇帝的手里。
朱允炆虽然忌惮燕王。
但想着还有时间。
便没有急于一时去登基。
只是放出了朱元璋去世和藩王不得入京的消息。
可现在的情况，他没法遵循古礼了。
不然真守个七七四十九天。
燕王都要打进奉天殿了。
朱允炆攥了攥拳头。
看着朱元璋的棺材道。
“皇爷爷，孙儿也不想叔侄相残。”
“但奈何四叔造谣孙儿。”
“还暗中集结亲卫。”
“如此造反之心，已然昭昭。”
“孙儿不孝，不能遵循礼数。”
“还望皇爷爷原谅孙儿。”
说罢。
他猛磕三个响头。
屹然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养心殿。
“传令下去！”
“明日一早，宣百官觐见！”
“朕！”
“要宣读先皇遗诏，明日登基！”
……
北平。
燕王府。
朱棣书房内。
老朱家爷五个赫然都在其内。
朱棣坐在椅子上。
面无表情的道。
“眼下发生什么事，就不用我跟你们说了吧？”
朱高炽拱手道。
“一切都有爹做主。”
老朱家没傻子。
哪怕是脑袋不灵光的老二都明白事情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但现在燕王一脉骑虎难下。
除了造反一路，已经别无他处可去了。
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干就完了。
朱棣点了点头，看向三个岁数稍大一些的孩子道。
“现在咱们势弱。”
“所以战线要拉短。”
“一切以速战速决为准。”
“老二，你带着你的亲兵前往怀来。”
“是！”
“老三，你带领一千骑兵前往蔚州。”
“是！”
朱高煦想了想，有些狐疑的道。
“爹，我记得怀来的守将是宋忠？”
朱棣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但他只是冷笑一声道。
“放心，你只管去便是。”
“到了那，和你十九叔好好叙叙旧，等我的下一步命令。”
朱高煦一怔，下意识的道。
“十九叔？谷王朱橞？”
“他不是据守宣府……”
朱高煦话未说完。
便是瞳孔猛缩。
这个信号，已经足够明显了。
十九叔。
竟然暗中被爹归拢了……